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不貪婪
溪水村開酒席的時候，老路家只來老路，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一張桌子上，默默地低着頭吃東西。
路安安和費遲敬酒敬到他的時候，他還惶恐地站起來，雙手使勁地抹了幾把衣服，這才端起碗，「那個……那個……我先幹了。」
說完，一口喝光，再看路安安的時候，已經是雙眼通紅。
他抹了把眼睛，顫抖著嘴唇，忍不住道，「安安，能不能看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回來看看我們？」
路安安沒回答，碰了碰玻璃杯中的開水，轉身去了另外一桌。
之所以來溪水村辦酒席，那是因為當初這邊不少人幫助了她，如今，她不過是來答謝當年的照顧之恩。
「安安……」素琴朝路安安使眼色。
路安安回頭看，只見老路一抹抹眼淚一邊回老路家。
「姑姑，我已經仁至義盡了，」路安安勾了勾唇角，若不是這幾年當了人民教師，心性隨着時間推移慢慢沉澱，不然她早就將老路家鬧上一鬧了。
「哎，我了解，」素琴也沒有辦法要求路安安去做她不願意的事情。
溪水村的酒席一過便是去縣城辦酒席了。
三四年來不怎麼回去的徐老太太開心得像個孩子，給路安安他們介紹徐家的親戚，但是路安安只記得徐發這一家。
徐老太太早幾天回家，先打掃屋子，準備床鋪之類的，而路安安和費遲採買了一些伴手禮帶過去，住附近的親戚總要走一走，問候問候。
原定回去的日子，費遲有事要回趟省城，他把路安安四人送到徐家門口便馬不停蹄地趕去了省城。
「安安，費遲現在趕回去，不會有什麼事情吧？」親眼看着路安安和費遲這幾天公不離婆秤不離砣，陳美玉不免擔心。
路安安倒沒問那麼多，「嬸兒，或許是工作上的事情，問過了反而不少。」
陳美玉瞭然地點了點頭，安安向來不是個多嘴的姑娘。
「都坐，」徐老太太抱過徐承平，親了又親，許是想到自己這樣會讓路安安難過，便把人放下，拉着路安安的手去自己房間去了。
路安安跟着過去，發現二樓的前屋都是關着門的，而徐老太太住的是后屋。
怎麼會這樣？
一般人不都是喜歡住前頭，畢竟陽光充足。
而這后屋……二樓后屋的牆壁上全都是水漬，好像是漏水的痕迹，還有很多霉斑，透著一股子美味。
坐在床沿上時，她伸手摸了下輩子，那潮濕的陰涼感讓她不舒服。
「奶奶，你怎麼不去前頭去？」
「奶奶住這邊沒事的，這裏舒服，」徐老太太笑着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塊手帕，一頭一打嶄新的鈔票，「奶奶沒準備什麼好的東西，這個你拿着。」
這麼多錢？
路安安往後挪了個位置。
「怎麼了？」徐老太太笑容有點兒僵了，「這是奶奶的心意，你不要嫌棄少。」
「奶奶，這錢我不能要，」路安安心想自己從未在徐老太太跟前承歡膝下，又怎麼能拿得出手去接這個錢。
「為什麼呀？這都是奶奶的退休工資攢的，乾淨的錢，」徐老太太滿目期望，「你拿着，也是奶奶的一點兒心意。」
「奶奶，謝謝您，但是這個錢，我真的不能要，」路安安握住了徐老太太的手，將那些錢卷進了掌心裏，「自己留着，比拿着什麼都踏實。」
徐老太太拗不過他，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就是懂事。」
懂事么？
路安安心裏是否定的，她不過是更清楚徐老太太的難處，要知道，爺爺離世之後，都是大堂伯徐發照顧奶奶，她如果單獨拿了這錢，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媽，前頭能開下門么，平平睡著了，」路大錢探頭進來，小聲地說道。
「門沒關啊，」徐老太太疑惑地回答，接着轉身去開辦公桌的抽屜，翻了個底兒朝天都沒找到鑰匙，「我記得明明放在這裏的，怎麼不見了？」
看樣子是鑰匙找不到了。
「要不讓平平睡我的床，我再找找鑰匙看，」徐老太太怕自己不知道哪裏了，開了衣櫃，一件件地翻衣服找尋。
路大錢沒辦法，只得把已經熟睡的徐承平放在了床上，他摸了下被子，也覺得不對，「媽，你咋不睡前頭去，這邊太潮了。」
「我沒事，習慣了，前頭你們去睡，」徐老太太找遍了衣櫃都沒找到鑰匙，忍不住嘀咕道，「放哪兒了呢？我明明記得就放在抽屜里的。」
路大錢和路安安對視了一眼，奶奶雖然已經六十五歲了，但還是是個有條理清楚的人，不會連鑰匙放哪裏都能記錯的。
「我去找人開門，你們先等等，」徐老太太弄個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忙下樓去找人幫忙了。
「爸，這屋子之前是不是被人住過？」路安安記得三年前的冬至，還因為這屋子的看管通風，險些讓徐發和老婆吵起來過。
「沒聽說過有人租房子啊，」路大錢也有很奇怪，雖然後屋有霉味，但是一樓卻是匆忙了人氣兒，也不排除這幾天徐老太太重新收拾過了。
雖然是徐家的人，但路大錢多少有點兒不自在，「要不我們住招待所去？」
「奶奶怕是會不同意，」路安安剛說完，樓梯便傳來腳步聲了。
路安安朝門口看過去，只見徐敏敏推門進來了，「喲，是叔啊，我還以為家裏進賊了呢。」
家裏？
莫不是住在這邊的人是徐敏敏？
「是小敏啊，」路大錢也聽出點意味來了，又不是突然回來的，怎麼能說是家裏進賊了，而且徐老太太早點回來也是為了酒席的事情，很明顯這是明知故問。
「敏敏姐，」路安安識大體地打了招呼。
徐敏敏那眼珠子上下一擺，已經將路安安打量過了，「安安啊，聽說你要結婚了？怎麼沒見妹夫呢？是你們村的么？給我們倆介紹介紹唄。」
路安安不喜歡徐敏敏這腔調，面上客氣，可聽上去極為刺耳，就好像是來挖苦路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