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七.教不了

葉逍的聲音在廣成子耳邊響起。

廣成子微微一愣。

不過，他想到葉逍另外的身份，也就釋然了。

所以說，這就是元始天尊讓葉逍也跟着他一起來的原因嗎？

這就是聖人嗎？

還真是有夠強的呢。

心裏暗暗給自家老師點了個贊，廣成子繼續開口道：「不過，雖然貧道教不了你們，但是貧道卻知道有個人可以教你們。只是，他只願意教一個人。你們誰拜貧道為師，他就教誰。」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廣成子心中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是還是決定按照葉逍說的來。

雖然蚩尤和軒轅都很優秀，但是人皇只能有一個。

長痛不如短痛。

與其拖到最後難分難捨，不如現在就做出選擇。

廣成子的話讓眾人剛剛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

二選一。

這是一個十分殘酷的選擇，但這又是一個不得不做出的選擇。

軒轅和蚩尤會怎麼選呢？

或者說，廣成子會怎麼選呢？

城門處一片寂靜。

就連周圍歡呼的人們也彷彿察覺到了什麼，漸漸收斂了聲息。

「那道長還是來教軒轅賢弟吧。」

依舊是那副豪爽的語氣。

沒有猶豫，也沒有糾結。

就彷彿這世間沒有什麼事能讓他遲疑一般。

正是蚩尤。

也只有蚩尤能說出這般話來。

周圍一片寂靜。

就連軒轅都一臉不解的看着蚩尤。

他們是在來陳都的路上遇到的。

雖然在這一路上他們相談甚歡，視彼此為難得一見的知己，甚至以賢兄賢弟相稱。

但是，廣成子的出現，以及神農的反應，還有廣成子所提出的問題，無一不表明著成為廣成子弟子的重要性。

除此之外，再結合之前神農欲要禪位的傳言，還有神農召他和蚩尤來陳都的做法，以軒轅的才智，已經可以猜出這到底意味着什麼。

他相信蚩尤也能想到。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蚩尤居然開口要把這個機會讓給他？

「為什麼？」

開口的是廣成子。

軒轅只是沉默，並沒有開口。

所有人都看着蚩尤，想要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尤其是那些隱藏在暗中的九黎部落的修士。

他們簡直都要急死了。

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別人去爭去搶都來不及，哪有主動讓人的？

蚩尤哈哈一笑，他伸手拍了拍軒轅的肩膀，道：「軒轅賢弟雖然聰明過人，但是終究年紀小了些，我大他幾歲，在這方面的研究也比他早，現在也已經有些眉目了。就算沒有人教導，我相信我也能研究出來。所以，與我相比，軒轅賢弟更需要這方面的教導。」

「再說了，道長不管是教會了我，還是教會了軒轅賢弟，獲益的都是人族，所以沒什麼區別。」

「而且，如果道長教會了軒轅賢弟，我又研究出了眉目，這對於人族來說豈不是雙喜臨門？」

「況且，道長所教導的，未必就是適合我的。說不定道長要教的和我正在研究的還有所衝突呢。所以，還是讓軒轅賢弟來接受道長的教導比較合適。」

「就算拋開這些不談，我喊他一聲賢弟，他喊我一聲大哥，這種機會我這個做哥哥的豈能跟弟弟搶？」

說完，蚩尤看着沉默不語的軒轅，笑道：「軒轅賢弟，等你學成歸來，我們可要比一比，到底是你從道長那裏學來的征伐之策強上一分，還是我自己研究的征伐之策更勝一籌！」

軒轅沒有說話。

他現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雖然蚩尤說得看似很有道理，但是軒轅捫心自問，如果雙方易地而處，他未必能做出這種選擇來。

甚至於，只要有機會，他都會爭上一爭。

可是蚩尤現在就這麼把機會讓給了他。

其他人也沒有說話。

雖然此刻站在這裏的有無數人族重臣，有軒轅這般英傑，有神農這位人皇，甚至還有廣成子這麼一位聖人弟子，但是在這一刻，所有的光芒彷彿都被蚩尤給吸走了。

他才是這裏唯一的主角。

輕嘆了一口氣，廣成子看向軒轅，問道：「軒轅，你可願拜貧道為師？」

他沒有再猶豫。

因為他突然發現，他教不了蚩尤。

就蚩尤剛剛的表現而言，他廣成子，沒有這個資格教導蚩尤。

軒轅並不知道廣成子心中所想。

不過，雖然他得到了這個機會，但是看着站在一邊的蚩尤，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蚩尤看着軒轅，眼中滿是鼓勵。

這一刻，軒轅彷彿有一種錯覺，那就是站在他面前的蚩尤並不是和他同輩的人族英傑，而是一個已經遠遠的走在了他前面的人族大賢。

只是，那怎麼可能？

壓下心中的感覺，軒轅看向廣成子，神色複雜的行禮參拜道：「弟子見過師尊。」

廣成子點了點頭。

他同樣也說不出現在心裏究竟是什麼滋味。

按理來說，收了軒轅這麼一個優秀的弟子，他應該高興才是。

可是一看到旁邊的蚩尤......

廣成子心中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

他下山是來教導人皇的。

但他自問教不了蚩尤。

可問題是，有蚩尤在，軒轅能順利成為人皇嗎？

雖然在這之前，人族當中軒轅的名聲並不遜於蚩尤。

但是今日所見，差距卻已經很顯然了。

軒轅此子，正如他表現出來的那般。

可是蚩尤，真正的他，遠遠要超出他所表現出來的那些。

「人皇，貧道欲將軒轅帶回有熊部落教導，還望人皇應允。」

壓下心中的憂思，廣成子對着神農行禮道。

「去吧。」

神農擺了擺手。

這一刻，他彷彿蒼老了許多。

人族後繼有人了。

按理來說，他應該高興才是。

可是，為什麼他現在高興不起來呢？

蚩尤是英傑，軒轅亦是。

人族同時出現了這麼兩位英傑，這本應該是雙倍的快樂。

可為什麼偏偏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呢？

他彷彿已經看到了不久的將來，人族一分為二，為了那唯一的人皇之位，為了一較彼此征伐之道的長短，互相攻伐的場景了。

可是他現在，卻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