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我為陛下平天下

第522章 我為陛下平天下

「夠了!殺人不過頭點地,這人雖是旗人,但自有律法懲戒,你一個大男人,把婦人小孩往那種魔窟裏面送,大丈夫不為也!」

林則徐只感覺身後一股勁風飈過,那個他認為有軍人氣質的年輕人一下就沖了出去!幾個正把周文祥打的口吐鮮血和把秀容母女往門外拉的吏員,三下兩下就被他們打倒了。

鄧陳玉的圓臉頓時就變得更黑了,他雙眼冒出了兇狠的光芒,咻的一下從腰間掏出了一把鑲金嵌玉的手銃。

「哪裏來的小崽子,敢在大爺面前逞英雄?敢毆打管理處的吏員?」

年輕人毫不畏懼的看着鄧陳玉,他猛的往前一步,掀開上衣露出了腰間的武裝帶。

攫欝攫。這是一張上好的豬婆龍皮武裝帶,是目前興都最流行的軍官裝束,可以用來裝兩隻燧發手銃和指揮刀,一般只有復興軍和漢兒效節軍的軍官才能用,普通人私自扎武裝帶可是犯法的。

「小崽子!你以為老子不敢?」鄧陳玉緊張的咽了口口水,聲色俱厲的大聲喝道,但酒樓中的眾人都知道他肯定不敢的。

當眾槍擊復興軍或者漢兒效節軍的軍官,可是要上軍事法庭的,上了軍事法庭那就死定了,畢竟復興皇爺現在還要靠着軍隊打天下。

軍官把頭往前一杵,腦門直接頂到了鄧陳玉的槍口上,「你要是敢!就不會這麼多廢話了,你要是敢,那就開槍!」

氣氛緊張的掉根針都能聽見,鄧陳玉的面容極度的扭曲著,拿槍的手也在不停的顫抖,一槍下去,對面這個軍官死了,但他也得完蛋,不開槍,怎麼下得了台?

「鄧大人!你可知陛下將旗人俘虜千里發配往廣安,而不是就地處決,是因為什麼嗎?

因為陛下是一代仁主,雖然這些旗人祖先禍亂中華百五十年,但他們並非首惡,首惡是北京城的八旗王公和皇帝。

所以陛下給了他們一條生路,讓他們贖罪之後也能活命,這樣既懲罰了他們,也彰顯了陛下的仁德,現在你鑽了律法的空子在這胡亂搞,是要敗壞陛下的名聲嗎?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崇德侯爺的意思?」

空氣緊張的都可以被點燃的時刻,林則徐站出來了,他慢悠悠的邊說邊走過去,輕輕的撥開了鄧陳玉舉着手銃的手,又把血氣上涌的軍官往後拉了點。

他知道對於鄧陳玉這樣的人來說,拿誰嚇唬他都沒用,唯有葉大皇帝製得住他們。

鄧陳玉眼珠子轉了兩下,發現酒樓中人都不買他的賬以後,那份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降低了幾分,隨後智商也回到了身上。

他突然發現,自己跟這些人在酒樓糾纏什麼,直接帶人走了就好了,他又沒犯法,何必過多糾纏弄的滿身騷。

他看了軍官一眼,眼中全是怒火,「小子!我記住你了,咱們走着瞧,你千萬別犯錯!」

軍官譏笑的看了他一眼,這位也是個不怕事的主!

「光記住樣子有用,你還得記住名字,聽好了!小爺是江蘇淮安府人,是漢兒效節軍北軍江蘇鎮淮安協左營千戶關天培,現在興都陸軍軍官速成班進修。

老子犯了錯,自有學校懲罰,老子犯了法,自有軍法拿人,還輪不到你來!」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軍官速成班的,難怪敢不把鄧陳玉放在眼裏!

人家到興都是來進修的,進修完了天南地北的打仗去了,誰管你什麼巡撫不巡撫!

而且江蘇省是原本的南直隸,地位特殊,漢兒效節軍北軍在江蘇招募的這個鎮,可是有宿衛禁宮之榮耀的,是新招募的王牌軍,牛氣得很!

感覺丟了面子的鄧陳玉不再說話了,事實上現在的勞工管理處,確實已經被他經營成了鄧家的自留地,他是有些心虛的,他也害怕真有人不管一切的查他。

因為管理處裏面的旗人戰俘,因為繁重的勞動和粗劣的飲食加上缺醫少葯,規模已經從原本的三萬多人降低到兩萬餘了,而且女工居多。

倒不是鄧陳玉等人憐香惜玉,而是因為廣安到處都缺女工,一個心靈手巧的熟練女工就是寶,產生的效益比一般樓子裏的姑娘都高。

所以男工在興都不算什麼,他們的力氣和吃苦的能力,甚至還比不上爪哇和亞齊的奴工。

但女工就值錢了,是勞工管理處的主要收入來源,原本葉開規定旗人戰俘,是要賣給各個礦場和紡織工廠的,現在都因為女工的走俏變成了租。

同時這也是鄧陳玉這個妻弟,願意娶秀容這麼個帶着拖油瓶女人,還願意花十塊銀元的原因。

秀容是旗人女工中最熟練的紡織女工之一,如果她是漢人的話,一年最少可以賺取十五到二十個銀元。

梅丫頭現在也七歲了,再過兩三年也可以掙錢了,等到十二三歲絕對也是個心靈手巧的女工,十五六歲出嫁的話,更可以因為這個收一大筆的彩禮。

「把這個女人帶走,怎麼處理她是監獄管理處的事,不過公子說的有道理,本官會留這個女子一條命的,她不用去恆發礦場了!」

鄧陳玉皮笑肉不笑的說了一句,隨後招呼着手下的吏員帶着秀容母女就要出門。

酒樓中人都升起了一股挫敗感,雖然這是這三個旗人該得到的命運,但親眼見到了這種悲慘的遭遇,還是讓人心裏不太舒服。

巘戅戅。

當然更不舒服的來源,是因為鄧陳玉的囂張以及他背後的鄧陳常,讓一個奸臣在自己面前得意,沒人有好心情。

周文祥躺在地上,一縷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他絕望的看着這一切,或許自己早就應該是在仙庾嶺下,這樣就可以早點贖清自己身上的罪惡了。攫欝攫

他苦笑一聲,隨後奮力的朝門口爬取,他不是爬向妻女,而是爬向林則徐,他有種直覺,這個小書生可以救自己的妻女一命。

「天道輪迴,報應不爽,我生在旗人家,吃了漢民幾十年的供養,確實是有罪孽的。

但罪孽不及妻女!就算論罪,我也達不到滿門抄連的地步,諸位都是新朝的貴人,請留我妻女一命,求求你們,讓她們當個漢人吧!我給諸位磕頭了!梅丫頭,記住,你不姓周佳,你姓周!」

說完,誰也不知道這個叫做周文祥的旗人身上,怎麼會帶着一柄短短的匕首,他留戀的看了妻女一眼,隨後極為精準的往脖子上一劃!

噴射的鮮血,灑了鄧陳玉一褲腳都是!

「文祥!文祥!」秀容瘋了一樣的衝過來保住周文祥放聲大哭,酒樓中,連那幾個管理處的吏員都露出了不忍的表情,中國人講究人死賬消,這周文祥以死贖罪,他的賬清了!

林則徐的嘴唇翕動着,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死人,更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死在他面前。

他不知道為什麼他要同情一個本來就該死的旗人,可他心裏就是覺得很不舒服,竟然還有一種物傷其類的感覺,如果葉開在這,他一定要說,這可能就是文明的原因,一種人對於同類的同情之情。

關天培也露出了不好受的表情,他們家世代都是最低級的武官,復興皇爺進南京之後,他爺爺帶着他父親和叔伯等一起和淮北鄉親們獻了淮安府。

因為淮安府挨着鳳陽,他們都以洪武大帝的淮上老鄉自居,自認是復興皇帝的天然忠臣。

今年剛十六歲的關天培,據說是皇帝陛下御筆親批送到興都軍官速成班的唯一淮安軍官。

在漢兒效節軍中的這半年,他受到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的教育,成了一個開眼看世界的年輕軍官,他覺得自己要是在戰場上碰到了周文祥這樣的人,肯定是一槍打死絕不手軟,但不是現在這樣把他們當狗一樣整死。

他不知道,遠在南京的復興皇爺也在為這事傷腦筋,因為葉開突然發現,他治下的人民比起這個時代的白皮,實在有些太善良了點,完全做不到白皮那種滅絕人性的地步。

中國人的道德約束感太強了,殖民南洋的活動中,仍然是以同化之主,像米利奸白皮對印第安的方式,竟然在南洋沒法大規模展開。

可是....同化,搞出一堆矮黑矮黑的峇峇和娘惹,葉大皇爺在心裏是不願意的。

本來現在南洋的峇峇和漢人之間就已經有看隔閡,再搞出一堆的峇峇,會不會把南洋推到後人米利奸的那種境遇?天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麼峇命貴?

「這個女人,我要把她保下來!」林則徐向前走了一步,俊秀的帶着點稚氣的臉上充滿了堅決!

「這是監獄管理處的人,你保不了!」鄧陳玉也上前一步,不屑的看着林則徐,一個十幾歲的娃娃也敢誇海口,真當他是泥塑的?

「我覺得他能!因為我要把這個女人買下來,說給我小叔叔做僕役!」

聲音跟很稚嫩,聽起來就像是一個秀氣的女子在說話一樣,眾人往門口看去,一個穿着小號蟒袍戴着烏紗帽的小男孩出現在了門口,他身後還跟着兩個高大的護衛,這是興都高階勛貴的常用打扮。

小男孩將手中有些重的書包放到了地上,隨後拍了拍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玉牌。

「我是侯官伯林從義,按照律法,我有權買下這個戰俘!你拿着這個玉牌跟我的侍衛去我家拿錢!」

「參見伯爵大人!」

「見過伯爵!」

酒樓中所有人都趕緊彎腰施禮,唯一沒有彎腰的關天培充滿敬意的敬了一個禮軍禮,侯官伯林從義,就是已經被追封為榕城忠壯郡公林逢吉的唯一兒子。巘戅vdTw.G戅

林則徐笑了,林從義是來找他的,來的還真及時!

他回想着酒樓發生的事情,又回想起新州和蘭芳等地來的同學,跟他說過的漢兒和土著的矛盾,峇峇的不滿,英吉利人的小動作,以及荷蘭巴達維亞當局忽然曖昧起來的態度。

他忽然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他要把義信大學的入學邀請推掉,轉而去讀南洋大學,對於他這樣的學霸,同時考上義信大學和南洋大學是很簡單的事情。

而到了新州北府之後,他要好好研究研究國家在南洋殖民以及使用奴工方面的利弊。

為國家堵住一個稅收的缺口,不過是修修補補的小事,連治國都算不上,為陛下開疆擴土穩定南洋出謀獻策,那才是平天下的大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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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南洋17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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