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鬥智
是葯三分毒,顧相宜不會給自己找罪受。
蘇韻見她如此作答,遂笑道:「這倒也是,婦人生產也是耗心血的,你身子骨弱些,需好生養著,這事兒確也急不得。回頭這事兒我同老夫人說說去,外邊那些嚼舌根子的話,我是不信的。我一直覺得,若你和二郎相處得好了,孩子是自然的事兒。」
蘇韻說着,輕輕幫顧相宜理了理耳邊凌亂的碎發。
蘇韻是個溫和的,顧相宜心裏清楚她的意思——她雖有着和老夫人相同的目的,但做法卻和老夫人截然相反。
她將顧相宜的不育定義為定是蘇韻或者池映寒哪裏還不周到,池映寒不周到的地方,蘇韻想方設法的幫着勸說,或是生活上多補償顧相宜一些。
她堅信只要顧相宜日子美滿、沒有任何不悅的事,踏踏實實的過下去,何愁孩子?
她的做法,顧相宜打實容易動搖。
拒絕了她,心裏總不踏實。
但顧相宜依舊沒提孩子的事兒。
待晌午的時候,蘇韻帶顧相宜用了午宴,雖說要堅持將池映寒關在書房不應去管,但不知怎麼,在用午宴的時候,顧相宜心裏終究是不踏實。
午宴后,顧相宜終究忍不住去書房前想看看池映寒此刻到底在幹什麼。
門口的杜仲見顧相宜靠近,臉色發怯,道:「少夫人……」
「噓。」顧相宜食指放於唇間。
杜仲點了點頭,遂安靜下去。
顧相宜透過門縫,果真見池映寒再度明目張膽的趴在桌子上,睡得極沉。
一旁的山藥一言不發,由着他睡。
但二人沒想到的是,夫人晌午竟會來查!
嚇得山藥全然不知所措,杜仲心裏更是忐忑到極致,生怕少夫人如上次一般直接一盆水澆醒少爺。
但他剛想求情,卻發現顧相宜十分平靜。
「讓他睡去,即便是醒了也隨便他折騰。你只管盡你的本分,不放他出來便是。」
「是,少夫人。」
杜仲和山藥見少夫人沒計較,方才鬆了口氣。
顧相宜心裏總懷疑着,畢竟池映寒不是省油的燈,雖說她手中已有不得池映寒私下休妻的單據,但這不意味着池映寒不再私下想些新的技倆。
他的花招多著,顧相宜自是領教了這一點。
但同樣的是,池映寒同樣也深知——顧相宜的心思慎密著。
她在家的幾日,池映寒將地窖的門關得嚴嚴實實,不露半點破綻。
顧相宜本還在門外猜忌著,這時,寧兒和採薇便匆匆趕來,在來到顧相宜身邊,方才開口道:「少夫人。」
顧相宜點頭應了一聲,旋即道:「走,回房說去。」
杜仲和山藥這才見少夫人離去。
待顧相宜同採薇、寧兒回了房后,採薇方才道:「少夫人,您前兩日要打探的消息,奴婢已打探妥當了。呂家這兩日確實掛了白,家中老太太沒了。」
顧相宜雖是預料得到,心裏卻還是咯噔一聲。
她終是挽不回命中注定的事。
寧兒不知顧相宜在思慮什麼,也同她道:「這事兒屬實按著少夫人的意思,我倆躥使三房夫人送來的那幾個丫鬟花錢去探的。她們本就八卦,自然便探得深了,連這次老太太發病,未有郎中前來診治她們都打探了出來。只是不知,少夫人您要呂家的消息做什麼?」
顧相宜沉默了些許,自是沒有回她的話。
關於預知的一切,她須咬下牙往肚子裏咽。
與此同時,池映寒這邊。
池映寒一直在書房內,一連睡到了天黑。
連山藥都不知他這次抽了哪門子風,不作不鬧,如此愜意。
也不知道少夫人又是抽了哪門子風,也不管他分毫,就這般晾著。
直到晚上,才見池映寒睡醒。
山藥見他醒來,忙道:「少爺,您醒了?您這都睡了一天了!」
池映寒睜開惺忪的睡眼,尚且在半夢半醒之中,聽着山藥焦慮的口氣,不滿的拍了他一下,道:「什麼叫睡了一天?不懂就別亂說,本少爺那是在神遊!」
山藥瞠目結舌。
只聽池映寒繼續道:「不過倒別說,今日下午神遊去了許多好玩的地方,還和尹興去吃了蒸熊掌……」
山藥:「少爺,您這是餓過勁兒了吧?」
池映寒揉了揉肚子,屬實是餓,一覺醒來餓得頭暈眼花的。
「少爺,您還是快想辦法編出一句詩來吧,不然您今晚出不去,豈不是還要餓一整夜?」
池映寒從桌上爬起來,就這麼盯着一臉慌張的山藥,又拍了他一下。
「嘿!本少爺就不明白了,你個小崽才剛來幾日,怎變得和杜仲一個腔調了?這點事本少爺心裏還能沒數?」
門外的杜仲聽后扶額心道:少爺心裏何時有過數?哪個奴才到少爺身邊伺候都替他急!
只見山藥不再作聲,乖巧的站在一邊。
池映寒緩了緩神,忽然又問道:「對了,小祖宗下午沒什麼動靜吧?」
山藥小心翼翼的回道:「有,少夫人下午來看過兩眼,但沒進門也沒說什麼,便走了。」
池映寒心裏呼出口氣,他就知道小祖宗定是要來查他的,也虧他留個心眼,沒在小祖宗眼皮底下玩消失。
但他今日這般神遊,還不是為了找尋靈感?
果真,待靈感上來之後,再看安瑾瑜這首詩作,池映寒才發現這首詩做得屬實令人作嘔。
一旁的山藥見池映寒忽然挺直了腰板,一本正經的看着安瑾瑜的詩。
不多時,只聽他道:「山藥,你把這句詩給本少爺再念一遍。」
山藥不知少爺這是又在搞什麼名堂,少爺讓他念,他便念道:「鵲陵城上西樓,倚清秋。萬里夕陽垂地大江流,志在心則憂。」
池映寒看着這句詩,遂對山藥道:「你看出這句詩的問題所在了嗎?」
山藥搖了搖頭。
莫說少夫人不讓他幫着少爺,即便是真幫少爺,他也瞧不出這首詩有什麼問題。
再看那池映寒,卻一本正經了起來:「若不是今日神遊在街上溜達到了遇見小祖宗的那家首飾鋪,我還真就快把這事兒忘了。你瞧著這首詩看起來是沒毛病,但這首詩,就是四年來安瑾瑜給小祖宗寄送的詩。正常人給姑娘送的都是情詩,你再瞧瞧這廝,寫的這是什麼鬼東西?」
顧相宜所說的問題在於哪裏,池映寒起初半分看不出來,但這會兒他還真就發現了——安瑾瑜的詩本身沒毛病,但仔細看便會發現,他只會描寫他自己的那點破事,絲毫顧及不到他人。
聽聞安瑾瑜近日將要大婚,哪個女人同他過日子,那才叫實打實的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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