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為了國王陛下！
梁文庚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他帶着本部一千五百人和莫官扶給他的兩千人，想去支援下被複興軍圍攻的歸仁阮軍，可他離開大陣只走到一半，完全就不想去了。
因為他看見，復興軍僅僅派出了那支帶着奇怪帽子，士兵都是一臉稚氣的隊伍，就輕鬆的擊垮了歸仁阮軍三個道差不多一千二三百人的衝鋒。
這些衝鋒的歸仁阮軍被打翻了最少三百人，但連對面一根毛的都沒傷到！
他們剛衝到七八十米火銃可以夠到的地方，還沒來得及排成隊形，就崩潰了！
這。。。這還去救個鬼啊！
梁文庚滿腦門的汗，在他眼裏，一千三百歸仁阮軍沖隊形散亂的一千二百人，只衝了兩百米就被打翻了三百人，這麼恐怖的射程精度和火力，他這兩千火銃手去了也白給。
「騎兵！騎兵！千總大人，有騎兵來了！」
他還在鬱悶，身邊的一個親隨，卻如同見鬼了一樣嚎叫了起來，梁文庚有個西山朝千總的官銜，所以他的親隨都是喊他千總的。
聽到驚叫聲的梁文庚抬眼看去，頓時後背就是一涼！
在離他大概五百米的地方，一支大約三百人，穿着看起來就很堅固的整塊泰西鎧甲，手裏拿着馬槍的騎兵正在整隊。
這些騎兵排著極為密集的隊形，看樣子是想要來沖自己一波。
「快！快！結陣！結陣！長槍手在前，火銃手在後，槍口朝上，老子喊放銃就放銃，誰他娘的敢把槍口放下來，老子就一刀斬了他的狗頭！」
梁文庚厲聲的怒喝着，海上打跳幫戰他熟，可這打騎兵，他還真沒打過，沒經驗啊！
匆匆忙忙的讓自己隊伍結成了四排橫陣，縮小了正面的防守面積，做好了抵禦騎兵衝擊的準備。
梁文庚心裏鬆了口氣，還好那些騎兵還在磨磨蹭蹭的沒有立即來沖他一波，現在橫陣擺好了，又有長槍手還有兩千多火銃手，幾百個騎兵別想沖得動了。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徹底傻眼了，原來那些騎兵並不是傻，而是在等炮兵！
幾十個穿着奇怪泰西軍服的炮兵，推著帶炮車的青銅炮，直接頂到了他的陣型前方！
你娘的！完蛋了！這些傢伙的大炮移動的也太快了吧？
梁文庚在心裏慘嚎了一聲！
他剛收縮了陣型，大炮就來了，這麼密集的陣型挨上兩炮，還不得死光光？
「快！大隻佬，帶着你的炮給老子上，去轟對面的那些炮！」雖然知道自己完蛋了，但梁文庚還是想搶救一下。
大隻佬看着像是個衝鋒陷陣的悍將，但實際上他是個操炮的高手，當下聽了梁文庚的命令，他就懵逼了！
這可真是個坑爹的差事，他這方便移動的是虎蹲炮，但虎蹲炮的射程只有七八十米，這點射程去打對面的三磅野戰炮，梁文庚是在想桃子？
不過軍令已下，大隻佬沒有辦法，只能帶了幾門虎蹲炮裝樣子，然後吩咐手下的炮手，帶上了七八桿老式線膛槍，還有十幾桿法國查爾維爾兵工廠生產的重型滑膛槍。
這種老式的重型滑膛槍威力很大，雖然裝填複雜，發射的時候還需要一個支架，但有效射程達到了恐怖的三百六十米左右。
不過彈道的話，那就是真是神出鬼沒了，所以也必須要用數量來彌補精度。
實際上這玩意，明末就被引進了，稱為斑鳩腳銃或者扳鈎銃，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笨重的重型滑膛槍，逐漸被輕型滑膛槍給取代了。
不過在某些地域，特別是在南洋這種叢林地形，重型滑膛槍還是有一定市場的。
因為這玩意就相當於一門最小號的火炮，不但威力大，還能裝霰彈，移動也不怎麼費勁。
這本來是西班牙從法國定製，用來對付蘇祿蘇丹等不聽話菲律賓土著的，不知道怎麼的被華南海盜給弄到了一批。
大隻佬也算是海盜中的創新人才了，他還知道弄一批射程遠的重型滑膛槍，來射擊對方的野戰炮。
但他明顯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了復興燧發線膛槍的存在，或者還不知道有這麼裝填方便的線膛槍。
結果大隻佬帶着手下的炮手扛着重型滑膛槍才開了兩槍，十幾個帶着船形帽的少年近衛就趕到了。
雖然復興燧發線膛槍的射程，比大隻佬手裏重型滑膛槍的射程近一些，但擊發的速度就快了遠不止一倍。
大隻佬一看少年近衛軍的裝填速度，就知道打不過，他慘叫一聲撲倒在地上，如同一隻肥大的四腳蛇般，手腳並用迅速的爬了回去。
他帶出來海盜炮手就沒他這麼機靈了，三十幾人只有幾個人保住了小命。
大隻佬跑了，炮兵的威脅就沒了，康拉德一聲令下，被推過來的四門三磅炮猛地開火！
「前進，向前！」一臉的絕望的梁文庚慘叫一聲，指揮着部隊趕緊向前！
哪怕就是要被騎兵沖一波的危險也不顧了，這麼密集的陣型站着挨炮，估計他這三千五百人最多能抗三四分鐘就要全軍崩潰。
可是他這一動，陣型直接就散了，本來這些海盜雖然悍勇，但在紀律和陣型方面就不行，冒着炮火這一動，立馬就擠成了一團。
有想趁亂逃跑的，有想趕緊衝上去拼殺的，還有些被嚇壞的四處開始亂竄！
當然還伴隨着的陣陣凄厲慘叫，四門三磅野戰炮可不是鬧着玩的。
而已經整隊完畢的復興軍騎兵，等的就是這個時！
這三百人是從哥薩克、翼騎兵還有葉家內挑選出來的騎術最好者組成。
他們全部穿上了單面的胸甲，排成了正面二十人的騎牆衝鋒陣型，前面的三排都是拿着長長的騎槍，後面則是馬刀和轉輪火銃的組合。
「為了國王陛下！為了勝利！」
西蒙斜舉騎槍大喊一聲，前排二十個騎兵步調一致的開始緩緩行動。
重騎兵的衝鋒距離其實不會太長，通常也是慢慢加速的，人馬俱甲的他們，必須要學會節省馬力，尤其是要懂得合理的使用戰馬的爆發力。
不過好在他們的對手，梁文庚指揮的三千五百海盜之陣型，已經變得混亂不堪了，這樣的步兵是重騎兵最喜歡的進攻對象。
最後一輪炮擊完畢，三千五百人的海盜最少損失了兩百多人，他們亂鬨哄的勉強保持着陣型，雖然沒有潰敗，但梁文庚除了他身邊的幾十個親隨外，已經指揮不了任何人了，哭喊聲、慘叫聲響成一片，腥臭味飄蕩的老遠！
「為了國王陛下！衝鋒！」
三百米了，所有的騎兵爆發出一聲激昂的高喊，所有人開始權力加速。
三百騎，三百個人馬俱甲的重騎兵，一時間竟然跑出了千軍萬馬的架勢，連大地都開始顫抖起來了。
梁文庚所部海盜顫抖的看着這一切，在這強烈的恐懼面前，將要正面面對騎兵衝鋒的人群，突然就崩潰了，他們如同被摧毀了巢穴的白蟻，拚命嚎叫着向兩邊跑去！
「轟！」上等的天竺折耳馬用超過六十公里的時速，一下撞進了密集的步兵人群，驚恐中的海盜們，甚至連裝填好的火銃都沒放，所有人都在逃命。
全部披甲的戰馬和人加起來的重量達到了差不多一千斤左右，這麼恐怖的重量，加上六十公里的時速，所產生的的撞擊力是極為可怕的！
當下不少的海盜直接被撞飛了起來，以至於騎兵手中的馬槍剛碰到任何物體就必須鬆手，不然就算槍桿會彎曲或者破碎都容易弄傷手臂。
三百騎兵，立時就在海盜群中犁出了一條血道，他們並未停留而是選擇透陣而出。
前三排後面的騎兵，則趁機用手中的馬刀和轉輪火銃，儘可能的殺戮著亂跑的海盜。
透陣而出后，騎兵們馬上變化了陣型，本來在後面的騎兵抽出了短一些的馬槍變成了前排，而前排已經沒了馬槍的騎兵，則拔出了馬刀和轉輪火銃！
又是一輪騎牆式衝鋒，這一下徹底的摧毀了梁文庚所部三千五百人的心智！
就連梁文庚這個指揮官，也胸口中了一火銃，被手下親隨冒死搶走，往華南海盜所在龍首丘逃去了。
戰場右側，陳文淇團一千四百人分成三個方陣，朝着歸仁西山軍壓去。
最前面陳文淇親自帶領的方陣，甚至已經排隊走到了距離歸仁西山軍五十米處。
他們挨了一頓炮擊，還有一陣不太整齊的火銃射擊，六百人的方陣倒下了快四十個。
但他們的腳步沒有絲毫的猶豫，舉著軍刀的陳文淇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方陣中士兵手裏的燧發槍也始終斜抱在胸前沒有放下來。
三十步了，陳文淇指揮着隊伍穿過嗆人的煙霧，如同從迷霧中走出來的魔神一樣，突然出現在了歸仁西山軍的面前！
六百人排著隊走到這裏，他們已經損失了超過五十人，每個人心中都燃燒着復仇的怒火。
陳文淇甚至能看清他對面一個歸仁西山軍那魂飛魄散的表情，他們驚恐的無所適從，他們還沒見過，敢冒着密集火銃衝到他們眼前的軍隊，也更沒見過經受了差不多百分之十戰損后，還意志堅定的軍隊。
「轟！」三百桿火銃同時擊發，那一瞬間彷彿把周圍空氣中的氧氣都消耗乾淨了一樣，火銃的聲音聽起來沉悶而震人心魄，產生的氣浪幾乎能用眼看得見了。
「媽媽！救命啊！」
「快跑啊！」
「唐寇來了！唐寇來了！」
凄厲的慘叫夾雜着哭嚎，陳文淇正面面對的歸仁的西山軍頓時陷入了混亂，無數人擁擠著連滾帶爬的逃跑，連看他們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轟！」第二排的人上前，又是三百桿燧發槍開火了，這一下造成的傷害更加誇張，陳文淇只覺得眼前一空。
真是瘋子啊！總共就帶了六百人，他還敢只分兩排每三百人一排！
這要是遇到戰鬥力不錯的隊伍，當場就能把他打穿，但陳文淇賭贏了，這些歸仁西山軍的戰鬥力，也就比武吉斯人好上那麼一點點。
自從黃老四在分水梁出名后，整個復興軍的軍官中，都充溢着一種瘋狂的氛圍，好多人覺得打排槍，就是要講究抵近開槍！
煙霧中，陳文淇這時候才有空回頭看了一眼，他的主力營營長七叔，已經撲倒在了地上，他被一個鉛彈擊中額頭，倒在了進攻的路上。
「七叔！一路走好！」陳文淇在心裏嘆息了一聲，眼眶通紅的高舉着手中的指揮刀。
「上刺刀！衝鋒！」
「沖啊！」
嘟嘟的喇叭聲中，第三團的士兵如同出籠的猛虎，而對面的歸仁西山軍除了跑還是跑！
就在陳文淇攻擊的這歸仁西山軍右軍後面，西山軍的寶貴的、僅有的，十來門野戰炮就在那裏。
陳文淇的目標就是他們，沒了火炮，雖然整個歸仁西山軍還有高達兩萬多人，但就沒了任何可以威脅復興軍的武器，崩潰是遲早的。
張文多也看到了陳文淇衝鋒的方向，他臉色鐵青的拔出腰間的寶劍，隨後扔給身邊一個高高壯壯的軍官。
「阮防禦使，持我寶劍前去，後退者不論官職大小，皆可斬，一定要守住炮兵陣地！」
。。。
戰場左側，麥有金帶着本部紅旗海盜已經全力進攻了三場，但每次都被打退了。
雖然對面的軍隊，看起來並不是正規的葉家復興軍，人數也比他們少些，但每次進攻上去，華南海盜們都討不到好。
「效節軍！效節殺賊啊！」
激昂的怒吼響起，出乎人意料的，這邊負責阻擊的華南海盜的軍隊中，戰鬥力最強的竟然是那兩千人的漢兒效節軍。
他們當中一千人，是從各地草創的小武學中抽調出來的精銳，張有才張老爺那個滿腦子都是漢兒蠻夷之分的兒子張振興，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同時，那個死也不承認自己是越人，堅稱自己是隴西李氏子的李家小子李節耀，也在這支軍隊中。
那些跟他一樣的，打死也不承認自己是越人的，且態度十分堅決，又桀驁不馴敢反抗的，早就被各個小武學的教員給注意到了。
他們被送到升龍城集中起來后，承受了嚴格的挑選，接受了嚴格的訓練。
而且葉開告訴他們，這一場打贏，不管有沒有立功，全家都可以從越人轉成漢人，立功了的，以後就會讓他們到中圻、南圻去當漢人老爺。
所以他們爆發出來的戰鬥力是相當可怕的，連帶着讓本身戰鬥力一般的阮文訓和黃馮義所部，都比以往更有戰鬥力了。
這些激昂的吼叫傳到麥有金耳中，那就是滿不是滋味了，好幾次他都快將正面的阮文訓部打垮，但只要這聲呼喊響起，就會有一群不要命的瘋子衝上來，把他的前鋒擊退。
這些傢伙打仗悍不畏死不說，還特別擅長結陣戰鬥，不管是放銃還是肉搏，都特別兇狠！
配合著不怕死的做派，往往能幾百人就能壓着他數千人打，沒有三倍於他們的數量，根本連陣線都守不住，要擊退他們，起碼要五倍以上的軍力。
他娘的，這些葉大王訓練的越人都如此兇悍，那葉大王的正規復興軍該有多兇狠？
麥有金充滿同情的看了一眼遠處被圍住團團圍攻的歸仁西山軍，這些越人的慘叫連轟鳴的槍炮聲都壓不住，傳得老遠。
同情完歸仁西山軍，麥有金又回頭看了一眼遠處龍首丘上的莫觀扶。
丟你樓某！
你個痴線！
冚家鏟！
你自己得罪了何喜文，只能跟阮惠一條路走到黑，還忽悠老子來墊背，說什麼復興軍被堵在馬江邊翻手可滅，你老母的來滅給老子看試試！
心裏正罵呢，一個小海盜頭子興匆匆的跑了過來。
「大哥，我想到了一個好方法解決那些大喊大叫的傢伙了，他們確實不怕死，但太傻了，咱們可以佯敗把他們從大部隊中引出來，然後用十倍的人圍死他們！」
麥有金的臉色越來越黑，這個小海盜頭子卻沒發現，他還在說的眉飛色舞的！
「啪！」麥有金一個耳光把小海盜頭子抽的蒙在了原地！
「圍圍圍，圍你老母，你也是個你老母的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