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仇怨

第49章 仇怨

「老手不敢當,我這都是給貂爺留的門……」

顧相宜信不過他,但她確實見過那貂受驚后往床下鑽的場面,遂道:「夫君甭找託詞,趕明兒給夫君換個清凈地兒,書房。」

池映寒:「……」

「還有,明日便叫家裏把那些狗洞子填上。夫君若是怕貂進不來,那便囑咐小廝開後門。」

池映寒此事理虧,便也沒駁,誰料接下來還有——

「夫君今日的功課可是背好了?背一遍,檢查。」

池映寒嘆了口氣,今日這篇《氓》,他背得都不想再背了,嘴都要背麻了。

於是當着顧相宜的面,一字不落的背了一遍。

顧相宜照着原文看他背,一直聽他背到最後一段:「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隰則有泮。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顧相宜:「……」

竟毫無差錯!

顧相宜當初自己背這篇也用了三日時間,他居然只用了不到一個上午,便全都背會了,且他根本沒有任何底子!

「池二。」

「誒!」

「我瞧着你背挺明白的啊,你倒是講講,怎麼背的?」

「這篇文章不是通篇在罵安瑾瑜是流氓?罵安瑾瑜的文章,本少爺自然喜歡多看兩眼,然後順嘴就背下來了,留着以後見到他,拿這個罵他!」

顧相宜:「……」

所以,他以為《氓》的意思是流氓,通篇在罵安瑾瑜?

雖然這理由屬實荒謬,但顧相宜心裏卻是大撼。

她突然想——安瑾瑜本不聰慧,靠的是整日埋在書堆里不聞世事才躋身官場。

而池映寒這速度,簡直就是奇才。

若是放手一搏,池映寒的速度未必追不上安瑾瑜。

「顧相宜?你有沒有聽我講話?」

池映寒的話將顧相宜思緒拉回,顧相宜立刻扭轉話茬,道:「你真的看懂這篇文章寫什麼了?」

「寫的不就是一個女人被安瑾瑜騙了,嫁給他之後的悲慘生活?我當時就想,你若是嫁給安瑾瑜,那這裏的悲慘女主角就是你。信我!就安瑾瑜那人品,你嫁了他落不到半分好處!」

這一語戳中顧相宜的心脾,顧相宜的心是真的死的透透兒的了。

「池二。」

「你說。」

「且不提嫁給安瑾瑜如何,今日這事兒言歸正傳,我得把話同你說清楚了,你若是再私底下給我找下家,我便乾脆死在你府上,做你院裏的冤魂。」

池映寒後背一涼,道:「別!你可別想不開!我不找了還不成?」

「當真?」

「當真。」

這顧相宜,可真不是能明著招惹的,免得她啥時候想不開在府上死了,那他可惹大禍了。

他還得另想辦法……

不過池映寒是真見不得這姑娘動不動便一臉愁緒,遂由衷的嘆了口氣道:「那……顧相宜,我能問你個事兒嗎?」

「你說。」

「你到現在還那麼喜歡安瑾瑜啊?」

顧相宜一怔:「為何問這個?」

「還不是因為這篇文章太瘮人了……我跟你講,你別不信,你若嫁給他,你的處境真的會跟詩里如出一轍。」

她信。

她怎會不知道這點?

但顧相宜依舊裝作不知,問道:「那你又為何如此確信?你很了解他?」

「那個……反正咱倆夫妻做不成,倒也算是朋友。咱倆關上門,我跟你說個朋友之間的秘密。」

突然,池映寒坐在床上,面對着坐在椅子上的顧相宜。

顧相宜起初一怔,在幽暗的燭光下,她竟見池映寒的眸光嚴肅起來。

顧相宜心覺不妙,問道:「什麼秘密?」

這才聽池映寒道:「你知道我為何如此厭惡安瑾瑜嗎?」

「為何?」

「因為,他所謂的全城第一的名聲,都是踩着我哥的屍體上去的,他欠我池家一條人命!」

什麼?!

乍一聽這話,顧相宜着實被驚到。

只聽池映寒慢慢講述道:「我哥與他是同窗,關係甚好。我哥在世時全城第一,那時安瑾瑜根本沒有如今的名望。我爹當時也期盼自家能出個舉人,入仕做官。」

「但所有的好兆頭,都在我哥和安瑾瑜一同趕考的那天終結。那天,是他們兩個一同去赴考的,卻不料路上遇見土匪,我們誰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我哥被土匪綁架,安瑾瑜一人逃了出來,後來……你應該也聽過池家嫡長子被土匪殺害的事兒吧?」

顧相宜點了點頭。

池映寒說到此事,眸光越發犀利,道:「就是這事兒。當天,他逃了出來,甚至還順利參考,可我哥卻死在了路上。後來得知,他當時逃出去之後也報了官,通稟了附近村落的村長,通稟之後,他便改道繼續赴考了。可等官府剿匪的時候,我哥已經被殺了。」

「前前後後我們報了官、審了案,但得到的回應是土匪已找不到了,這事兒安瑾瑜同為受害者,除此之外他不受半點牽連,甚至當時眾人都在傳安瑾瑜是最後一個進入考場的,贊他為了救人,險些連自己的考試都耽擱了。安瑾瑜也一口咬定他清清白白,該做的都做了,沒有任何隱瞞。可我不信事情是他說的這麼簡單。」

池映寒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牙齒都在打顫。

顧相宜還是第一次見他神情嚴肅成這般的模樣。

甚至,那眸色里,竟折射出同她一樣的,對安瑾瑜的恨!

顧相宜前世與安瑾瑜夫妻一場,竟不知安瑾瑜還有如此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竟不知池家大公子的死,安瑾瑜竟也捲入其中。

「你無法想像當時的場面有多血腥。也無法想像池家沉浸在多大的悲傷里。可對於此事,池家無能為力,只能由著此事不了了之。我們家裏也不能沒有證據便因此找他的茬。但我卻堅信,我哥的死,安瑾瑜定脫不了干係。」

「你怎麼確定的?還是說,你發現了什麼證據?」

「我沒有證據。若我有證據,安瑾瑜必然逍遙不到今日。我所有的質疑,皆在後來去質問過他的那幾次,我問他為什麼還能心安理得的參考?他同我說——他報官了也通知村民了,還要他做什麼?要他搭上自己的科考沒有任何意義。他說他縱使他當日為此棄考,結果都是一樣的,這是命數。他說我所有的質疑,皆是胡亂泄憤。」

「你不知道他將這一切推給命數的時候,說得有多麼輕鬆,就好像一條人命活該斷送一般。況且這是他同窗多年的好友!當時我便感知到了他骨子裏的冷血,一條人命在自己的仕途面前,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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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惡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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