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爭執

第52章 爭執

顧相宜是氣極了,一把揚起身邊的金盆,將冷水全潑在池映寒臉上。

突如其來的冰冷讓池映寒噩夢般的驚醒。

那一瞬間的酸爽,池映寒是有生以來頭一次體驗。

待池映寒再抬起頭的時候,驚覺顧相宜竟出現在自己眼前。

池映寒第一反應認為自己是在做夢。

這時辰也不對呀,這天還大亮呢,她怎麼……怎麼就……

「夫君,想不到我還能提前回來吧?」

「……」

「夫君可是忘了答應過我什麼?」

池映寒趴在桌子上,深深打了口哈欠,這才勉強從桌前坐起來。

他活了十八載,還從未有人這般禍害他的!

就知道娶這女人回家,日子不得好。

貿然送走她,還怕她尋死覓活的。

池映寒如今在家被這位活祖宗折騰成這般,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就連爹娘都在這一個月內選擇對他不聞不問,他真怕自己背死在書房裏。

「顧相宜,您老人家行行好吧?你在我家的這段日子,我的錢都給你、好吃好喝的都給你、你要啥我都可以給你……但你讓我去跟安瑾瑜爭榜首,這不是胡鬧嗎?你若真有這個想法,你換個人選,那翰林院……」

「不許提翰林院!」

一提那個地方,顧相宜便想起池映寒動歪腦筋把她送走。

顧相宜瞬間生了一肚子的火。

「那夫君是打算一輩子被人看不上,然後牽連於我了?」

瞧她又委屈,池映寒還委屈呢,遂道:「關鍵是你不走呀!」

「我為何不走,道理夫君都清楚。我只知道我們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今日起夫君在是應在書房勤學背書的,不是來睡覺的!」

「書我背了!」

「都背完了?」

「沒背完……」池映寒聲音驟然小了下去,頓了頓又揚起聲道:「但是顧相宜,你也是個通事理的,跟安瑾瑜爭榜首,您真的得另謀高就……」

池映寒話音落下,顧相宜便狠狠拍了下桌案。

這個沒出息的,怎麼這麼讓人操心!

「好話賴話我都說盡了,你再這般下去,最多不過五年,你便會一無所有。你以為這家裏的財產勢力你能依仗一輩子嗎?萬一家族落魄,你怎麼辦?到底怎樣你才能聽勸?」

殊不知她說的這些道理,早些年蘇韻就跟他嘮叨過。

就算他娘在他面前跟他說這些他都不聽。

顧相宜又能奈他何?

本還想駁她兩句,但再一抬頭,卻見顧相宜垂著眸,一臉鬱悶的坐在他面前。

那可憐楚楚的模樣,讓池映寒心裏屬實不是滋味。

不對!瞧着她這沉悶的架勢,該不會下一秒又要開哭吧!

忽然想到這點,池映寒被嚇得一激靈,瞬間慌了,趕忙上前哄道:「相宜,相宜你別生氣啊!我知道錯了!咱有話好好說行不行?」

顧相宜被他氣得肝疼,根本不想理他。

她知道想讓一個無賴踏實讀書絕非易事,可這難度卻着實超過了她的想像。

池映寒見她不答話,聲音又低下去一些,道:「相宜,我真的知道錯了……」

顧相宜還是未理他。

池映寒更是慌了:「我……我是真的深刻反思了自己的錯誤,我肯定發憤圖強,好好用功!」

然,好像還是沒啥效果。

顧相宜非但沒有理他,更是一個人悶坐在那兒,不住的喘息著,彷彿氣得已然喘不過氣來。

見她這般模樣,也不理他,池映寒心底又是愧疚又是崩潰。

「我說祖宗,你理一下我好不好?今日這事兒真的是場誤會,我剛剛不小心惹你生氣,那也只是覺得你屬實冤枉我了……」

顧相宜一聽這話,這才憤懣的抬眸:「冤枉你?我冤枉你什麼了?」

天爺呀……

她總算是回他了!

「那個……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啊,我一學習就腦袋疼,可你不信啊。今天我就背那個《三字經》,背到一半就感覺脖子酸痛的厲害,有種架不住腦袋的感覺,然後腦袋也跟着疼,接着喘不過氣來,真的沒法再背了,再背就出人命了!所以……所以我才去睡覺了……」

剛剛還氣惱的顧相宜,此刻突然發現池映寒委屈的點。

敢情是頭疼!

池映寒說的問題,許多讀書人都會遇見,他自是不知這些,才覺得讀書是件痛苦的事。

顧相宜遂起身,來到池映寒身邊。

池映寒見她突然起身,一陣緊張,哪裏知道這活祖宗又要幹什麼。

只見下一秒,食指和中指按住池映寒的肩井,用力下壓。

「這裏疼?」

池映寒忽然被按的一痛,忙道:「對對,就這兒疼!」

顧相宜又用力捏道:「這會兒呢?有沒有酸痛感?」

「有!」池映寒委屈巴巴的趴在桌上,「顧相宜你又要幹什麼?你要動刑啊這是?誒!輕點輕點,疼!」

「趴好別動,我給你按按。」

說着,顧相宜便精準無誤的對準肩井且用力捏著肩井附近的肉,這附近的肉已然發硬,脖子不酸才怪。

池映寒早都習慣了顧相宜發脾氣的模樣,趴在桌前一動不動。

只覺得肩膀被她捏得越發的疼,不知過了多久,顧相宜忽然鬆了手。

「現在感覺如何?」

被顧相宜這麼一問,池映寒這會兒竟感覺她鬆手之後肩膀鬆快了,酸痛感亦消失了,整個人感覺身體清爽了許多。

池映寒眨了眨眼,轉頭道:「顧相宜,你剛剛那是在……」

「你不是脖子疼么?給你治治!現在問你感覺如何?」

「不疼了!」

池映寒自己也覺得神奇,顧相宜捏了兩下,竟不疼了!

而且,這種感覺還挺舒適的。

「那你再趴會兒,我幫你把風池和風府也按了。」

「嗯嗯!」池映寒閉着眼,乖巧的趴在桌上一動不動,任由顧相宜手指捏拿他的穴位。

她的手法相當到位。

池映寒感覺這麼一會兒工夫,之前的不適全然恢復。

「池二。」

「誒!」

「剛剛回來的時候有些生氣,做法有些衝動了,給你道個歉。」

「沒事,我沒生氣,就是……」

「就是什麼?」

顧相宜正問著,忽然見趴在桌子的池映寒將腦袋抬起來,就這麼眼巴巴的看着她,聲音也極為柔和的道:「那個……既然你也知道我這身體情況背不了書,那……」

池映寒本想說他都這樣了,一背書就能出人命,顧相宜也給他確診了確實有這麼個毛病。

那她就不能通融一下,讓他別背了?

結果,顧相宜聽后想了想,鄭重的道:「我瞧着你一個人在屋裏背書,確實容易出事。」

池映寒狠狠點了點頭,滿臉期待的聽她繼續說。

誰料她下一句竟是:「明日我給你配個書童,也方便我不在的時候照顧你。」

池映寒:「……」

在聽了這聲答覆之後,池映寒原本還是黑白的世界,「唰」的一下,全黑了。

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還有,今晚我看着你把剩下的《三字經》背了。」

池映寒:「……」

這又是什麼人間疾苦……

他真的以為他說了自己脖子疼后,顧相宜能放過他的……

顧相宜,你不是人!

顧相宜看他一臉的怨念,疑惑道:「怎麼?還有什麼問題嗎?」

池映寒看着眼前這活祖宗依舊臉色陰沉,他心裏也跟着不好受,遂試探著道:「那……我背下來,你是不是就不生氣了?」

「你好好背,我自然不會生氣。」

行罷,為了活祖宗不生氣。

他……他試試……

但他心裏明鏡著,《碩鼠》是他瞎背的,背兩句就出去嘚瑟了。

《氓》更是他為了罵安瑾瑜才硬背的。

若真動真格的讓他背書,那屬實是要他命呢……

就這麼看着桌前的《三字經》,他生無可戀的趴在桌上,忽然!

他伸出手,握住了坐在他前方的顧相宜的胳膊。

顧相宜被他的舉動惹得一驚。

這池二又要鬧哪出?

下一秒,遂見池映寒用力搖了搖她的胳膊。

顧相宜道:「你又要幹什麼?」

「那個……我就想問問,我要是背完了,有獎勵嗎……」

顧相宜:「……」

敢情他這是垂死掙扎、討價還價呢!

顧相宜平息了今日所有的怒意,道:「有,背完了帶你出去玩。」

下一秒,忽然見池映寒猛一抬頭,眼眸忽然一亮。

剎那間,給顧相宜嚇了一跳。

只聽池映寒鄭重的道:「一言為定!」

顧相宜無奈的扶額道:「嗯,一言為定。」

不多時,顧相宜遂看着池映寒繼續背《三字經》道:「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子不學,非所宜……」

雖然還是一副慵懶的模樣,但池映寒還真就認認真真去背了。

顧相宜就這麼在一旁陪着他背,直到不多時他一字不落的全部背完。

顧相宜心情才緩和了許多,也不跟他生氣了。

「背得還挺好的。」

現在她唯一的指望便是在池映寒身上看到些希望。

哪怕想讓這廝超越安瑾瑜,會是個漫長且艱辛的過程。

待他背完之後,顧相宜忽然想起什麼,又道:「對了池二,今日我在藥鋪門口,見安瑾瑜去元知府家提親了。」

「你怎麼還惦記着安瑾瑜的婚事呢?」

「啪!——」

池映寒話落,顧相宜便在他頭頂猛拍一下,池映寒認慫道:「錯了錯了,日後不提這茬……」

「能不能正經些?我說的是安瑾瑜若娶了元知府家的女兒這件事,如此一來,他往後便更是如魚得水,我是真的替你着急,雖然你名望我也會得到些什麼……但總之我今日心裏就不是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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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惡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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