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裝病示弱

錢金銀頓住腳步，不耐煩一臉，這點破事還不至於讓她親自動手，她已經交代下去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有結果。

「田家能有什麼事？」錢金銀敷衍地問一句，想問完話走人，誰知趙大霜啰嗦得要命，硬是拉着她聊東聊西。

「錢夫人，你是不知道，那田老婆子整天給田老頭洗屎洗尿……」

趙大霜說得津津樂道，幸災樂禍一臉，錢金銀被吵得頭疼不已，對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不感興趣，「還有別的事嗎？」

眼裏不由地露出濃濃的嫌棄味。

鄉下人就是粗俗不堪，屎呀尿呀一直拿在嘴邊說，噁心死了。

「沒有了。」趙大霜心思細膩得緊，發現她說了那麼多錢金銀似乎不大高興，她及時改了話風。

「錢夫人，你是遇上什麼不高興的事情嗎？你可以跟我說說，沒準我能幫你想想辦法。」

對於錢金銀的事情趙大霜作為女人再了解不過，無非就是愛而不得唄。

這麼多年呆在孫家那麼多年，之前還能打着照顧孫大少爺的幌子說話，現在人都死了她呆在孫家就有些名不符其不實了。

處心積慮那麼多年，卻始終沒有得到半個名分，心裏不煩才怪。

錢金銀確實煩得緊，比起藍文彬的事情她一直不被認可才讓她心裏委屈，這還是頭次她姐夫當着那麼多的人面跟她撇清關係，叫她心裏怎麼能不難過。

這麼多年孫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在處理，沒功勞也有苦勞，怎麼一點就不能體貼她。

現在文書也死了，她呆在孫家啥名分都沒有，外人眼裏她就是想高攀自己的姐夫，她是有這個想法沒錯，可她也是真正愛他姐夫。

雖然錢金銀這些年一直在外周旋著，也認識不少貴婦，可卻沒有一個能說上話的。

那些人表面跟她說漂亮話，內心裏別提多看不起她，說她嫌貧愛富拋棄丈夫，所以平時她身邊幾乎就沒有一個能說話的。

就連她女兒如今長大了，整天往外跑也沒空聽她說話。

這會突然有人問起，被戳中軟肋，錢金銀心裏委屈得不得了，想找個人好好痛訴一番。

「大霜妹子，走走走，我們找個地方說話。」

就算是鄉下八婆，這會能聽她說說也行。

錢金銀帶着趙大霜到了鎮上最大的一間酒樓——來賓大酒樓。

因為是這兒的常客，加上孫家和袁家兩家交好，很快有人把她們帶到上面最好的房間。

對着窗口，整個青池鎮好看的風景盡收眼底。

「錢夫人，你有什麼吩咐？」

「把你們上好的糕點還有茶都拿上來。」錢金銀交代下去過一會就有人送上各種吃的上來。

因為時常來這裏，什麼東西沒見過，她只是當個吃飯聊天的地方。

對趙大霜來說就不一樣了，她從進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哪哪都覺得稀奇。

來這兒的人非富即貴，都是有身份的人，再看看她這一身十分格格不入。

早知道會來這麼高大上的地方她就換件好看的衣裳，這輩子她就沒來過這樣的地方。

聽說這兒的一頓飯最少也得十兩以上，貴是貴，但卻是代表身份的特徵。

沒想到她趙大霜有一天也能來到這裏，這能讓回村裏吹好一陣子了。

早知道剛才就叫她家雪兒過來見見世面，沒準還能遇上個好人家。

「來來來，大霜妹子，坐下吧。想吃什麼儘管說，這頓我請了。」錢金銀迫切地想要找個人來吐糟一下，花這點銀子她倒是半點也不心疼。

看着桌上精緻又豐盛的糕點，趙大霜吞了吞口水，極力保持著剋制免得出洋相，「錢夫人，真是讓你破費了。」

「沒什麼，難得你我一見如故。大霜妹子，你也別生疏了，想吃就吃吧。」這會錢金銀只想吐苦水，管她是誰。

「那我就不客氣了。」話一落，趙大霜左手拿了兩塊右手拿了兩塊，一直往嘴裏塞，活像餓死鬼一樣。

錢金銀被嚇了一跳，嘴角劃過一抹嫌棄味，這是多久沒吃飯呀？

也是，像她這樣的鄉下人，只怕活了這麼久都沒來過這樣的好地方。

能來這樣的地方她心裏該偷着樂。

見錢金銀這麼看着她，趙大霜訕笑幾聲，下意識地擦了擦嘴，喝了一點茶，不敢吃得太難看。

得了忍着點，等會回去打包給她家雪兒吃也行。

「錢夫人，你是不是因為孫老爺而心煩呀？」別說，趙大霜這人挺會看菜下飯，一句話就戳中錢金銀的心裏話。

一提到孫強盛，錢金銀露出委屈的臉色，「是呀，連你一個外人都知道我的心思，我姐夫怎麼就不明白呢！」

趙大霜暗暗偷笑：就你那點心思只怕整個青池鎮的人都知道。

姐姐一死立馬跟男人斷絕關係，帶着親閨女來孫家哭訴，打着照顧外甥的名義行事，誰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

沒準盼孫夫人沒死之前她心裏就在盼著這一天了。

都這麼多年過去還是小姨子這身份，錢金銀也夠堅持的，還有那孫老爺也夠專情，讓她的堅持美夢破碎。

也是，孫家大少爺身體不好活不長，孫老爺膝下又沒繼承人，百年之後得好處就是她們母女。

不堅持才怪勒！

「錢夫人，你也別低落，如今整個孫家都是你在上下打點，打理得井井有條，你那麼能幹孫老爺心裏肯定也念着你的好，他肯定是把你當自己人才這麼信任你。」趙大霜順着她的心思說。

不就是想聽好話嘛，她隨口捏來。

說到這個錢金銀更苦惱了，「是把我當自己人，可只是小姨子的身份呀。」

他姐夫把整個家事交給她被認可她當然高興，可要的不止是這樣。

她不想再以這樣的身份，她想像她姐姐一樣以孫夫人的姿態被人認可，出門在外被人尊稱。

這樣的執念一年又一年，依然沒實現。

「錢夫人，我特別理解你的不容易。這人相處久了就會有牽絆，你對孫老爺也是用心良苦呀。

這麼多年你一直呆在孫家無微不至地照顧着他們父子，是因為想讓你姐姐在天之靈能夠安息吧。如果不是心中有真愛，要換做普通人，哪受得住呀。」趙大霜昧著良心說了不少話。

錢金銀對孫強盛的愛她看不出來多少，不過她對銀子的愛她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錢金銀重重點頭，說到煽情之處還掉下淚水，很少有人能跟她這般感同身受了，「大霜妹子，你真是太了解我了。當初我姐姐撒手離去，留下他們父子倆人我看着多難受呀，我放棄自己的幸福過來照顧他們。

處著處着我對我姐夫也產生不該有的情意，我知道這是不對的，可我就剋制不住呀。」

錢金銀又苦惱又內疚，「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呀？」

趙大霜拿着手帕擦了擦嘴，帕下露出一副想吐的表情。

分明就是惦記着自己姐夫，還說得冠冕堂皇的。

要是她有這麼不安分的妹妹，早就抽得她在地上找牙了。

就算做了鬼，晚上也得來嚇死她。

「錢夫人，這感情的事情哪克製得住，再說了你們一個屋檐下的抬頭不見低頭不見，加上孫老爺人那麼好又有能力，喜歡上他也是人之常情呀。

你也別壓抑著，對身體不好。」

趙大霜關心的語氣，錢金銀抹了抹淚，「我倒是沒多壓抑，可就是得不到回應呀。

我所做的一切我姐夫都看不到呀，你是不知道剛才客人叫我了聲『孫夫人』，他當着人家的面說我的身份，半點面子都不給我。」

這些年她明示暗示過了，姐夫一直在強調着他們只能親戚關係，別無其他。

聽到這話，趙大霜差點忍不住要笑。

也是，就錢金銀這人哪會壓抑呀，只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唄。

別說，孫老爺還真是個好男人。

要換做那些花心的，只怕早就被錢金銀牽着鼻子走了。

錢金銀這女人對於得不得的越發痴狂，骨子裏不服輸的勁。

「錢夫人，我倒是有個辦法，不知當說不當說。」趙大霜頓時有了主意，沒準這事辦好，錢金銀還能給她不少好處。

錢金銀實在沒轍了，什麼方法都用上了她都心灰意冷，沒準趙大霜能幫她想出個辦法。

「大霜妹子，你有什麼好辦法儘管說，事成之後我一定好好感激你一番。」

這趙大霜一看就是鬼主意多的，沒準真的能幫她。

「錢夫人，要我說你就該放下這一切。」趙大霜話沒說完，錢金銀臉色大變。

「放下一切？」

她好不容易才有今天，叫她放下一切那她這麼多年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見錢金銀反應這麼大，趙大霜趕緊解釋：「錢夫人，你就是太在意孫家的一切包括孫老爺所以才讓自己更加困擾。都說人太在意一件東西反倒越發得不到，老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趙大霜說得頭頭是道，錢金銀聽着好像有幾分道理，「大霜妹子，怎麼說呀？」

「我也不是要你真的放下，只是你一直這樣追得太緊還有把孫家看得太重要所以總給人一種勢利的感覺。」這話說完，錢金銀臉色不大好看。

趙大霜又說：「當然了，都是那些不了解錢夫人的人才會這麼想你，我可不這麼想。不過孫老爺久經商場，什麼沒見過，我覺得夫人你得收斂一下鋒芒，行事別太張揚。」

就她這樣愛慕虛榮，目的性極強孫老爺心裏不清楚才怪。想來是看在過世的孫夫人還有孫家大少爺的面子上才不怎麼挑明。

「大霜妹子，你繼續說。」錢金銀本來還以為趙大霜說了一大堆廢話，越聽下去越覺得有點道理。

她跟她姐姐倆人從小性子就不一樣了，她姐姐性子溫婉收斂，而她個性張揚想要什麼就必須要到那種，給人一種太強勢的感覺。

雖然發生了藍彩兒那樣的事情，也是她一手造成的。可他姐夫這麼多年依然專情。

若是她改變和收斂的性子，照着她姐姐的性子沒準會得到不一樣的結果。

「夫人你在孫家呆了這麼多年，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你在管。你說要是突然倒下了或者離開了，孫家會變得怎麼樣？」

錢金銀毫不猶豫地說：「當然是亂成一鍋粥了。」

對於自己的能力錢金銀十分自信，孫家大小事情都要經她手操辦，若是換個人上來肯定沒她這麼能幹。

她就想着把家裏一切打理好，讓她姐夫在外也可以安心做生意。

為這個家她付出了不少，熬得都衰老不少。

可她的付出卻得不到任何回報，她想要的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身份。

「你是說讓我裝病嗎？」

「嗯嗯。夫人，這麼多年就是一直你打理家事給孫老爺做後背，若是你突然倒下了，家裏的事情都沒人管，這會孫老爺肯定會想到你的重要性。

到時你再示弱說你不想拖累他要離開他的話，以孫老爺的性子肯定會挽留你。」趙大霜說得侃侃而談，錢金銀聽得十分認真。

「都說太容易得到男人都不珍惜，夫人你就不該操之過急。」

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以前她就是太強勢了也不服輸，從來就沒想過裝弱。

「還有一招，你讓人說在背後說一些你的壞話之類的，到時病了強行要離開。要是孫老爺問起來，讓丫鬟說你是被氣病的。

說你沒名沒份的在孫家獃著不合適之類的……這些話要是孫老爺聽進耳里，我就不信他無動於衷。」

別說，趙大霜這一招還真是厲害，也是，她可是村裏最八卦最多事的。

「大霜妹子，你真是厲害呀。聽了你這番話，我心中的煩惱瞬間消散了。」

這招還真是絕。

別說這鄉下婆子還是有點腦子的。

「錢夫人，不不不，應該是未來的孫夫人，能為你排憂解惱是我趙大霜的福氣才是。」趙大霜討好一臉，錢金銀聽着這個稱呼，臉色笑容更甚。

一句話通知下去，讓人把上好的菜全都拿上來，還交代下去，「以後這位夫人過來，賬全部就在我頭上。」

「多謝錢夫人。」

趙大霜感激得不得了，以後她太天天都可以過來吃飯了。

錢金銀萬萬也沒想到，今後的日子差點被趙大霜吃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