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沒有姓氏的荷蘭人

第二十章 沒有姓氏的荷蘭人

「噢!那我還真沒想到,我的名字已經傳到了北大年,不過這好像並沒有給我帶來什麼好處,這片充滿了熱帶叢林的土地,始終沒有得到上帝的眷顧!」

伯多祿的語速很慢,說起話來像是在念詩般抑揚頓挫的,溫和的眼神里透露著威嚴。

在他的身後,除了跟着幾個穿着黑色教士袍的傳教士外,還有幾個穿着藍色軍裝、帶着三角帽的法國雇傭軍!

「葉!聽說你是北大年那個華人大家族的繼承人?據說你的祖先幾百年就已經來到這裏了?」

伯多祿似乎對葉家也很感興趣,不會是想傳教吧?葉開不禁想到。

「伯多祿主教,您可以叫我齊內丁,我非常高興能和您這樣慈祥的長者見面!」

葉開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無可挑剔的禮儀、流利的巴黎口音法語,除了他腦後那條油亮的辮子外,一起都是那麼和諧!

「不用這樣孩子,不要這麼拘束,請跟我來吧,今天我們正好有個晚會,他們肯定會很願意認識一位精通法語的本地人!而且很可能你的一位朋友也會在這裏!」

朋友?法國軍營裏面會有自己的朋友,葉開有點懵逼,想了半天他也沒想起來,自己還有什麼朋友能出現在這裏。

裊裊青煙升起,這是一處靠河邊的草坪,四處走動的全是金髮碧眼的白皮。

男人多穿着歐式的燕尾服,這是最近幾年才開始流行的禮服,跟後世的燕尾服也還不一樣,這種初代燕尾服是硬翻領、領子下面還有披肩。

女士在這裏則要少得多,畢竟是軍營,少數幾個穿着各色歐式長裙的都是高級軍官的家眷。

金絲貓安娜也在其中,她穿着一身粉色的長裙正在沖葉開眨眼睛,葉開突然發現,這個金絲貓除了臉上幾個小雀斑和胸前平平以外,還是挺耐看的!

這時候才是傍晚,休息了一下的葉開也換上安娜為他找來法國式的軍裝,不過他自己卻覺得十分不自在,不是白人太多讓他覺得不自在,而是腦後的辮子和他這個陰陽頭的髮型!

在安娜的旁邊,一個穿着皮褲的白人青年正在大獻殷勤,他順着安娜的眼神看了過來,與葉開兩人互相對望了一眼,都覺得對方越看越熟悉。

「羅伊?」

「葉?」

兩人同時驚呼了一聲,葉開知道伯多祿說的可能的朋友是誰了,荷蘭東印度公司北大年商館參贊馬爾科的兒子羅伊,一個從沒去過荷蘭的荷蘭人!

兩人的臉上同時閃過一絲不屑,這個叫做羅伊的白皮青年,可以說是葉開記憶里最深刻的人了,他的整個北大年生活,就是在與這個傢伙的爭風吃醋、好勇鬥狠中度過的!

突然相逢的驚訝過後就是無盡的鄙夷!

「你這個留着辮子的黃皮韃靼,這裏是屬於文明人的社會,我想要是你識趣的話,最好趕緊走開,在這裏,你那個水缸般的父親可沒法包庇你!」

「你這個連姓氏都沒有的白皮峇峇,我看你最好才應該馬上就開,不然一會別人問你姓什麼,那就尷尬了!」葉開上翹著嘴角,毫不留情的譏諷道。

荷蘭這個國家也是個奇葩,當年荷蘭的奸商們為了資本安全和限制奧蘭治親王的權力,他們竟然把能夠與龍蝦兵相媲美的聯省陸軍給解散了!

而且現在荷蘭人也還有一項奇葩之處矗立在歐洲之巔,那就是他們只有名字沒有姓,簡直跟日本人一毛一樣,後世荷蘭人的的姓氏,都是拿破崙佔領荷蘭后,強制讓他們起的。

作為同樣小而暴烈的國家,我們經常會看見日本人的名字儘是些什麼稻邊、井上、渡邊,而同樣的荷蘭人也是些『天才』!

他們是住在哪,就拿哪兒的地名做姓,比如著名的球星范巴斯滕就是因為祖先住在巴斯滕鎮,於是就姓了巴斯滕。

而這個範字,也大多和什麼貴族不貴族的扯不上關係,范巴斯滕就是來自巴斯滕鎮的意思。

能想像這種奇葩場面嗎?

拉倒中國來說,住在北京你就姓北京,住在東莞你就姓東莞,而且同樣姓北京的兩個人很可能完全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這荷蘭人和日本人可真是一對『小可愛!』

當然,這也是葉開常拿來取笑羅伊的大殺器,這個荷蘭小子是生在巴達維亞,長在巴達維亞的南洋土生白人,深受南洋華人觀念影響的他,也把沒有姓氏看做是一件極其恥辱的事,以前每次只要葉開提到這個,兩人之間就總會爆發一場鬥毆!

果然,猛然漲紅臉皮的羅伊如同一頭憤怒的公牛,不過他正要衝過來和葉開打鬥一番的時候,草坪上卻突然傳來了一陣音樂聲,原來是一個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正在彈奏著一架鋼琴。

葉開也好奇的仔細看了一下,這是一架非常古老的維也納式擊弦機鋼琴!

當然古老是相對於二十一世紀來說,在一七八四年,這是一架非常先進、昂貴、且才流行十年左右的高端樂器,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還連鋼琴這個詞都沒有聽說過。

荷蘭人羅伊又一次鄙夷的看着葉開,「小子!知道這是什麼嗎?這種高貴的音樂你一輩子都不會懂的,你這種狡猾的黃皮猴子只配去樹上找果子吃!」

「我屮尼瑪!」

「衝天鐵拳!」

葉開那還忍得住,羅伊的話音還未落,他就猛衝過去,一個衝天炮迅猛的擊中了這個荷蘭白皮的下巴!

在安娜的尖叫聲和羅伊的痛苦嚎叫聲中,一股血箭包着兩顆牙齒飛上了半空!

尖叫與慘叫驚動了正在聆聽鋼琴曲的眾人,一個身穿藍色軍服的法國人大聲的喊叫了幾聲,草坪幾個正在四周執勤的士兵飛速的跑過來了幾個!

羅伊躺在草地上來回翻滾著,葉開含恨出手的這一記上勾拳力道相當大,他不但被打掉了兩顆牙齒,牙齒還把上下顎和牙齦都咬破了,滿嘴的鮮血混合著青黃的草屑弄得滿臉都是!

「羅伊!你怎麼了?你這個該死的黃皮崽子!是你襲擊了我的兒子?」

馬爾科是個禿頂的矮個子荷蘭人,同這裏的其他白人不一樣,馬爾科的皮膚顏色要深的多,因為他跟他兒子羅伊一樣,也是生在巴達維亞,長在巴達維亞的荷蘭人,它的祖先甚至還參加過料羅灣海戰!

在歐洲白人圈裏,同南洋的華人圈一樣,也是存在着鄙視鏈的。

歐洲白人鄙視土生白人,土生白人鄙視混血白人,英、法、荷等國的白人是上等白人,愛爾蘭、波蘭等地的白人則要低人一等,英國人甚至不把愛爾蘭人當白人看!

「是你?你這個可惡的傢伙!」馬爾科當然認識葉開,荷屬東印度公司從滿剌加到北大年,跟葉家明爭暗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氣憤的指了指葉開,馬爾科趕緊跑過去看自己兒子傷的如何去了,在這個全是白人的草坪上,他不相信葉開這樣的黃種人,能討得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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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南洋17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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