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一章 你對我很不屑?

第八百四十一章 你對我很不屑?

「才人,皇後娘娘來了,你有什麼委屈都跟娘娘說,她會為你主持公道的!」綠萼跑過去,跪在亭才人面前哀求。

亭才人卻恍若未聞,一心要扒拉開綠萼的手。她的眼睛獃滯地盯着眼前的紅柱子,毫不懷疑宮女一鬆開她,她就會爬起來撞過去。

顏白環顧著寢殿,自她進入這裏后整個人便進入了工作狀態,再沒有盛華宮的閑適。

知紅以為雲皇后動怒了,就要過去教訓亭才人,結果雲皇后一個眼神掃過來,頓時讓知紅噤若寒蟬。

她服侍皇後娘娘這麼久,還鮮少看見她這麼嚴肅的模樣。

但知紅心裏面卻有些高興。

皇後娘娘就該有這樣的威嚴,先前那樣還是有些不像樣了。

顏白轉過頭,目光瞥向殿內東南角。在那裏有三盆花草,樹姿優美,紅花滿枝,正是垂絲海棠,古代應該是叫醉美人。

這種花草最喜陽光,不耐陰耐寒,需背風。

花草長勢喜人,朵朵彎曲下垂,嬌柔紅艷,一看就是被主人精心照料著。

「那幾盆花是什麼時候搬回屋內的?」顏白招來了一名小太監問他。

「回皇後娘娘的話,這幾盆花是我們才人的寶貝。自栽培之日起,就一直悉心照料,從不假手於人。清晨太陽一出,才人就將花搬去殿外,入夜後又親自將它們搬回殿內。有時候奴婢們想幫才人,才人都不肯。」小太監雖然不知道都這個時候了,皇後娘娘還問這些作甚,但皇後娘娘問話,他哪敢不答。

顏白卻陷入了思索。

花草放置在殿內,是否能推斷直到昨天傍晚,亭才人心境都還是正常的?因為她還記得要在入夜前將這些花草都搬回殿內。

大威皇帝怕苦,每逢喝葯總是要讓宮人提前備好蜜餞。

而後宮之中又屬亭才人自製的蜜餞最得大威皇帝歡喜。

垂絲海棠結果后酸甜可食,其中一種用途正是用來製作蜜餞。亭才人從扦插到結果,每一個環節都悉心照料,不假手於人。除了討皇上歡心,恐怕更多還是將對大威皇帝滿滿深情傾注在這些花草之上吧。

亭才人素有才女之名,清高自持,入宮后便不喜後宮爭寵那一套。

大威皇帝對她算不得恩寵,每每只有在喝葯、品嘗到她親手製作的蜜餞時才會想到來毓婷殿走一走。

後宮三千佳麗,能夠讓皇上偶爾想起,在別人看來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只是深陷情網的女子,總歸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的。

她最想要的是皇上的愛憐與真心,而不是每次都因為蜜餞才想到她。

可如若沒有這些蜜餞,皇上也許會徹底遺忘了她。

顏白將視線從那幾盆花草上移開,分別從懸掛的白綾、山水屏風、琴案上掠過。

目光頓了一下,她轉回視線,停在那一幅山水屏風上。

隱藏在青山綠水間,攜手而行渺小得彷彿只有兩個點的小人,一下子就觸動了顏白的心。

她打量了一會兒,才轉動目光,看到偏側有一張書案。

緩緩走了過去,除了文房四寶,便是一些古本字畫。

顏白漫不經心翻著,眼角餘光觀察著亭才人的反應。

她發現對她先前的舉動完全無動於衷的亭才人,在她走近這張書案后,獃滯的瞳孔晃動了一下。

那麼細微、稍不留神就會被忽略的變化,卻完全落入了顏白的眼底。

她打開一幅字畫,沒反應。

於是放下字畫,翻開了一本古本,仍然沒反應。

顏白忽然注意到在書案的一角擺放着一個檀木盒子,手指在那上面敲了敲。

亭才人的眼瞳猛然縮了縮,但一個怔忡便平靜了下來。就好像徹底看開一般,垂下了眼眸。顏白在她一個垂眸的動作里讀到了愧疚、悔恨,還有解脫等種種難以言明的複雜情緒。

這個盒子裏面有什麼?

為什麼能夠讓一個決心求死的人,還能流露出那樣的表情?

顏白打開了它。

那盒子裏只有一張疊起來的紙張,除此之外便什麼都沒有。

按理說顏白不該這樣擅自看別人的東西的,但亭才人求死之心堅決,如果不在有限的條件里找出原因對症下藥,誰都救不回一個一心求死之人。

畫上是一男一女兩個小孩,畫工和筆法很不純熟,比塗鴉之作好不了多少。那男孩手捧著一團東西,送到了女孩的面前。

顏白看了兩秒鐘,才確定那男孩手捧著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心臟。

因為在男孩胸膛處,有一處是空的。

拿着紙張的手緊了緊,顏白將它重新放回盒內蓋好。

「昨天都有誰來探望過亭才人?」

「回皇後娘娘,昨兒上午皇上來過,中午陪才人用了午膳。下午吳良媛和敏寶林來坐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她們離開才人都還是好好的。傍晚的時候,才人將花草搬進屋,還去御花園走了走。」

「哦,在御花園可曾見過什麼人?」

「也沒誰……對了,秦昭儀正好也在御花園散心解悶,見到才人拉着她說了幾句家常。」

顏白想起來了,這位秦昭儀和亭才人是同鄉,而且自小是一塊長大的。後來還一塊入宮,感情算得上深厚。

亭才人正五品,秦昭儀是正二品,同時入宮的兩人待遇可完全不一樣。

秦昭儀的父親是正二品開國郡公,雖為虛銜,在朝堂卻有威望。

而亭才人,他的父親只是正五品上都水使者。但官雖小,卻頗有才幹。尤其今年幾次洪水決堤,他父親親自領着人修渠護堤,差事完成得很漂亮,在百姓中都有了美名。

他父親在皇上面前露了臉,大威皇帝也更多想到亭才人。

這不,都陪亭才人用起午膳來了。

那麼,本該春風得意的亭才人,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選擇去死?

是那位善妒的秦昭儀將她逼死,還是在這件事後有一雙大手在暗暗把控著這一切?

顏白也想不到自己來到這個陌生朝代,什麼事都還沒進行呢,上來就讓她遇到這些謎團。

跌坐在地上的亭才人自雲皇後進來后便安靜了下來,宮人以為才人改變了心意,緊提着的心不由放鬆了下來。

誰知道他們剛一鬆手,亭才人便爬起來,對着那紅柱子狠狠撞過去。

「才人——」

宮人們連忙驚慌成一團,但現在想攔下人已經來不及了。

有些人甚至下意識閉上了眼睛,不敢看血漿蹦出的畫面。

「額嗯——」

衝撞聲傳來,但聲音卻悶悶的,這不是撞在柱子上會發出來的聲音。

顏白揉揉自己的腰,想不到亭才人身體纖纖的,一下子砸過來卻能這麼猛,她這具身體的小腰都快直接斷成兩截了。

危急時刻,在其他宮人慌亂得如熱鍋上螞蟻的時候,從亭才人的眼神和向柱子偏移的腳讀懂了她要做什麼的顏白,當即趕去阻攔。

那一瞬間她的速度太快,快得甚至身邊人都沒看清她的動作。

「娘娘!皇後娘娘!來人啊,快宣太醫——」知紅嚇壞了,推開宮人就奔到顏白身邊。雙手無措地想查看雲皇后的腰傷,卻又怕碰疼了她。

「不必了,咳,我沒事~」這一點衝撞,於她來說實在是小意思。就是這小身板太弱了些,弱得難以適應。

顏白擺擺手,表示無礙。結果知紅轉過身,響亮的一巴掌便落在亭才人的臉上。

「一條賤命,也敢拖累皇後娘娘!傷到了皇後娘娘,你賠得起嗎?要是皇後娘娘有個三長兩短,用不着你再尋死覓活,我第一個就撕了你!」

獃滯中的亭才人,面對這記耳朵躲都沒躲。

她只是奇怪皇後娘娘一直看她不順眼,為什麼剛才會那樣不顧自己的安危救她。

不過……

「姑姑說得沒錯,妾身卑賤,不值得娘娘這麼做,就讓妾身安安靜靜去死吧。妾身死了,便不再欠任何人了。」

「你以為你這樣說能威脅得了娘娘?」

「知紅,退下!」

知紅還想再說,看顏白面色嚴肅,只得不甘地退下了。

顏白向前兩步,注視着亭才人的眼睛。

「不再欠任何人,這個任何人指的都是誰?」

亭才人垂著頭沒有答話。

「或者我可以問得更直接一點,是誰要逼死你?」

亭才人頓了頓,抬起頭看着她,眼裏閃過一抹諷刺。

「我什麼都不會說的,皇後娘娘,你前天訓斥妾身,說我德行有虧與人藕斷絲連朝三暮四。我死了,也能還後宮寧靜,更不會讓任何人因我蒙上污點。你還是儘早離開吧,別讓我的臟血玷污了你尊貴之軀。」

「你恨我?」

亭才人撇過頭。

「其實你心裏對我很不屑是嗎?」

知紅上前,剛要呵斥亭才人。

顏白頭也不回,只是手指往後點了一下,知紅便又乖乖退了回去。

「所以,逼死你的人是我?」

亭才人沒有反應,她甚至連一句話都不願與她多說。

一個一心求死的人,是不會害怕別人的懲罰的。

顏白看着亭才人的側臉,大腦分成了兩塊。

左腦回顧著亭才人剛才說的話。

污點?誰會因她蒙上污點?

德行有虧與人藕斷絲連……這個人又是誰?

不再欠任何人,她到底欠了誰?

右腦則嘩嘩嘩地翻過一頁又一頁自己看到的訊息。

山水畫屏風中那兩個微不可見的小人……一個小男孩捧著自己的心送給了小女孩……牆角擺放的垂絲海棠……以及腦袋深處更深一層次、屬於原主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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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當炮灰拿到主角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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