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 得保住升龍

1788年農曆十一月二十五日，阮惠在諸將的擁戴下，於順化城御屏山登基稱帝，改年號為「光中」，是為光中皇帝。

稱帝后的第二天，阮惠只是冊封了妻子范氏蓮為皇正後，連子女的都沒冊封，就急匆匆的率軍來到自己的祖籍地乂安。

他在這裏聚攏中圻之地的西山軍，積極備戰，從中選出精兵八萬，戰象一百餘頭，準備北上抵抗清軍。

阮惠的這一次稱帝和出征，在後世的越南那可是被大書特書的，如今的200越南盾的正反兩面，就畫有阮惠的肖像以及阮惠出征圖。

就在阮惠稱帝練兵的同時，升龍城內，負責駐守升龍的阮惠第一心腹，剛晉陞為大司馬的吳文楚，已經在考慮後路了。

他命人在升龍城內四處囤積引火之物，隨時準備撤軍焚城，同時命令工部侍郎吳時壬率戰艦數十艘前往清化之汴山駐守，防禦清軍從海上來襲。

升龍城，還劍湖畔，副領兵官、東城防禦使、護駕將軍阮文訓府邸。

這位剛剛被封為護駕將軍，這個看起來很奇葩稱號的阮文訓是北越之地的北河人，早年和哥哥阮文召一起千里迢迢的去往廣南，投靠了阮岳阮惠兄弟。

不過雖然是早年就投靠的老人，但因為他們是北圻人，不是西山寨等地的南圻人，一直不算很受信任。

就比如還劍湖畔的這套宅子，阮文訓跟隨阮惠奇襲武文壬之後，就提出想要一套，但阮惠一直不置可否，直到前幾日登基稱帝后，才賜給了阮文訓。

阮文訓其實心裏知道，還劍湖在北越是有特殊含義的，因為傳說當年黎朝太祖黎利，就是在此湖得到了金色神龜授劍，從而趕走了明朝大軍建立黎朝，而在黎利成功后，他再來到還劍湖，神龜就將那柄劍收了回去。

正因為有了這個傳說，還劍湖畔居住的基本都是黎朝宗室，黎朝衰弱后，這裏又住上了很多鄭家人。

人人都在傳說，黎朝衰微失德，神龜即將再次出現，所以阮惠不願意將西山軍的軍將賜宅在這個地方。

但在阮文訓看來又是另一回事了，西山軍如日中天，阮惠更是聲名遠播，他本身也不過是個副領兵和防禦使，並不是什麼位高權重的人，拿什麼來撼動阮惠的地位？住一住還劍湖畔的宅子又能怎麼樣？

而且從西山軍起兵時，他們兄弟就千里前去投靠，十幾年間為了西山朝出生入死，現在衣錦還鄉，一套還劍湖畔的宅子都不配擁有嗎？

北越之地的大官不該他們這些北圻人來當，難道要全部委任給吳文楚那樣的南圻人？

現在連投靠了幾個主子的吳時壬都爬到他頭上去了，這讓一直以元老自居的阮文訓如何不憤怒？

「你說什麼？」偏廳中的阮文訓猛地起身，他兩眼射出了懾人的寒光。

「來人！把這個胡說八道的瘋子趕出去！」

被阮文訓怒斥為瘋子的男子不丁不八的站着，也不急着分辨，而是鎮靜的拱了拱手。

「護駕將軍大人當年兄弟二人千里去投光中皇帝兄弟何等豪情！現在竟然已經連一句話也害怕了嗎？」

阮文訓身體突然一滯，隨後眼中的寒光更盛了，他嗆的一聲抽出腰間的長劍，緩步朝着男子走去。

「豎子安敢出言諷刺，欺我掌中劍不利否？」

「難為將軍還記得自己掌中有劍？明明我就是武文勇將軍族弟帶進來的，將軍卻還疑神疑鬼，不就怕我是阮惠那賊的探子嗎？

護駕將軍？哈哈！這世間有如此可笑的將軍稱號嗎？我一外人，也深為將軍感到羞恥！」

男子說着從胸口扯出來一塊令牌，他眼中含着淚光把令牌遞向了阮文訓。

「將軍可記得此令？」

阮文訓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眼神，他走過來把令牌拿到手中細細查看。

這樣的了令牌，他也有一塊，當年阮岳、阮惠兄弟在西山邑起兵，凡是參與的大小頭領都有一塊這樣的令牌，當時他們還發誓，要一起推翻廣南阮家共享富貴！

「你到底是誰？」阮文訓迷惑了，手中有這塊令牌的都是西山軍的元老，如果不是戰死的，基本都已經富貴了，怎麼會來他這說這番話，而且武文勇是半路投靠的，並沒有這塊令牌。

「先伯父是集亭，先父乃是李阿才，將軍可還記得他們？

當年如果不是我父親與伯父鼎力相助，阮氏三兄弟能有此聲勢嗎？

可最後如何？而且現在他們又是如何對待您的？一個雜號將軍就把您打發了！

武文勇將軍寧願詐死也不想再給阮惠賣命，將軍難道覺得阮惠值得您如此效忠嗎？」

集亭，李阿才！

阮文訓點了點頭，他知道是誰了，也知道他們經歷了什麼，思慮了半晌，阮文訓嘆了口氣。

「我乃越人，此地乃是我之家鄉，實難投靠清國。」

李復拱了拱手，「不需要將軍投靠清國，但請將軍不要遵從吳文楚之命燒了升龍城，只要留得此城在，日後必有福報！」

阮文訓臉色終於不那麼凝重了，他同樣拱了拱手回應李復。

「升龍城中二十萬眾，乃我之家鄉故老，阮某絕不想傷害他們，還請回去回復武大哥和平順郡公，阮文訓當引軍回北河暫住。」

。。。。

清化，汴山，這裏是紅河三角洲最重要的入河口，葉開統帶着西式戰艦六艘，12-20門艦炮福船十五艘，各類運輸船隻兩百多艘正在修整。

他這次只留了三級戰列艦美杜莎號，和三桅快速戰艦勇敢號守護南洋與平順，其餘戰艦全部開到了紅河河口外。

兩百多艘運輸船中，裝載着一萬四千大軍及輜重物資。

其中復興公司主力第一團和第二團共計五千五百人。

從警察軍中揀選出來的三千人。

徵發的土著僕從軍兩千五百人。

由梁文英、黃忠仝帶領的三千化山堂精銳。

除開留了一些守護平順府外，葉開能掌控的軍隊已經是精銳盡出了，北越之地他勢在必得！

「總長！阿水回來了，他被西山軍追殺了一路累壞了正在休息，他讓我來向您稟告，阮文訓已經表態絕不會燒毀升龍城，並且會引軍回北河觀望！」

葉開還在觀察地勢，葉振武就跑過來報告說。

去勸說阮文訓是葉開的意思，歷史上吳文楚撤離升龍的時候，一把火將整個升龍燒了個乾乾淨淨，大火連燒了七八天，連清軍都不敢進城，後來阮惠突襲時，孫士毅守不住升龍也與這把大火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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