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章 被顛覆的傳說

「沒用的，湯樂，我們在這裏什麼都做不了。」

奚梧拉住了憤憤不平的湯樂。

其實他也可以理解他的心情，這個人實在太惡劣了。

那可是上千條人命，他大笑着便全部奪走了。

那些鮮活的生命，在他的眼裏真的連螞蟻都不如。

天基城被燒為了焦土，那人在雲層上暢快飲酒。酒水從他的臉上傾灑出來，流淌到了他袒露的胸口。

一位小仙飛到了他的跟前，跪下行禮。

「葉色大神，天基城一千零六條人命，皆已伏誅。」

「可夠還我們聖女娘娘欠下的債了？」

「夠了，還盈餘了點兒。」

「哦？那就先欠著吧，我好好想想償還點聖女娘娘什麼。我是主管神界的賞罰之神，不讓別人欠我一分，也不多要別人一毫，很公平是不是？」

「是的，葉色大神。」

那位名叫葉色的大神將酒壺一扔，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

「希望絕望，本身就是相對的。她自以為擁有了強大神力，就能為世間帶來希望，殊不知身為凡人，擁有了不屬於她的力量，本身就是最大的悲哀。我想看看，失去了一切的她，最後究竟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雪之一族的聖女，是天諭所昭顯的最純凈的一個靈魂。將來是很有可能得到命運之神的眷顧，成為四方神主。葉色大神強行將她指向了錯誤的人生軌跡，被命運大神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記恨您。」

「哼，命運之神，吾最討厭的就是那老傢伙。自以為能掌控芸芸眾生，卻不知道這世間事都逃不過兩個字，賞與罰。我才是天地真理，大道的究極。」

「……」

「你害怕了？」

「小神不敢，只是這雪之一族的聖女，乃是雪神托生。從宇宙洪荒，就一直屹立至今。雖說她在神界一直沒什麼存在感，卻也是最古老的一尊神。而且從不與別的神仙來往，更不曾得罪過誰，為什麼葉色大神要為難她？」

僅僅是因為她是天諭所顯示的最純凈的靈魂、是命運大神所看好的繼任者？

恐怕不是這樣吧。

「岩鄔，你知道雪神因何下凡、成為一介凡人？」

「難道不是天諭的選擇？」

所謂天諭，自然是上天的旨意。

不管是怎樣的大神，都得遵從天諭。

神界掌管世間，但每隔一段時間，天地的氣運便會發生改變。神要保護黎民，但為了保證威嚴與崇高，也要懲罰眾生。

但命運之神和大部分神仙認為，黎民對神是敬仰尊崇的，神的懲罰也太過嚴重。

神也不應該妄動神力，為世間帶去災禍。

然而賞罰之神葉色卻不這麼認為。

天地無情，婦人之仁是無法創造世間、推動歷史齒輪進程的。

每一次血流成河和江河變色，都迫使著人類向更優秀的品種進化。

而神也需要警示眾生，讓他們永遠對神充滿敬畏。

這是他們存在的意義。

賞罰之神這套理論並沒有說服其他大神，天諭也站在了命運之神這邊。

並且它還提供了一個解決之策。

每次天諭顯示，便會有一個大神去到人間，去改變天地的氣運，讓他們沿着歷史應有的軌跡運行。

雪神，便是去往人界的第一位神仙。

「是天諭的選擇，所以說讓她經歷這殘酷命運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些自詡為正義的命運之神們。而我，需要向所有人證明，天地大道真正的規則。」

「但如果，雪之聖女最後都沒給出大神你想要的答案呢？」

「她會的。」

說完，葉色大神便朗笑着離去。

這段對話，一字不漏的都被奚梧等人聽了去。

「就因為要證明自己說的是對的，就把蒼生黎民都當成可以隨意擺弄的棋子嗎？這位賞罰之神，根本不配為神吧！」湯樂氣憤不已。

「原來雪之聖女是雪神托生，難怪她給人的感覺那般冰冷純凈。」鄭騰接過話茬，「但賞罰之神是不會放過她的，聽他的意思後面還會有更殘酷地等着她。不管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的強大卻是毋庸置疑的。他真要這麼做，恐怕沒人能夠阻止。」

「那聖女和青國不就完了？」百曉生盯着葉色離去的地方，「恐怕聖女所聆聽到的上天的旨意，都是葉色故意為之吧。」

「啊，不會吧？」百曉生這個猜測，可是驚住了眾人。

要是連這都假的，那等同於聖女本人都被這個葉色玩弄於鼓掌間。他要是想害她，那豈不是有一百種一千種辦法，還隨時都可以？

「她是聖女，存在的職責就是與上天溝通，為百姓祈福。可如果這個『上天』，從一開始就是精心設計好的，那麼等待着她的會是什麼？」

一個自認為能拯救天下黎民、也一心想助人的人，卻都活在了另一人陰謀算計中。

想要意識到這一切，除非她否定掉自己的全部。

包括她存在的意義。

奚梧的心驟然被捏緊了。

他嘗試着呼喚前輩，想看看她到底在不在這裏，但仍然沒有任何迴音。

他越發相信，那位雪之一族的聖女就是他所了解到的前輩。

這樣或許就能解釋，前輩為什麼會沒出現在這裏。

場景再次變幻，他們看到了賞罰之神葉色，變成了雪苑裡一小太監。嘴角掛着深不可測又邪惡的微笑，留在了顏白的身邊。

「這個壞蛋，到底想做什麼啊！」湯樂現在看到葉色，就忍不住痛罵。

那位小太監，一年又一年守在宮苑外。

看着顏白與青國皇帝相敬如賓，冰冷的性格漸漸融化，成為人人都愛戴的國母。

看着她結識了一位位好友，幫助著一個又一個人。

不少人都在心裏思慕著這位聖女、青國皇后。

她成了很多人心中白月光，是最美好的存在。

就連敵國人，有時候也能以瞻仰到青國皇后的風采為榮。

她活成了一首詩、一首童話。

她似乎擁有了一切，生活也無比美好。

但那小太監臉上的笑容卻越發怪異，在一個雪夜裏，她看着窗黃上倒立出來的帝后恩愛的剪影，邪笑着走入了風雪中。

「該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