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記仇

第28章 記仇

只聞池映寒在她耳畔輕聲道:「別緊張。放鬆一些,有我教你,你還怕什麼?」

在一個男人面前,她如何能不緊張?

但就這麼看着池映寒的雙眸,看着這張帶着一絲純稚的精緻皮囊,顧相宜倒是漸漸放鬆了下去,至少不再像方才那般惱怒。

「雙腿稍立,與肩同寬。如同扎馬步那樣。」池映寒未動她一毫,只引導著顧相宜屈膝,她的身子漸漸柔軟下去。

池映寒方才在她身後,貼近她的身體,將第三支箭放在她的手中,遂輕輕握住她的右手手腕。

顧相宜任由他輕輕抓着自己的胳膊,他將她的胳膊向後調整,角度調到一定的位置后,站在顧相宜的位置瞄準了前方,遂道:「眼睛只盯住壺心,拋!」

頃刻間,池映寒鬆手,他鬆手的間隙,顧相宜順勢將箭羽擲出。

那箭羽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如同被磁鐵吸附一般朝着壺心而入。

伴隨着「咣啷」一聲,顧相宜整個人震驚在原地,看着那箭羽投入壺的最中央,後方的觀者一陣驚呼:「中了,散箭!」

第三箭,竟是中了!

這種入壺的喜悅着實讓顧相宜有些理解為什麼這些人喜歡沉醉在這種她向來瞧不上眼的地方。

但下一秒便清醒的想起——這一箭,是池二故意教她射中的!

她眼眸落在身後的池映寒身上,還未發話,便聽池映寒道:「你這不是挺會玩的么!」

這時人群中有人道:「不對啊池二,這箭……」

那聲音還未落下,遂聽池映寒道:「這箭是她自己射入壺中的。只要不瞎,方才都看到本少爺鬆手了。」

眾人皆沉默不語,遂聽池映寒繼續道:「成,今日我同你回去便是。杜仲,去叫馬車。」

顧相宜心底還帶着幾分慌亂,在跟着池映寒踏上馬車之後,二人對着坐在車廂后,一切方才恢復了平靜。

回府的路上,顧相宜一直怔怔的看着對面的池映寒,池映寒沒有正視她,眼眸落在車簾外的風景上。

二人雙雙沉默許久后,終是顧相宜率先開了口。

「今日尋你並非我本意,是老夫人設了晚宴。你若不來,他們定會發現我們竟是這般關係,日後我在家裏要如何自處?」

池映寒聽着顧相宜彷彿在吐露天大的委屈,卻着實無法理解:「這種小事你隨便派個下人過來直話直說不就得了?至於這般大動干戈的?怎麼?又要跟本少爺同歸於盡?」

不可理喻。

池映寒只想到這個詞。

她知道她一個女子,去的是什麼地方嗎?

「小事?我怎知是不是小事?怎知你是不是刻意欺我?哪有大婚次日新郎官便在外廝混的道理?」

聽着顧相宜怒極的聲音,池映寒卻是不理解她是哪來這麼大的氣性,道:「那你便大庭廣眾之下的這般吼我?」

「豈止是吼你?我恨不得反休了你!」

「那你得慢慢奮鬥了。憑你的才學,本少爺相信會有這麼一天的。」

「你!……」她不能氣,她不能和一個無賴較真。

「不過顧相宜,有些話我得同你講明白——雖說你咱們誰也不想跟對方過一輩子。但遇事咱們互給一個台階下,尚且來日方長。這個理你懂吧?」

「你在跟我講道理?」顧相宜嘴角微微抽搐。

這個無賴,竟也知講道理?

「我當然是在跟你講道理!還有一點我必須告訴你——賭坊那種地方,你以後不許再去!」

池映寒摺扇指向顧相宜,話語帶有幾分警告,顧相宜回道:「你不去,我自是不會去。」

「成,那我以後便不去了。」

「當真?」

「當真。」

看着池映寒一臉認真的模樣,顧相宜一時語塞。

一時間他竟捉摸不透眼前這個人到底是怎樣的個性,她對池二這人,一無所知。

「池二。」

「嗯?」

「你可知今日一早是需敬茶的?昨夜我趕你出去,今早你便要我難堪是嗎?」

「本少爺可沒這個意思。」

「但事實卻是如此——你祖母不喜我、三房夫人說話陰陽怪氣的、四房夫人還提出晚宴一說刁難我。你可倒好,一人跑出去尋歡作樂,丟我一人在此,還不是讓我難堪!」

顧相宜越想越氣,她做不到心平氣和的去看待她眼前這個夫君。

但得到的答覆卻是:「我祖母一心想讓我三叔幫我尋一個爵府家的閨女,以後入朝謀高位去。我不喜歡那些人家的閨女便一直沒應,但祖母這幾年一直堅持給我介紹著,她自然不會喜歡你這種普通人家的姑娘。你雖是來了,但我祖母那倔勁兒你爭不過,過不了兩年她還是要尋個侯爵家的女兒,等她尋到了自會將你休了,到時候你也解脫了不是?」

解脫?

顧相宜哪裏知道這處境,若是讓老夫人主張休去,她的處境會比前世更加尷尬!

「還有你說我三嬸陰陽怪氣的,我三叔在朝廷是正二品的刑部尚書。你遇見她可得當心着點。還有我四叔四嬸,他們是跑海的,做海內外生意,也張揚得很。我二叔家倒是還好,是做郎中的,家裏的兒子有些痴笨,不過我二嬸脾氣也不怎樣……」

顧相宜這才明白今早這幾房的舉動是怎麼一回事,也終是知曉了前世池映寒這個嫡子為何到頭來也沒繼承家裏一分一毫的產業——他不願參與這些,產業最後都被親戚奪去,這個無賴在五年之後將一無所有。

顧相宜想起這些便覺得心驚膽戰,面前這個男人不僅不會落得好下場,而且一無所有的他還會在戰亂中死得比任何人都慘。

顧相宜看着對面的池二,越發的惶恐。

池映寒看得出來她的反應,打趣的問道:「怎麼?你是害怕了?還是後悔,想着還不如嫁到安家了?」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般記仇?」

「大婚當晚在新房說『早知道會嫁池二,還不如不退安公子的親了』,本少爺就是不舒服,就是記仇,怎樣?」

池映寒撇著嘴,如同賭氣一般,顧相宜懶得看他。

虧她方才還同情他五年後的遭遇,轉念一想,他愛死不死,關她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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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惡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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