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為難
但沈瀲也需斟酌那顧娘子的身體情況,她只服了兩天的葯,現下理應服第三次葯,此處這些官員只管顧著辦差,萬一真將人折騰出好歹來,那沈瀲便折大了!
沈瀲想着,便在鹽運司後院,專門找了個打掃衛生的老婦,給了幾錢銀子,差遣她把湯藥熬了,並給房內的娘子喂下。
她信不過這些男人,婦人總不至於信不過吧?
沈瀲心想着,便差遣那婦人進了房。
那婦人躡手躡腳的進房后,發現靠着床邊睡着的小娘子並未被她驚醒,再向前一探,發現她竟連呼吸中都帶着熱氣。
婦人後退了幾步,同沈瀲交代道:「沈大人,這人證確實病著。今夜不管還有何事,都讓她歇著罷。」
沈瀲點了點頭。
遂見那婦人輕輕將早已睡熟的顧相宜平放在床上,將毯子給她蓋實了。
沈瀲見那婦人隨後又端著湯藥進去給她喂下,嘴角微微抽搐,不禁同那婦人閑談道:「也得虧遇上我了。這要是放在刑部,誰管她死活,該審的時候一桶涼水直接潑醒。」
婦人笑道:「還是沈大人心腸好些。」
末了,那婦人便回後院去了。
但沈瀲的一幕卻映在鹽運司其他人眼中,有人不禁問道:「沈大人,今夜是不審了?那萬一稍後有人還想審她怎麼辦?」
沈瀲冷笑一聲:「那便讓他們審唄!反正我醜話說在前面,這人還發着高燒,不禁折騰。折誰手裏,責任便歸誰。諸位大人請便!」
眾人:「……」
看着沈瀲那不懷好意的笑容,鹽運司內也無人再敢擾那小娘子。
只得等到次日清晨。
這一夜,池映寒困得厲害,但王春燕那雷鳴般的鼾聲,打實讓池映寒毫無睡意,最後實在被逼無奈,跑到地窖里睡去了。
誰料第二日一早,池映寒從地窖里爬出來的時候,見家裏又鬧了挺大的響動。
池映寒循聲便去了蘇韻房裏,尚還不知什麼事,便在外聽蘇韻震驚道:「怎麼會這樣?確定人在路上出事了?」
「回大夫人,從城門口到鹽運司一路的血跡,血腥得很!現在街坊間傳得沸沸揚揚的,只是許多人不知人證是我們家的罷了。」
「怎麼會這樣……」蘇韻聽着心驚膽戰,斟酌著此事適不適合同鹽運司要個說法,但誰料還不等她囑咐家裏人莫要讓池映寒得知這消息。
這一大早的,池映寒便全聽見了。
聽見那消息的瞬間,池映寒心裏「咯噔」一聲。
「娘!怎麼回事?相宜出什麼事了?!」
蘇韻抬頭,見池映寒竟全聽見了。
她遂也不遮掩了,回道:「二郎,你先莫急。我們這也只是聽聞昨夜官家押送相宜去鹽運司的路上遇了刺客,聽說一路都是血。你來了也好,咱們也莫驚擾旁人了,單咱們娘倆去鹽運司瞧瞧,究竟怎麼回事。」
池映寒看得出來,蘇韻心裏尚還隱瞞些什麼。
但眼下她知道池映寒肯定是坐不住的,相宜的事老太太也不是那麼關注。
蘇韻遂帶着池映寒上了轎子,同他一起前往鹽運司。
一路上,轎子行速急切。
但蘇韻也未差人減緩。
池映寒極少見母親這般愁眉不展的模樣。
總感覺情況不太妙,單看着蘇韻這沉重的模樣,池映寒心道:恐是還有旁的事?
池映寒最近也是經歷過大起大落的人了,心裏挨得住。
「娘,最近家裏是不是還生了旁的事了?」
蘇韻微怔。
見池映寒竟問起了這個。
但說到此事,蘇韻只嘆道:「家裏瑣事繁多,我也不便同你多講。」
「沒事兒的娘,有什麼事你便講,我即便聽了也能把握分寸。」
「分寸?」這話從自家兒子口中說出,蘇韻竟苦笑出聲:「不說旁的,單說若是待會兒相宜真有什麼事兒,你能把握分寸,不去鹽運司鬧?」
池映寒頓了頓,心道:沈瀲可是答應過他好好照顧相宜的,也不知路上出意外的傳聞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他定要擰了沈瀲的頭,讓他祭天!
蘇韻不禁嘆道:「不過,我倒也不想瞞着你了。說起這個家,我是疲了。從一開始我便知道,你若立不起來,家裏各個院的都想頂了你的身份。如今後院那些姨娘的孩子各個有了本事,也都囂張了不少。各處瑣事上,我竟有幾分壓不住她們了。」
眼下的境況,才是蘇韻最擔憂的。
她舍不下這管家權,一直期望能將顧相宜培養成一個能管事的,日後同她一心,好讓她放心將管家權交給自己人。
但顧相宜在家裏的處境越發危機,甚至老夫人若是怒極想將她趕出去,蘇韻也是攔不住的。
畢竟避子一事還未處理,這事兒夠扒顧相宜一層皮的。
只是她未料到,還不等她回來,便又出了其他的事兒。
「還有,二郎。院試的結果,你可知道?」
池映寒驚道:「院試出榜了?」
蘇韻點了點頭。
池映寒本想再問,可見蘇韻這神色,恐不是什麼好名次。
池映寒一時有些心驚,問道:「那……我是沒中嗎……」
蘇韻嘆了口氣道:「這家裏頭,也就我偷摸去找採薇瞧了眼。沒看見你的名兒。」
池映寒:「……」
「其實道理大家都懂,誰能一考就中呢?考不上再三年便是了。可那是你,如今相宜避子一事,本就惹怒了你祖母,我差遣人去看榜的時候,本以為你若中了,還能抹去你祖母幾分憤怒。可誰知沒中,沒中就會被當作相宜的失職,數罪併罰,我當真怕她受不了這些。」
「那……娘你替她出頭啊!你護着她,豈不是妥當?」
蘇韻搖頭道:「女人的后宅,便是男人的官場。二郎你從來都不懂這些。我說過後院那些姨娘們見你立不起來,個個想要借子攀升,此刻我若護著相宜,老夫人便連我一起罵了,久了再讓那些姨娘得了機會,管家牌子我還能不能拿得住,都是一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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