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命途多舛阮光中
1789年6月28，天色剛微微亮，葉開指揮着三萬五千大軍次第前進，到達了馬江邊的戰場上。
同時阮惠也升起了象徵西山軍的黃底紅日大旗，四萬餘西山軍背靠馬江列陣，做出了一副背水而戰的架勢。
葉開拿起望遠鏡看了一下，永祿縣左側的馬江邊，地勢開闊，倒是一個很不錯的會戰地點。
西山軍佔據了靠右邊的一個丘陵，四萬大軍以丘陵為中心依次擺開。
丘陵附近傳來了陣陣的大象嘶鳴聲，還有肉眼可見的炮兵掩體，看來西山軍將大炮都架在了高處。
上次富良江邊的戰象，給復興軍造成了一定的困難，阮惠估計是想故技重施。
葉開對着身邊的李阿水揮了揮手，李阿水吹響了拿在手裏的喇叭，緊接着站在他身邊，帶着喇叭的少年近衛，也依次吹響了手中的喇叭。
每一次集體的喇叭響聲，都會有一面大旗豎起來，最先豎起來的，就是一面紅底金日月右下方還綴著一顆金色五角星的大旗。
這是第一師分水梁團的認旗，那顆唯一的金色五角星，象著着他們在分水梁的偉大勝利。
一面面的旗幟，在喇叭聲中升了起來，復興軍的氣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高漲了起來。
等到激烈的鼓聲響起，一面白底黑色葉字旗和一面高高飄揚的紅底金日月旗升起的時候，震天的吶喊聲和鼓掌聲猛地炸響，驚得附近的鳥獸亂飛。
鼓掌和吶喊聲最大的，竟然是漢兒效節軍這兩千多人，他們拿着最簡單的武器，但卻成了戰場上最狂熱的人群。
他們當中，很多人原本都只是過着勉強能吃飽飯的日子，葉大王來了之後，給了他們土地、宅子，還教會了他們許多大道理，給他們描繪了美好的前景，更讓他們知道了自己的漢兒身份，是多麼的高貴，這一切都值得他們用生命去保衛。
沒有什麼計謀，更沒有什麼武將單挑，也沒有多少試探，雙方都是彼此非常熟悉的對手了。
復興軍就按照事先的準備，第一師在中間，第二師和第三師在兩翼展開，向著西山軍壓過去。
只不過留了陳文淇和黃光義的兩個團，還有漢兒效節軍作為後備。
葉開看着馬江左側，西山軍只擺了稀稀拉拉的一個方陣的地方，心裏稍微有點打鼓。
馬江上沒看見西山軍的槳帆船，看來西山軍沒有用內河槳帆船的大炮來加強火力的準備。
但留這麼個一個開闊的地方是準備幹什麼？
還有阮惠既然要在這裏與自己決戰，右邊那一堆堡壘有修建的必要嗎？就單單是為了逼迫自己來馬江邊與他決戰？
江邊丘陵，阮惠看起來比幾個月前蒼老了不少，幾個月前他帶着八萬大軍北上，順利的將北朝軍隊打的丟盔卸甲，不管從哪看，都稱得上用兵如神。
可千算萬算，他萬萬沒算到葉開竟然膽子如此之大，敢用大帆船將士兵送進了富良江。
這一仗下來，八萬大軍跟着他逃回順化的只有不到兩萬人，斷斷續續逃回的還有差不多一萬人，最後阮惠大索民間，又找回來了一萬人左右。
八萬人去，四萬人回，而且這四萬人，遠不能跟當初他登基的時候，那股如虹的氣勢相比了，他阮惠天下無敵的神話已經破滅了。
連麾下的西山七虎將中，阮文雪戰死，李文寶逃到北寧省最後也被抓住砍頭，武文勇叛變，陳光耀被打的僅以身免。
這一連串的打擊，對於西山軍這種靠武力維持的新興王朝來說，已經是極為慘重的。
就連阮惠自己，也丟了右宮皇后黎朝公主黎氏玉忻，據說她已經變成葉開的妃子了，還挺受寵愛。
一想到這些，阮惠就覺得臉上一陣發燒，因為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在他身上了。
說起來，阮惠的命也挺坎坷的，他的正宮皇后叫做范氏蓮，原本是住在歸仁城的。
因為在他沒有稱帝之前，西山朝的皇帝是他哥哥阮岳，所以阮惠和阮侶的家眷都放在當時的都城歸仁城。
但後來阮岳、阮惠兄弟反目，矛盾越來越深，索要廣南土地不成阮岳，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絕對想不到的事情！
他跑到歸仁城阮惠的北平大王府邸，把當時還是阮惠正妃的范氏蓮給強姦了！
怎麼樣，這操作騷不騷？
我的天啊！
一國皇帝，公然跑去把自己親弟弟的正妃，他的弟媳給強姦了，還是光天化日之下乾的。
我弄不過你，還弄不了你媳婦？這阮岳，真是夠可以的！
得到消息的阮惠氣得幾欲發狂，他當即回師，把阮岳打得在城牆上磕頭求饒才免去一死。
不過這件事情以後，阮惠雖然出了氣，但范氏蓮被強姦的事情，總不可能因為阮岳道歉而消失。
在東亞的儒家文化中，女子失節，不管是主動還是被迫的，都是一件極其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雖然阮惠並沒有嫌棄范氏蓮，還是對她恩寵有加，但很明顯的，范氏蓮已經不適合再做皇后了。
於是阮惠稱帝后，范氏蓮雖然被封皇后，但封號卻是個有點奇怪的北宮皇后。
同時，在到達升龍后，阮惠立刻晉封了黎氏玉忻為右宮皇后，這就很明顯了，阮惠已經在準備逐步廢除范氏蓮的皇后位，改立黎氏玉忻。
可事情就是這麼湊巧，果然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富良江邊一戰，阮惠僅以身免。
他丟在升龍皇城的黎氏玉忻，被葉開給俘虜了，葉開還毫不客氣的把黎氏玉忻給納了！
這樣一來，阮惠的現任皇后和繼任皇后，都是被別人那啥過的了。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最不能忍受的事情，都讓阮惠給遇上了，而且還是連着兩次，而且他還是一位帝王，這讓他如何忍受？
所以阮惠一回到順化，就瘋了一般的大肆徵兵和向澳門乃至果阿的葡萄牙人購買軍械，聘請葡萄牙教官。
為了籌集軍費，阮惠把順化皇宮中所有值錢的都賣了，皇后范氏蓮都開始穿麻衣。
而對於中圻的普通農夫，阮惠以前的稅收政策叫做重稅，現在應該被稱作暴政了！
整個中圻，被西山軍搜刮的天高三尺，可以說，現在在中圻，除了當兵的，沒一個人能過得下去日子。
吳文楚看着旁邊異常憔悴，白髮橫生的阮惠，心裏痛苦的難以自制。
半年前還威風凜凜的西山朝，到了現在，竟然已經有了窮途末路的感覺了。
光中皇帝現在是搜颳了所有能搜刮的東西，傾其所有與唐寇決一死戰。
勝了或許還可以維持，敗了的話，那他們君臣就準備死在馬江邊吧！
因為中圻之民已經被他們搜刮的都快沒有隔夜糧了，如今恨他們西山軍入骨，只要敗了，就別想再回到中圻去。
「轟！轟！」雙方都在用猛烈炮火轟擊對方，阮惠看着幾乎做一鎚子買賣的復興軍全軍壓上，心中安穩了不少。
他往右側天邊眺望了一眼，那個方向，如今是阮惠最後的希望了。
之所以沒緩過勁來就又要與葉開開戰，那是因為阮惠現在沒有退路了。
北圻之富，百倍於中圻，只要出一個雄主，根本就不是中圻能抗衡的。
葉開在北圻的所作所為，人人都說是自尋死路，喪心病狂之舉，但只有阮惠知道，那不是在自尋死路，而是一個真正的帝王都應該做的事。
葉開的所做所為，正是他阮惠想做而沒有做到，或者沒有時間做的。
他知道，要是再等幾個月，北圻徹底被葉開搞定，他就再也沒機會了，所以他才如此的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