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黑暗

第232章 黑暗

池映寒聽聞顧相宜話語這般鄭重,但也不像往日坑他那般。

池映寒眸色遂嚴肅起來,道:「同你開玩笑呢!你是我媳婦,又不會真的坑害我,你說的話,我為何不信?」

池映寒托著腮,坐在桌前,乖巧的等著顧相宜說下文。

她賣關子賣了這麼久,他都被耗急了。

這會兒管她說的是真話假話,他都想探探她要說什麼。

聽聞他信,顧相宜卻是起了疑:「你當真信我?」

「你以為呢?我要是整日對你猜疑,咱們的日子還有得過嗎?」

顧相宜心道:這倒也是,外人如何看待他們,是外人的事。但關起門來,他們才是夫妻。

他們若是彼此猜疑,已是敗局一片。

顧相宜遂坐在池映寒對面,鄭重的同池映寒道:「池二,說實話,你覺得四房一家如何?」

「四房一家?」池映寒一聽是關於四房的事兒,便知道議論他們這些長輩,本就是逾矩的,見左右門窗都管的緊,才低聲道:「我不是同你說過了?他們無非就是拖家帶口蹭吃蹭喝的,待過一段時間他們便走了。家裏同情他們處境,留他們一段時間,倒也沒什麼問題。」

「是呵,是沒什麼問題。且兄弟之間情同手足,四房有了難處,大房照顧一些也是應當。」

顧相宜談及此事,池映寒認真聽着,說到這兒,無論從何角度都沒有任何不妥。

只聽顧相宜繼續道:「家裏可曾去問過三房,或者接着人脈多方打聽過究竟是什麼事兒使得四房受難?」

「打聽了啊,官家封港口了。」

顧相宜道:「不止是封港口,看這勢頭,恐是這幾年要逐漸禁海。」

「禁海?!」

此話一出,如同天方夜譚一般。

顧相宜前陣子在如玉堂聽聞漸漸封港口的時候,並未注意此事的影響。即便是前世她聽說過這幾年官家實行禁海政策,也同顧相宜沒有任何關係。

可此事於池家卻不一樣。

顧相宜也是在聽聞四房這一舉措后,方才知曉了事態的嚴重性。

中原消息許是不流通,但那些常同洋人做生意的,不可能不知曉外面發生了什麼。

只是,於這些有關的,四房一句未提。

顧相宜記得清清楚楚,待到明年,官家便出台一套禁海令,嚴格規範海外貿易。

但此事尚未發生,說出去誰人能信,就連池映寒也驚道:「相宜,你怎麼知道官家要禁海?這事兒我三叔都沒說過。」

「所以我才問你,你信不信我。」

若說實的,顧相宜的論斷,確實驚到池映寒了……

舉國上下,無人提及禁海一令。

「我三叔說,官家只說暫封一段時間,嚴查一些貿易情況,未說過禁海啊。相宜,你確定不是多慮?」

顧相宜知曉現在她是什麼處境,她想預言一些未曾發生的事,或者毫無徵兆的事,毫無論點,池映寒又不是傻的,她怎能叫他盲信她?

顧相宜一時間止了話語。

不知應如何證實她欲闡述的觀點。

見她不再發話,池映寒蹙了蹙眉,又道:「那你繼續說,禁海於我們有何關係?」

顧相宜咬了咬牙,索性全然吐露道:「我便坦言直說了——我們身在中原不知情,但你四叔未必不知將來的局勢。他口口聲聲說着只住一段時日便離去,但他心知肚明海路近幾年都不可能再如以前那般興盛了。故而你們需清楚,無論他們同我們如何親近,他們都是需要忌憚的外人,萬萬不可讓這些外人插手池家的任何產業!」

池映寒聽聞顧相宜的話,卻是覺得顧相宜說的,也不無道理。

「可是相宜,我爹他在商路上可精明著,總不至於讓人坑了去吧?」

「你爹精明,我瞧着你四叔那常年同洋人打交道的,更是精明。你且當我未雨綢繆,不能讓四房動大房分毫的產業。」

池映寒撓了撓頭,聽着顧相宜的話,心裏一陣複雜。

怪不得她要如此強調此事,如此強調他信不信她,願不願幫她。

相宜的事兒,他打心底是不想質疑的,但她如今說的話,卻讓池映寒不由得犯了難。

「相宜,你能聽我一句嗎……」

「什麼?」

「可能話不好聽,但這事兒我也得同你談談。」

顧相宜知道,這事兒說出來,能毫不思考便信她的,才是愚昧。

她理解池映寒的顧慮,遂道:「你說,我且聽着。」

「那我把話說難聽了,你不許生氣啊。」

「嗯,我不生氣。」

聽聞她保證,池映寒才忐忑的道:「咱們捫心自問,相宜。你說如玉堂是如何做起來並做到今日這步的,我想咱們心裏都是有數的。經商總歸免不了廝殺,討的是百姓的喜,但同行之間,誰的手都不幹凈。相宜,你明白我說的什麼意思嗎?」

「你的意思是,說難聽點,如玉堂終歸是踩着御聞堂的屍首上去的。」

這話,池映寒也覺得說出來難聽,他從小便知商人們成名之後多好施捨,因為沒有一個商人不是踏同行的屍體而上,或多或少都做了些自己心知肚明的事兒。

「其實想當初,我祖母讓二叔帶你,起初的預想就是讓你打理家中幾個鋪子,幫着忙活忙活。雖然我二叔二嬸也做了些噁心人的事兒,但誰都沒想到最後你竟將御聞堂徹底的滅了,反而將御聞堂的客人都轉到如玉堂。明著說這是經商有道,但實著說……當初我二嬸防備於你,不收你做學徒,也是有道理的。當年你甚至找我祖母,搬出她不收你做學徒的理兒痛斥二房一家。可如今,你不許四房動大房絲毫產業,同當初我二嬸忌憚你,不許你動御聞堂的分毫,道理是一樣的。若是他們將此理搬到老夫人面前去辯,我估摸著祖母也不會容你這般吝嗇。」

池映寒屬實是愁,自家媳婦能將生意做的這麼興盛,他是應當高興的,但他不是不知,當初顧相宜是如何興她自己的名聲的。

商人們的爭鬥本就殘酷,沒有什麼仁德可言,只有成敗,以及誰比誰做得更盛。

池映寒只怕顧相宜再涉足,容易將她自己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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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惡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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