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驗貨

第256章 驗貨

實則在顧相宜沒來之前,鹽運司中負責陪同監督運輸的王廣便已催促過幾次,按說夜裏不宜行船,好在這幾日江上風平浪靜,許多夜裏出船的並無情況,王廣便也耐著性子,等著顧相宜。

見顧相宜下了馬車,王廣立刻朝顧相宜走來,這時有人同顧相宜介紹道:「這位是鹽運司負責同行的王大人。」

顧相宜見他過來,立刻行禮道:「見過王大人。」

王廣心裏還懷着一絲埋怨,開門見山道:「你便是池家負責操持此事的人?」

顧相宜應道:「正是。」

王廣聞言,一股腦的怨氣便撒了出來:「瞧你這年紀,許是頭一次接攬這差事。但無論是不是頭一次,你家裏都應告知你——這是秦池兩家同官家的合作。你池家與秦家交涉完畢后,秦家便將鹽賣入官家,再由官家賣給池家。到此環節后,便是官家同你們交涉,若這批貨沒有欺詐情況,那剩下的事兒便交由官家,並由官家承擔責任。到了這步還礙你什麼事兒?你非要船家等你一氣,待到亥時啟程。你這耽擱了白日裏一整天的進程,總得給本官一個解釋。」

顧相宜心裏知曉,既不啟航,又不告知眾人不讓啟航的緣由,非要待到夜裏啟航,總要有人埋怨。

顧相宜笑道:「大人可是覺得夜裏啟航照白日手忙腳亂?」

王廣道:「可不是么!能白天走的,你何必要夜裏走?」

顧相宜又笑了笑:「這一點,稍後我自會給大人一個緣由。而現下,既我已到,大人便驗貨吧。」

王廣見這小娘子問這問題,一時認為她侮辱了他的閱歷。

王廣道:「我處理鹽務少說十年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還不知驗貨?白天在岸上便驗過一次,晚上碼頭上負責起船前全面檢查的老黃頭又驗了一遍,親自搬上了船。現在貨已在船上侯著,一船的人就等你一個不知好歹的小娘子呢!」

顧相宜聽着王廣這般數落,卻也不介意,反倒在這其中察覺到了讓人懷疑的地方:「為何晚上搬運?」

「還不是被你生生耗到晚上?我監運十年,頭一回碰到你這刁鑽的要求。里裏外外這貨都驗了三回了,皆是老人所驗,查無異樣。倒是你,恐是頭一回運鹽,緊張過了頭吧?」

顧相宜倒也不避諱,道:「那我便要再『緊張』一回了,我來這兒便是想親自看着,再驗一回。若是當真無誤了,我便也放心了。」

王廣見這小娘子竟還要驗一次,不禁覺得她這人當真病態,道:「行罷,懶得跟你這小娘子爭。見你初行此事,便讓你安心一些。老黃頭!帶顧娘子上船,再看一眼那批貨!」

這時一個年過花甲的老者佝僂著身體過來,顧相宜乍一看這人,竟覺得此人有些眼熟。

佝僂成這樣的老者,她前世在安家見過,當時她身在後宅,匆匆見了此人一眼,還嘆他一把年紀還在跑活兒不容易。

但究竟在什麼時候見的、他來做什麼,顧相宜不記得了,遂也沒往心裏去。

此刻她只想查清楚,究竟是不是這批貨出的事,如果是這批貨,那麼在哪個環節出的問題?

顧相宜遂跟着這老黃頭來到船上的貨艙,老黃頭這人面相和藹,在上船的時候,見顧相宜個頭小,還用力拉了顧相宜一把。

他的面相和細節,讓顧相宜極其容易下意識對他放鬆警惕,但顧相宜整個人都異常警覺,如果丟失的不是這批貨,她自會給自己找個台階下,不會聲張。

如果是這批貨,那麼在場每一個人,她都不會放鬆警惕。

在來到貨艙之後,老黃頭將貨艙的門打開,縱使他舉著一個火把,燈光仍舊幽暗。

老黃頭道:「顧娘子,我這就給您重新驗一次,您看仔細了。」

說罷,老黃頭便拿出一個粗針,朝着外層的麻袋扎去。

麻袋漏洞之後,純白的食鹽「嘩嘩」落下,老黃頭聲音滄桑的道:「顧娘子,您拿在手裏看看。」

顧相宜接過食鹽,是如假包換的真鹽。

但她還是道:「再翻開幾袋,我看看裏面的。」

她這般說着,老黃頭倒也不含糊,扒開十袋鹽,又用針去扎。

結果,落下的還是真鹽。

顧相宜心道:難道不是他們這批貨?是她多慮了?

這時,王廣也上了船。

說實在的,現在不止是王廣,整個船隊的人都嫌顧相宜有些煩了,驗過多少遍的東西,她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驗。

難不成她想把整船的麻袋都扎漏了不成?若是如此,他們也不必啟程了。

但這群人中,只有王廣得以同顧相宜對話,他心中煩躁,卻也能理解這小娘子怕出事兒擔不起責任的心情。

王廣好聲好氣的勸道:「好啦好啦,你說你也挖這麼深了,這回也該安心回去睡覺了吧?都說了這批貨由官家看着。官家監運下,出事兒的還是少。」

但顧相宜似是倔強,道:「再挖五袋看看。」

老黃頭也不猶豫,顧相宜落了話,他便喘著粗氣,又搬開五袋。

再扎,還是純鹽。

見狀,王廣更是道:「你看看,這都多少袋下去了?你便安心吧!再驗下去,這船還走不走了?」

這時,顧相宜身後的寧兒也低聲的道:「是啊少夫人,說好的亥時啟程,您這確實有點耽擱大家的時間了。」

顧相宜沉默了片刻。

難道真的是她多慮了?

她思索著的時候,王廣一邊勸著顧相宜別再多想,一邊招呼著老黃頭下船。

「好了好了,你就放心吧!咱們這時辰當真拖不得了,大夥兒得上船了。顧娘子,待起錨前你便下船回去歇息去吧。」

王廣的話湧入顧相宜的耳道,護衛們井然有序的上了船,該收拾的收拾,該打理的打理,彷彿顧相宜才是多餘的那一個。

顧相宜本也認為自己多慮。

可是……

偏偏不對。

她回想起來,前世見這老黃頭時,她還嘆這老黃頭衣着單薄。

他穿的好像就是這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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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惡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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