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刁難
往後受的所有苦難,皆是深信了這承諾后被降下的懲罰。
而今,她才驚覺這一切可笑——原來一個無賴,也是能隨口說出這種話的!
顧相宜只恨自己前世自認為她圖謀了一世良緣,深信了這種空談,落得一世悲涼。
重生一世,本以為能謀個轉機,孰料結果卻是這般……
不甘心。
顧相宜發自肺腑的不甘心。
不知覺的,一滴熱淚自眼角而出,落至枕畔。
池映寒驟然一驚!
他姥姥的,這他又幹什麼了?這姑娘怎麼又哭了?
池映寒看着眼前這個姑娘,這姑娘眼下已不止是哭,甚至一雙黑眸惡狠狠的瞪着他,搞得他也不知自己又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心裏慌慌的,又發懵又惶恐。
如同本能退避一般,池映寒一道輕功下了床,悄無聲息的來到門邊探去,見是沒動靜了,方才低聲道:「行了,聽房的走了。」
但卻不見回應,只能聽見越發急促的喘息。
池映寒小心翼翼的靠近床上這位活祖宗,試探著道:「那……姑娘,咱們商量一下,今晚咱們這房得怎麼圓啊?」
池映寒尋思自己總不能在這兒坐一晚上吧?他總得找個地方睡覺吧?
孰料顧相宜一聽「圓房」二字,更是怒不可遏。
還未等池映寒靠近,床簾內猝不及防一個枕頭飛出來,徑直朝着池映寒的腦袋打去,池映寒眼疾手快立刻抱住枕頭,聽聞裏面傳來一聲:「你竟還想圓房?!」
池映寒抱着枕頭,聽着那吼聲還帶着幾分虛弱,着實怕這姑娘傷了肝火,俊眉微蹙道:「你別生氣啊,我就是問問……」
簾內的顧相宜怒極之餘還帶着警惕和驚恐,倘若池映寒真想佔有她,她現在的力氣是掙脫不開的。
眼下她飛速尋摸著用什麼能鎮住池二。
唯一想到的便是這池二似乎怕女人哭鬧,記得上次她一哭,池映寒竟將整個首飾鋪包下來哄她。
思及此,顧相宜便故意在簾內大聲抽泣起來。
果不其然,外面的池二聽到裏面又開始哭,明顯慌了陣腳,道:「誒,姑娘!咱們有話好說,你哭什麼啊?」
天吶!這……這女菩薩又怎麼了?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這哭聲他是越聽越心慌,趕忙回憶著自己到底是哪句話說錯了,挨個試探道:「那……姑娘,我剛剛說的圓房,我是說咱們其實還得……」
「出去!你別過來,你敢過來我就死給你看!」哭聲越發肆意了。
池映寒被嚇得心驚膽戰,連忙答應:「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你別死啊,想開點!」
池映寒禁不起這姑娘越哭越凶,步步後退著,退到打開了門,不忘囑咐一句:「對了,桌子上有雞,餓了記得吃!」
於是趕忙關上房門,徹底的退了出去。
屋內的哭聲這才止了。
池映寒靠在門上,這才解脫一般的鬆了口氣。
他本以為洞房花燭夜是人生最美好的事,結果現實居然是——新婚夜這新娘子要死要活的,差點跟他同歸於盡。
最後,他生生被新娘子從屋裏趕了出來!
池映寒心頭悶氣,對着屋裏道了一聲:「我還是那句話啊,打明兒開始咱們互不干涉,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的錢你隨便拿來投產業,你早點把自己養肥了,咱們爭取早日和離啊!」
落下這麼一句話,池映寒手中摺扇一揮,悠哉悠哉的離開了。
他算是悟了——沒事娶什麼媳婦,凈給自己找罪受。
顧相宜譴走了池二之後,發現門外再沒了動靜,方才小心翼翼的下床來到門邊,確定人走了之後,猛地把門反鎖上。
如同隔絕了豺狼虎豹一般,心裏這才鬆了口氣。
她現在走這幾步路都極其吃力,看着桌上的燒雞,小心翼翼的撕下一塊,想來她竟是許久沒嘗過燒雞了,這燒雞的味道竟是出奇的香。
顧相宜在吃完剩下半隻雞后,再次檢查一下房門鎖嚴實了,遂咬破了手指,將血滴在手帕上放置在床腳。
一切安置妥當了,方才回床上睡去。
想來這婚事着實可笑——沖了個假喜,新郎官活蹦亂跳半點毛病沒有,新娘子卻在新婚夜病了起來,渾渾噩噩的睡了一夜后,發熱的狀況才退去了些許。
次日,顧相宜是被吵醒的。
門外的寧兒發現時辰快到了卻無論如何都敲不開門,急得在外面一直叫喊。
顧相宜睜開眼,只盼昨日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可惜待她清醒,她依舊在這個被騙婚、陷害的地方。
下床的時候,發現昨夜被咬傷的腳還是腫痛的,幾乎是一瘸一拐的給寧兒開了門。
寧兒端著東西,急了一頭的汗,慌忙的道:「姑娘,你嚇死奴婢了,奴婢還以為發生什麼了呢!」
「沒事,只是昨日有些不舒服,起得晚了。」
寧兒環顧四周,發現並不見池映寒,一邊手忙腳亂的為顧相宜洗漱,一邊問道:「姑娘,待會兒就得給夫人敬茶了,姑爺呢?」
「叫下人找找他去。」
昨夜把他轟出去,想必他是找哪個屋去過夜去了,總未聽聞過新郎官深夜跑路的道理,怕是走不遠。
但孰料,下人們尋了一圈之後,竟發現池映寒並不在府內!
「姑娘,這到底怎麼回事呀?待會兒如何向老爺夫人交代呀?」
顧相宜還從未聽聞過新郎官在新婚夜跑路的,敢情是他昨夜做完戲,今天一早便故意讓她難堪?
他以為她顧相宜是這般好欺負的?
「找不到便不找了,時辰馬上就到了,我一個人去敬茶便是。」
寧兒微微怔住,見顧相宜起身的時候還有些吃力,慌忙扶住她,驚呼:「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不過昨日的傷口還有些疼,走慢些,扯著傷口犯不上。」
寧兒點了點頭,深知自家姑娘是有主意的,既然她要去,定是有了對策。
此刻,池家大堂。
池天翔和蘇韻坐在大堂的正位,兩旁的座椅上坐着二房夫人、三房夫人、四房夫人和老夫人。
這時辰都快到了,方才見顧相宜在寧兒的攙扶下踏入大堂。
老夫人見只是顧相宜一人過來,遲疑了片刻,道:「為何只有你一人?少爺呢?」
寧兒心裏一直惶恐著,卻見顧相宜神態淡然的答道:「夫君未起,兒媳便代夫君給長輩們敬茶了。」
顧相宜說着,溫文爾雅的朝着諸位夫人行了個禮。
「未起?」老夫人自是不信,他的孫兒不是不知禮數的,這個時辰兒媳婦都能起,他怎麼會未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