第436章 李道玄

提前知道敵情，就能從容佈置，李道玄距離戰場還有五十里，就接到斥候彙報，前方有兩萬人擋路！

李道玄得知消息，頓時大吃一驚，他與李道宗都是計算好了路程和速度的，為的就是同時趕到，五十里之內被發現，這是他們最大的心裏預期，不過被發現已經無所謂了，等斥候拚命把消息傳回去，也就只有三十里地，再以騎兵騷擾，等大軍趕到，根本來不及佈置好防禦，畢竟這是好幾萬人，不是幾百上千人的調動，幾萬人分佈在那裏，就算傳令，都需要不少時間。

「立即查看，附近有無埋伏！」李道玄立即命令道。

「快！去通知郡王，我這裏遇到了阻攔，敵人已經事先知道了。」緊接着，李道玄一把抓過親衛，焦急的吩咐道。

「喏！」親衛急忙應道，隨後帶了幾個人，打馬而去。

李道玄還沒有想好對策，斥候又來彙報，敵軍動身了，向著自己逼近了。

「備戰！」李道玄也不是猶猶豫豫的人，立即提着馬槊振臂高呼。

隨着李道玄下令，大軍立即行動起來，三萬大軍，前隊後退，后隊前進，盾兵沖在最前方，依照地形，排列成了兩三排！在他們身後，弓箭手提着長弓，望着遠處；兩側是長槍兵嚴陣以待，隨時準備衝鋒。

三萬人當然不是堆在一起，前前後後，列著六七個方陣，橫在山腳，李道玄帶着親衛，登上了旁邊的小山丘。

程知節領着兩萬七殺軍，緩緩逼近！七殺軍是遼東諸郡，挑選的精銳組建，漢族與高句麗族差不多各佔一半，經歷了不少大的戰役，背靠鞍山，裝備當然不差！面對嚴陣以待的敵人，沒有一點懼怕，步伐不緊不慢的前進著。

雖然不是後世那種整齊的踏步，不過是跟着鼓點前進，因此動靜也不小，李道玄看着默不著聲逼過來的敵人，不由面色凝重起來，這些人一看就是精銳，一瞬間他就沒了贏的底氣。

「樊世興將軍，你帶騎兵，等下從側面衝擊，務必打亂敵人進攻的節奏！」李道玄神情嚴肅的副手樊世興說道。

「末將明白！」樊世興慎重的回答，他同樣看出了唐軍的厲害，更何況最前面那一身鐵甲的士卒，比起他這一身，防禦都毫不遜色。

雙方沒有交流，叢李道玄發現有人攔路，到準備好，不過半個時辰，雙方就已經面對面，隔着五六百米，眼神好的已經能看清敵人的面孔。

「殺！」程知節眼神一凝，伸手向前一指，大聲下令。

「殺！」士卒們怒吼一聲，集體向前發動了衝鋒！

「轟！轟！轟！」兩萬人向前衝鋒，那真是地動山搖，齊國士卒只感覺驚天的氣勢，正向他們逼來。

沒有營地，沒有城牆，李道玄可不敢任憑對手進攻，那樣膽小的士卒，將會被嚇壞，士氣也會大降！畢竟久守必失！

「擊鼓！進軍！」李道玄大聲的下令。

「咚！咚！咚！」戰鼓敲響。

「殺！」齊國後面幾個方陣的士卒，在上官帶領下，從後方殺了出去。

戰場之上，這種正面對決，最前方的士卒，也就是最精銳的士卒，李道玄就是要以最精銳的士卒抵擋進攻，然後讓其他人反擊。

「刷刷刷！」齊國最先射出了弓箭。

可惜作為最喜歡用弓弩的大唐，對於弓箭的防禦，那是滴水不漏，近戰士卒，全是覆蓋正面的半身甲，連弩手也有圓盾，固定在左臂之上，左臂斜舉，不但防禦了流矢，還一點也沒有耽誤他們手中的連弩發射。

面對大唐的反擊，齊國就沒有那麼幸運，第一波就傷亡不小，最少也有上千人失去了戰力。這主要是連弩相對於冷兵器戰場來說，那就是大殺器，一弩十箭，即便只有三千人，那也是三萬支箭，幾個呼吸，就傾斜而下，可想而知，能傷多少人，如果不是因為盾多，傷亡會更大。

很快，最前面的士卒，就撞到了一起，雙方的人，都在拚命的揮動武器，向前方衝殺。

大唐在進攻的時候，除了像利箭這種神射手，都是弩手，弩手夾雜在刀盾，長槍兵之後，冷靜的尋找目標點射。

剛交戰到一起，李道玄就發現黑衣黑甲的大唐士卒，幾乎是壓倒性的破開了自己的人，即便是後方士卒在衝鋒，黑色的士卒，依然在前進，似乎前方的抵擋不存在一樣。

「傳令騎兵出擊！」李道玄眉頭緊鎖，沉聲下令。他實在不敢再等下去，要不然這能不能擋住都成了問題。

樊世興接到命令，也不再等待，立即帶人沖了出去。

「嘿嘿！來得好！」程知節看着側面衝出來的騎兵，咧嘴一笑，隨後帶着三百親衛，就迎了上去，絲毫不在意自己是面對十倍的敵人。

親衛是武將必備的人手，越是身份高，越是配備得多，他們主要作用，就是保護主將，而鄒羽更是給所有將領的親衛，都配備了戰馬。

能做親衛，那必然是精銳中的精銳，裝備不用說也是最好的，因此程知節一衝，他的親衛跟着就沖了出去，還在路上，就拉下了面罩。

不等騎兵交戰出結果，李道玄愕然發現，遠處居然成包圍圈，又來了許多人。

「這是想要一個都不放過啊！」看着包圍過來的人群，李道玄暗想道，隨即心頭無名火起，親自帶着剩下的兩千人，殺了過去。

衝下山丘，李道玄才發現，包圍過來的人，居然大部分是弓箭手，還有一部分人拿着棍子，以為這只是一些輔兵，不由心裏一喜，於是帶着一百多個親衛，就打馬上前，沖在了最前面。

「刷刷刷！」不少箭支迎面而來，對此李道玄早有預料，他也是用箭的行家，提着馬槊，輕易的就把箭支擋了下來。

一百多米，很快就到，李道玄心中那迫切需要發泄的煞氣，已經充斥在大腦，手中馬槊一緊，死死的看着前方，雖然他不明白，為啥大白天的，點着一些火把。

「砰砰砰！」一連串的巨響聲響起，不等李道玄找出原因，他只看到前方騰起一股煙霧，隨後身體一疼，胯下戰馬也一聲悲鳴，隨即連人帶馬，摔倒在地。

李道玄好想站起來，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全身疼痛，他艱難的扭頭看去，只見手腳沒有戰甲覆蓋的地方，正向外冒着鮮血，不過又看不見被什麼傷了。

李道玄環顧四周，才發現他的親衛，已經全部倒下了，映入眼帘的全是悲鳴的戰馬，哀嚎的士卒。

李道玄強忍痛楚，掙扎著坐起來，背靠着已經沒了聲息的戰馬，想要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一切讓他如罩雲霧，完全不明白。

只是不看還好，一看更加讓他悲憤，只見那些弓箭手，用着比普通長弓更長的大弓，不斷的彎弓搭箭，他這是近距離觀看，才發現這根本不是輔兵，而是精銳中的精銳，連珠箭被他們信守拈來，不斷的張弓搭箭，就是不見自己人衝過來。

李道玄扭頭看去，果然如同心中猜測，手下全是應聲而倒，那些箭支，幾乎都插在臉上，雖然知道面對神射手的下場就是如此，李道玄還是心如刀絞。

回過頭死死的盯住唐國的人，李道玄很想提着馬槊殺過去，不過這腿腳就是不聽使喚。這次他總算看明白了為啥大白天的點着火把，只見那些拿着棍子的人，把棍子湊到火把邊，點燃了什麼，隨後那些拿着棍子的人，雙手端起了棍子，舉起來左右移動了一下，然後就見到棍子前面，爆出一團火花。

「砰砰砰！」的響聲隨即傳入李道玄耳中，他這才知道這個聲音就是那棍子傳出來的。

沒有多少護甲的士卒就慘了，李道玄親眼見到，一名士卒，捂著臉倒在自己不遠處，掙扎了好一會，這才咽氣，鬆開了雙手，只見臉上猶如蜂窩，十多個小孔向外冒着鮮血，一顆眼珠都破粹了。

眼見這種情況，李道玄感覺自己雙腿似乎更痛了，抓着馬槊的手臂，也一下子放鬆，他驚恐的看了過去，想知道到底有什麼鑽進了身體裏面，到底自己還有沒有救，各種思緒紛紛浮現。一種等待死亡的感覺，在心裏縈繞不去，李道玄不由閉上眼睛癱坐在那裏。

火槍配合神射手，百米距離，就是一道死亡防線，李道玄帶來這點人，很快就全軍覆沒，席君買走到李道玄身旁，看他還活着，就獰笑着喊道：「綁起來！」

跟着他的親衛立即上前，把李道玄捆了起來，席君買當然不去關注一個俘虜，即便是敵將，他帶着人跨過屍橫遍野的地界，向著正面戰場逼了過去。

他們主要是遠程打擊，因此並沒有衝擊，反而是各自為戰，對着最近的敵人射出弓箭，火槍的作用，主要是保護弓箭手。

不說這五千弓箭手的殺傷力如何，單純是大量敵軍出現在身側，就足夠齊國士卒大吃一驚的了，雖然說一交戰，士卒心裏基本都拋棄了雜念，一心拼殺！不過這種突然出現的敵人，最容易擊破心裏防線，這也是為什麼，許多將領習慣性安排伏兵，分幾路殺出來的原因。

以少勝多！大部分都是這麼打出來的，並不是他們比對手精銳，而是多路人馬死出來，不但讓敵人措手不及，形成了夾擊，最主要還是心裏防線。畢竟對於幾萬，幾十萬的大軍來說，即便敵人來了援軍，分出部分人手，前去抵擋，也並不是難事。

人心就是這麼一個東西！即便是在戰場上殺紅眼的人，在夥伴死亡超過三成，也容易崩潰，除非是特別的死忠分子，顯然李道玄帶來的這些人不是，本身就不是對手，又見到來了援軍，一下子就有人想逃跑了。

戰場上都有督戰隊，就是為了防止膽小的士卒逃跑，不過如今督戰隊都陷入了混亂，或則被射殺，因此逃跑也就順理成章。

戰場上最怕的也就是有人逃跑，這會因此人的盲從性，從而引起更大的潰敗，而潰敗一但發生，再多的人手都不管用，這也才有了破釜沉舟，風聲鶴唳的故事出現。

齊國士卒最悲劇的並不是戰敗，而是一個也沒有逃掉，因為外面還有更大的包圍圈，大小道路上都有人埋伏着等待他們，到如今這個時候，包圍圈早已收網。

另外一邊，李道宗還沒有接到李道玄的信息，就迎來了襲擊。當斥候拚命打馬而回的時候，李道宗已經能聽到遠處傳來萬馬奔騰的聲音。

倉促布下防禦，李道宗就悲劇的發現，根本抵擋不住！三千騎兵，一個照面就沒了，完全沒有造成障礙！四萬步卒，同樣如此，如同一個嬌弱無力的少女，面對一個強壯的大漢，除了發出幾聲無意義的叫喊，也就只剩下痛苦的呻吟，武器擊打重騎，就像小姑娘的拳頭，打在壯漢胸口，更加激起了他們興奮的心情。

裴元慶騎在一匹遼東大馬背上，揮動雙錘，砸飛一個又一個的敵人，很久沒有如此痛快過了，他也不管是誰，哪裏人多就沖向哪裏！重騎兵緊隨其後，揮動雙刀，儘力砍殺就是。

當你拿着一把刀，站在菜地裏面，四周的蔬菜任由你破壞，劈砍！那種事情會讓人心情愉悅，這不但是發泄了心中的戾氣，同時也會激起人的破壞慾望！

尤其是把蔬菜換成了人，不但破壞慾望成倍增加，戾氣也更重，不過帶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精神變得亢奮！會持續到自己沒有力氣。

重騎兵都是挑選軍中最強壯的士卒加入，生活也是最好的，訓練當然也非常重，特別是耐力，他們一身重甲，就有五十多斤，沒有強壯的體魄可不行，因此想要消耗掉他們的耐力，這需要非常長的時間，至少在殺光李道宗這四萬人之前，是不會耗盡體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