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不足為愧
「這麼說吧！李兄弟走過的地方，就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許多都變得奇奇怪怪，無論是人，還是戰馬，我們也是看盔甲，才認出來宋金剛，阿史那、俟利弗設，龐特的屍體。」想着那些一團爛肉一般的屍體，薛萬徹就不由眉頭微微一皺解說道。
「嗯！」秦瓊點點頭贊同道，因為鄒羽棍子抽死的也好不到哪裏去，不是腦袋爆裂，就是像被滾木雷石砸死的一樣。
「那天李兄弟殺得就像血人，渾身上下，都被濺射的血液打濕，腳下一步一個血印。」薛萬徹搖搖頭，嘖嘖讚嘆不已。
「哈哈！恨地無環李元霸！果然名不虛傳，即使渾渾噩噩十多年，任然無敵天下！」鄒羽放聲大笑道。
「恨地無環！好霸氣的名字，不過李兄弟也當得起這一稱號！」薛萬徹讚歎道。
「無敵天下？有些過了吧？」秦瓊眉頭微微一皺，略微不服的說道。
鄒羽才發現自己好像有些失言，不好意思的微笑着說道：「確實有些誇張，不過這天下單挑能勝過他的，確實寥寥無幾，最多也是勝負各半。」
「嗯！」這話秦瓊到也贊同，雖然他做不到李元霸那樣一人殺退數萬人，但是單挑搏命，他可不會承認技不如人。
「這次真是兇險，溫司馬兩兄弟親自持劍上城頭，差點就以身殉城，城中青壯，也戰死十之五六！」薛萬徹搖搖頭感嘆道。
「我們先去探望一下溫司馬他們。」鄒羽點點頭說道。
「他們應該在城中安撫百姓！屬下讓人問一問在哪裏？」薛萬徹回答道，說完立即召來手下詢問，隨後帶着鄒羽他們前往。
太原城的兵營，已經被當作最大的安置點，傷兵以及暫時沒有落腳之地的百姓，都在這裏。
而且因為前番大戰的原因，這些被安置在這裏的百姓，都在主動幫忙，跳水做飯，照料傷員，溫大臨，溫大有兄弟就在這裏。
當鄒羽到的時候，二人正指揮着百姓做事。
「參見大將軍！」溫大臨見到鄒羽，連忙施禮。不過他抬手的時候，才歡迎過來手臂受傷，正被包裹着，根本抬不起來，於是苦笑一下接着說道：「大將軍恕罪…」
「快快免禮！」鄒羽急忙上前扶住溫大臨。
「參見大將軍！」被溫大臨驚動，眾人連忙施禮。
「免禮！免禮！辛苦大家了！真是抱歉，我們來晚了。」鄒羽抬手下壓，歉意的說道。
「能保住太原，保住百姓，這點傷完全值得。」溫大有臉色有些蒼白，露出笑容說道。
看着他欣慰的笑容，就知道這是一個真心在意百姓的人，鄒羽不由對他心生好感，也沒有了因為投靠過李淵的那一絲芥蒂。
「傳我將令！整個并州，幽州，今年稅收全免！太原免稅三年，有戰死者撫恤一定要優厚，保證其家屬衣食無憂，另外再弄一些床來，不能讓傷員再感染風寒。」看看一屋的傷員，甚至有一些直接安置在地上，鄒羽嚴肅的說道。
「屬下遵命！保證沒有人敢貪墨一絲一毫！」溫大有感動的說道。
「屬下代太原百姓，感謝大將軍恩典。」溫大臨深吸一口氣，躬身一禮道。
「溫司馬這樣說，豈不是讓某慚愧！護衛治下百姓，本來就是應有之責，如今守土不利，只有這樣，才能彌補某一點愧疚之心。」鄒羽耿耿於懷的說道。
回紇與劉武周的人，圍攻太原，他們當然不會老老實實的呆在城下，因為戰馬之利，方圓百里，都是他們劫掠的目標。
雖然已經通知百姓撤進城裏，但是難免有人通知不到，或則不願意離開家裏，因此鄒羽見到了一些雞犬不留的村莊，比起自己當年在高句麗，做得過分百倍不止。
這還只是自己所見到的，鄒羽相信在更多看不到的地方，同樣發生了許多悲劇。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治下百姓會受到如此屠戮，因此鄒羽的心情分外沉重，對突厥人的恨意，不由更大了。
以前沒有親眼所見，所以對於突厥也好，高句麗也好，只是厭惡，談不上恨！在見識了京觀之後，從心裏非常討厭高句麗，在見到了被屠殺的村莊，鄒羽可以說怒火衝天。
「都是畜牲一般的突厥人作孽，怎麼能怪大將軍您呢！」一名年齡大一些的老人，上前一步大聲說道。
「是某的責任，某絕不推脫！不過！這麼多年，突厥人犯下的罪惡不少，本將軍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鄒羽拍著胸口大聲吼道。
「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所有人振臂高呼，一時之間，群情激蕩。
「某已經以征東大將軍府的名義，下達了殺突令！任何人都可以拿突厥人的人頭領賞！太原血戰，本將軍不會忘記！戰後自有賞賜！」鄒羽抬手下壓，等沒人說話之後，大聲宣佈道。
「你們好好養傷！等傷好以後，再跟隨某，前去殺敵！」鄒羽繼續高呼道。
「萬勝！」
「萬勝！」
所有人一聽，頓時更加激動的高呼起來。
「大將軍，殺突令一下，恐怕對您名聲有損啊！」溫大臨擔憂的說道。
他想起長輩評論史書，曾經說過，要論維護漢人正統，其實並非只有山東士卒，數百年來，功勞最大，當屬武悼天王冉閔，只是後來的幾個國家，包括隋朝，本身血統就不正，皇室多有其他民族，因此會有意無意的淡化這件事情，史官也不允許記載，或則輕描淡寫一句。
另外這種以殺止殺，止暴治亂的觀念，與儒家中庸之道不合，更是受到關東世家的強烈抵制，因此鄒羽重現殺突令，雖然名字不一樣，但是性質一般無二，肯定有大量世家不滿，因而會抵制鄒羽，影響他將來，所以溫大臨才開口提醒，因為他知道現在勸說已經晚了。
「突厥人，不過邊夷賤類，不足待以仁義，不可責以常禮，古來以魚鱉畜之，雖日殺萬夫，不足為愧！」鄒羽陡然想起見過這麼一段話，正和心境，於是朗聲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