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君王無情的祭品
這個天下，缺了誰都照樣轉。青國滅了，別的國家會崛起。某些人死了，也會有新生命誕生……
她做與不做，有何區別？
竊取著顏白神思、得知她此刻想法的葉色，滿足大笑。
「沒錯，就是這樣。」
天諭選定的四方之神繼任者、命運之神看好的人，她的觀點卻在一步步向他靠攏。
這就是賞罰之神！
從一旁得知了這一切的奚梧鄭騰等人，此時全副心也都提了起來。
「你們說，聖女她會殺王嗎？」湯樂問大家。
沒有人回答。
但顯然，他們都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過了許久，奚梧忽然說道：「不管殺還是不殺，又有什麼所謂！」
「奚梧？」其他人驚愕地看着他，很難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知道真相倒也罷了，但他們在這裏看得清清楚楚，幕後使壞的都是那位葉色大神啊。
「忘恩負義、背叛誓言，在妻子最痛苦時與別的女人逍遙，白白辜負了她的一腔真心，這樣的男人殺了又如何！」奚梧拳頭攥得緊緊。
胸腔里的怒意層層上涌，他仿若只聽到一個聲音：沒有人可以這樣傷害她、對待她！任何對不起她的人，都得死！
「奚梧……」
眾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他們都很同情聖女，湯樂剛才還在破口大罵賞罰之神呢，可奚梧的反應怎麼尤在湯樂之上？
「如果我沒有判斷錯，那是前輩。」奚梧垂下眼帘，說道。
「什麼？！」
「是前輩？」
「是她？那個總是在教訓我們的女人——」
「喂喂喂！你可別開玩笑啊，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兒呢，這裏不知道是什麼鬼地方。」
奚梧卻搖搖頭，「應該沒錯，前輩真名就叫顏白。」
「……」
這位聖潔若素、悲天憫人、懷抱着一顆救世之心，卻被反覆捉弄、命途多舛，連他們都要忍不住掬一把同情淚的人，竟然是那個超脫瀟灑、一次次不求回報幫助他們的前輩？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裏又是哪裏？我們要怎麼樣才能幫到前輩……你們都別愣著啊，快點想辦法！」湯樂急道。
「沒用的，我們現在就是個看客，這也應該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發生的事情了，什麼都改變不了。」鄭騰擰著眉，只覺得這樁任務糟糕透了。
但他更不解的是為什麼蘇提會有那也一串吊墜？他與這個故事又有着怎樣的關聯？
難道這一切僅僅都是巧合嗎？
不，這根本不可能。
前輩的存在本來就少有人知，蘇提又特地指派他們完成這樁任務，他心裏到底在打算著些什麼？
而與此同時，奚梧心裏面也在想着別的事。
無疑他是在意前輩的，可剛才的憤怒隱隱超過了他本人的情緒表達。
就好像靈魂深處忽然響起的一道聲音，包括那股如泉水般噴涌的殺意，都讓奚梧有些迷茫。
他想起了顏白過去提到的鳳凰街，想到了她曾說他可能是她當年收養的某個孩子。
那股來自內心深處對她的維護，還有對別人生命的漫不經心，像極了那巨大垃圾山內生活的狂徒——
一個月後，果然如葉色所說，敵國二十萬大軍兵臨城下。
青國的王，在顏白面前跪下了，折去了一個王的驕傲和尊嚴，懇請她再次相救這個國家。
顏白笑了，笑得滿臉是淚。
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流淚。
原來從一開始，她真的就無法回頭。
這是一條永遠沒有終點、也無法停歇的道路。
當她背負上聖女的名號時，就註定了她唯有死、才能解脫。
這些她真心愛着想守護的人啊，將吸着她的血和淚而活。
不管她是否願意，每一個人都在逼着讓她這樣做。
顏白很想知道，若王上從一開始就知道她使用神力的代價，還會不會要她這樣做？
其實她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應該會。
她只是一個女人，而他想要的實在是太多。
罷了，就這樣吧。
當顏白點點頭時，青國的王上高興得無以言表。
他甚至激動地衝過來，再一次抱住了她。
「白，我答應你，等這次危機過去，我們倆就像從前那樣。我會好好珍惜你，以後都會寵着你。」
「王上，顏白只想求你一件事。」顏白任由他抱在懷裏，本來能劃破夜之黑暗的晶亮眼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一潭死水、沒有半點的光亮。
「你說，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這次危機解除后，請你允許我辭去后位，回天基城。」
王上震驚地放開了她。
「白，是這段時間我做得不好，讓你失望了嗎？」
顏白笑着搖搖頭，那笑容還有些溫柔。
「你做得很好。」
「那你……」
「一個君王的無情，你總算學會了。」
顏白到現在還記得她剛來到青國時，對年輕的君主說的那些話。
她只是沒想到，她會是君王無情的祭品。
但她卻並未覺得有多痛。
因為對那個男人，她其實已經沒了多少留戀之心。
她甚至懷疑，她愛過嗎？
憤怒過嗎？
就連剛才的失控，此時都好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
或許，她的心真是冰雪做的。
這一個月里，她想了太多。
想到自己還在天基城時，被阿娘懷抱着的那些快樂美好的日子。
想到自己也做了母親，摟着小傢伙一顆心滿足的感受。
還有那一個個日夜，與王上相依偎，內心不斷變得柔軟。
如今時辰到了，夢也該醒了。
帝后立於城樓之上，放眼放去烏泱泱全部是敵國精裝部隊。
然而青國臣民並未絕望，因為他們的聖女娘娘再一次出現了。
她一定可以向前幾次那樣，神奇地為他們帶來勝利，
然而伴隨着呼嘯的暴風雨，青國的王后、也是他們最後的希望，竟然一把匕首插入了王上的胸膛——
混亂此起彼伏，顏白耳邊卻聽不到任何動靜。她只看到王上難以置信倒下去的身體，還有周圍臣子的驚呼。
那位賞罰之神說，只要殺了王上，就可以重新擁有一切。
顏白嗤之以鼻。
但她不介意做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