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上位的機會
聽到師父的表態,鄭強欲哭無淚——我並不想給那孫子討一個公道,我只是想將這件事情從輕處理。
他小心翼翼的對樊無邪說道:
「師父,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的怪那個叫寧少陽的人……他殺害同門雖然是很嚴重的罪行,可也是情有可原……」
「殺害同門就是最嚴重的罪行,沒有什麼情有可原的,不管是有着多大的理由,都不能夠做這樣的事情。」樊無邪很不高興地說道,「死的還是你的後人,你怎麼能夠有這樣的想法呢?」
「我覺得這件事情沒必要鬧大,」鄭強硬著頭皮說道,「我那個後人買兇殺人在前……」
「我說了,不管是有着多大的理由,都不能夠做殺害同門的事情!買兇殺人當然是不對的,可是這樣的事情難道他不能夠稟報給門派嗎?難道他覺得門派不會給他主持公道嗎?在他的眼裏,可還有門派的存在?」
樊無邪的聲音變得很嚴厲,對鄭強說道:
「這是原則問題,不要跟我講什麼情有可原。你身為執法殿的人,就應該明白,情是情,法是法,法不能容情,原則問題不容挑釁。」
鄭強臉色一白,只能低頭說道:「是,師父教訓的是。」
雖然執法殿的掌權者們沒少做過徇私枉法的事情,可是樊無邪現在義正詞嚴的讓他講原則,他也說不出半個不字來。
他的權力來自於門派,來自於執法殿長老。
他不是不想處死寧少陽,只不過是想要保住自己執法使的位子,所以才想着替他開脫。
但現在要是和他師父唱反調,用不着諸葛明珠鬧大此事,他的位子也會扔掉。
他只能放棄爭辯。
樊無邪看了他一眼,說道:「這件事情跟你有一些牽扯,你就用不着介入其中了,免得一些亂七八糟的人說閑話。但是你放心,這件事情絕對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你那個後人也不會白死。」
這意思就是不讓他干涉這件事情。
鄭強沒辦法,又說了一聲是。
從樊無邪那裏退出來之後,他一臉的愁容。
很明顯,樊無邪要藉著這件事情來打擊諸葛明珠,要將寧少陽給處死。
雖然處死寧少陽這樣一個小小的金丹修士,不能夠對對方的陣營造成多大的影響。
可是誰叫寧少陽是諸葛明珠唯一的徒弟呢?
處死這個諸葛明珠唯一的徒弟,帶不來實質的好處,至少也可以讓他們解氣。
對樊無邪來說,這就值得了。
他如果要和樊無邪對着干,他這個執法使的位子肯定就保不住——特別是在他後面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谷鎮山的情況下。
可是,如果不管不顧,任由執法殿按照樊無邪的意志將寧少陽給處死,諸葛明珠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這個執法使的位子照樣的要完。
想來想去,好像不管自己怎麼做,這個位子都保不住。
有權力,才會有更大的好處。
這和修為境界沒有必然的關係。
裘雍作為掌門弟子,名義上是門派的第二號人物,但是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並沒有掌握實權,沒有辦法提拔自己人,使得他這一個返虛後期的修士,得意的手下都沒有幾個,門派中重要的職務跟他沒有關係,他的意志沒有辦法執行下去。
一直到前幾年方浩然宣佈自己要慢慢的退出權力中心,讓裘雍掌管門派事務之後,才吸引到一些人的投靠,手中的權力漸漸的大起來。
不過到現在為止,掌握在手中的實權還是比不上那些長老們。
擁有那樣的職務,才能夠行使那樣的權力,才能夠利用權力,給自己以及自己的家族獲得更多的好處。
他當然不希望放棄這些東西。
但是現在看起來,情況不妙的很。
兩邊較上勁了,他在這個狹縫之中感覺到非常的困難。
更何況在狹縫上面,還有一個谷鎮山拿着一塊大石頭,隨時準備砸下來。
在他心中,已經將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鄭青雲罵了不知道多少遍。
當然,推動這一件事情的谷鎮山和激化這一件事情的寧少陽,他也沒有少罵。
諸葛明珠,甚至是他師父樊無邪,都讓他非常的不滿。
但是這些不滿也就能夠憋在心裏,不能夠說出來。
他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住處,長吁短嘆。
有人以為他是心痛鄭青雲之死,向他勸慰,他怒氣沖沖地說道:
「那個不肖子孫胡作非為,死了也是他活該!」
又說道:「你們可不要效仿他,倚仗着我在這家門派還有一點勢力,就作威作福,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做出來。我跟你們說,真要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我是不會護着你們的!」
對族人發了一通脾氣,心情才稍微好一點。
然後負責寧少陽那件事情的李儼就過來了。
「你對那件事情是一個什麼樣的想法?」李儼過來之後,就皺着眉頭對鄭強說道,「我覺得你不要低估了那件事情的嚴重性,操作得不好,很有可能會將你從執法使的位子上拉下去。」
鄭強想起求見樊無邪的事情,搖著頭苦笑道:「我的想法重要嗎?一點都不重要。」
「你這是怎麼了?」李儼愣了一下。
「我去求見了師父,想要讓他從輕處罰諸葛明珠的徒弟,想要得到一個比以前最輕的處罰還要輕的處罰,這樣才能夠讓諸葛明珠滿意。可是,師父的意思是要從嚴,從重。」
李儼問道:「你沒有跟師父說,你那個族人買兇殺人的事情嗎?這件事情要鬧到大了,你的位子也保不住。」
「說了,但是師父還是認為要從嚴。」鄭強苦笑道。
「原來是這樣,」李儼恍然道,「我還奇怪,為什麼師父讓你的副手谷鎮山過來協助此案,卻一副要從嚴辦理的語氣,還想着你是不是和諸葛明珠他們談崩了,或者是你覺得事情沒有那麼嚴重。原來是師父的意思。」
「谷鎮山?師父讓他去協助你辦理此案了?」
鄭強愣了一下。
「是的,」李儼點頭,「我還以為是你的建議,怎麼,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鄭強搖了搖頭。
又冷笑了一聲,說道:「不過我知道,讓我那個不肖子孫留下欠條的人,就是那位谷師弟的徒孫。」
李儼一呆。
他是一個聰明人,鄭強這短短的幾句話里,透露出了很多的信息,稍加思考,就明白了鄭強的意思。
再結合起谷鎮山過來協助自己的事情,可以確定,鄭強所指的極有可能是真的。
「可能我去找諸葛明珠商量的時候,我那位谷師弟就已經像師父說了一些什麼話,所以師父才會要從嚴從政的處理。至於那樣會不會影響到我執法使的位子……」
鄭強苦笑道,
「那個位子對我很重要,可是,對師父來說,那又有什麼重要的呢?我做不下去了,自然有做得下去的人來做,比如那一位谷師弟。」
李儼說道:「可是谷師弟的徒孫也不幹凈,真的要論起來,他也未必能脫得開身。」
「但那是徒孫,不是他的徒弟,也不是他的族人,關係隔了很遠。雖然不幹凈,至少比我要乾淨。更何況他想要做的事情,正對上了師父的心意。」鄭強幽幽的說道。
李儼沉默了起來。
不難聽出鄭強語氣里的怨氣。
可是遇上這樣的情況,鄭強有怨氣,他也能夠理解。
心裏開始考慮一件事情——看起來這個師弟要涼了,谷鎮山似乎有上升的空間,要不要跟那一位谷師弟加強一下關係。
嘆息了一聲,問道:「現在師弟你有什麼打算?」
「沒什麼打算了,」鄭強道,「師父不讓我管這件事情,我能夠做的,也就是等待這件事情最後的處理結果吧。諸葛明珠要鬧大就鬧大,我也不管了。」
李儼道:「你不跟他們解釋一下嗎?」
「有什麼好解釋的?」鄭強苦笑,「大家都不是小孩子,看結果就可以了,誰願意去聽解釋?」
這一次是被自己人給坑了,讓他非常的鬱悶。
李儼從他這裏得到了一些內幕消息之後,也明白了樊無邪的意思。
他當然也沒有辦法來抗拒樊無邪的意志,同時他也沒有那個意願來抗拒樊無邪的意志。
既然樊無邪的意思是要從重,那就從重算了。
他不準備阻止。
不過,他也不想得罪諸葛明珠。
雖然雙方是不同陣營的人,但是自己完全沒有必要披掛上陣來吸引仇恨。
既然谷鎮山要為了執法使的位子衝鋒陷陣,那就讓他來全權處理這件事情。
該怎麼判處就怎麼判處,他不管這件事情就是了。
回到執法殿,他就將谷鎮山帶到負責審訊寧少陽的執事面前,對那個執事說道:
「谷師弟是長老派過來監督此事判決的人,他跟在鄭強執法使身邊擔任了很長時間的執法副使,對門派的法規非常的理解,在這件案子裏,你要多聽聽他的意見,不要自作主張。」
言下之意,無非就是谷鎮山怎麼說你就怎麼做,不要夾雜着自己的個人意願進去。
當然,那個執事也明白這件事情蘊含的巨大兇險,能夠避開,最好是避開。
運氣不好,讓自己攤上了這件事情,還是最好不要發表自己的意見,不要做任何的引導。
有谷鎮山那麼一個拉仇恨的人過來,他也巴不得,當下就向李儼表示,一定會以谷鎮山馬首是瞻,他要怎麼說,自己就怎麼做,絕對不打任何的折扣。
谷鎮山倒是也能夠明白執事想要甩開那燙手山芋的想法,笑了一笑,並沒有說破。
這當然是一個燙手山芋,可是,處理得好,還是能夠將自己餵飽的。
避開這件事情,當然可以避開很多的兇險,不過將這件事情處理得好,處理得符合樊無邪的意願,就能夠得到巨大的好處。
黃聰誘使鄭青雲買兇殺人並且寫下欠條的事情,事先他不知道。
不過後來從徒弟郭寧那裏得知這件事情之後,他也沒有反對。
反正他和黃聰沒有直接的聯繫,徒弟的徒弟做的事情,沒有必要他來負責。
——在門派中,師徒的關係可以很親密,但是也可以很疏遠。做徒弟的出了事,師父都未必一定會擔責,更不用說師父的師父了,那很有可能就是兩個完全不認識的人。
實際上,在這之前谷鎮山也沒有見過黃聰。
他沒有設計這件事情,但是既然這件事情發生了,推動一下,那也是順勢之事。
那麼好的機會不用,浪費了太可惜。
鄭強料的沒錯,在他去和諸葛明珠商量怎樣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谷鎮山就去找樊無邪,說起了寧少陽當眾殺害同門的事情。
當然,也提到了鄭青雲買兇殺人的事情。
這使得樊無邪對寧少陽殺人相當不滿的同時,也對鄭青雲甚至鄭強不滿——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那不是予人口實嗎?
幸好寧少陽年輕衝動,選擇的是違背門規當眾殺了鄭青雲,自己把自己陷入到不利的地步。
要不然,執法殿的面子都要被丟光了。
鄭青雲是鄭強的後人,怎麼說也都屬於他們這一個陣營的,說是執法殿一系的人完全沒有問題。
現在被寧少陽當眾斬殺,那也是落了執法殿的面子。
如果不將寧少陽給處死,這丟了的面子就撿不起來。
在別人的眼中,那就是執法殿怕了諸葛明珠。
樊無邪當然不能夠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的態度就是必須要將寧少陽給處死。
至於鄭強會不會因為對族人管教不嚴的問題被諸葛明珠拉下馬,這個他真的不在意。
手底下的人馬太多了,位子根本就不夠安排的,他只擔心沒有足夠的位置來安排那麼多心腹人員,從來不會擔心位子空出來了,會沒有人去坐。
鄭家在這件事情上先犯了錯誤,受到冷落也是應該的,樊無邪沒有任何的不忍之情。
而這,就是谷鎮山期待已久的上位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