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試探一下她
碧玉軒實際上是一個地下秘密情報機構，從老闆娘到姑娘們各個武藝高強，而且身份還挺神秘。
但表面上就是個藝坊，出入這裏的多是北於城中達官貴人或富家子弟。藝坊不但是消息彙集之地，同時也給了她們極佳的防護。
老闆娘傾城是個御姐范兒美人兒，心地良善，她會收留一些戰爭中的孤兒，教他們才藝，給他們一個容身之所。
小顏白在碧玉軒留了下來，當着她的小琴女。
她在學琴上面很有造詣，什麼曲子只要聽過一遍，就能完全彈出來。有時候還會彈出連茹戀都沒聽過的曲子，一問她，她卻不知道這曲子叫什麼，她又是什麼時候學會的。
她還會畫畫，自然而然就會了，而且畫得相當不錯。
讀書識字，也是過目不忘。她可能不知道自己會什麼，也很難說出來。但你只要出題考她，她總是能答出來。
「我曾經聽人說過，有一種心性無暇之人，面上懵懂，內心卻通透如鏡，聰明如斯，或許她就是這種人。」龍清河聽着不遠處飄來的清越琴聲，感嘆道。
「她看起來只有五六歲，但會的東西和對藝術的感悟，卻遠遠超過了她這個年齡所做到的極限。」傾城表示。
「這段時間她可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利吾問茹戀。
畢竟大多數時間，都是茹戀陪着小顏白的。
「未曾發現。」茹戀說着，對龍清河還有利吾各施了一禮，「公子，利吾大人，經過茹戀這些時間的觀察，發覺小白身上確實有諸多匪夷所思之處。但她自己都在迷惑中，有時候對自身的一些表現比我們都還吃驚和惶恐，我覺得她不似說謊。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又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有沒有問題，試探試探就知道了。」利吾抱着劍，冷然開口道。
龍清河想反對，但也覺得或許這樣做，才能讓大家都安心。
又一次議事，一碧玉軒姑娘在端著茶水經過茹戀房間時，忽然肚子疼，讓顏白幫她把茶水送進去。
顏白也不是頭次做這種事情了，之前她也為其他客人上過茶。
這次是公子他們議事，雖然她小腦袋裏也不知道太多事，但每次公子過來都會和傾城姐姐他們在房間里聊很久，而且其他人都不能靠近。
她有些踟躕，卻還是依言端著茶水過去。
裏面人都是高手，聽到顏白接近，便開始了他們一早預備好的對話。
「二皇子為了能得到大將軍的支持，從南陵精挑細選了一批美女，明日就會抵達上葉城。這些人中有一位是二皇子安排的細作，而這細作真實身份是我的屬下，到時候作為二皇子的人被送入將軍府。既能得到二皇子一手消息，也能幫我們盯着將軍府，還能在關鍵時刻幫傳遞我們希望對方知道的假情報，一舉三得。」
「這一招着實高明，傾城姑娘肯定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佈局了吧。」
「回公子，這本來就是我為大將軍司徒忌準備的，二皇子插這一手，也是正中我的下懷。」
啪啪。
門被輕輕拍了兩下。
「誰？」傾城故作嚴厲問。
小丫頭明顯膽怯了一下，磕巴著道：「傾傾城姐姐，茶、茶水……」
「進來吧。」傾城聲音緩和了，門也被從裏面拉開。
小顏白就端著茶水點心進去。
給眾人添上了熱茶，放好了點心，小顏白就乖乖退出了房間。
這之後她的行動就受到了嚴密監視，就連她睡覺都有一雙眼睛時刻在盯着她。
利吾親自盯着她。
他本來就藉助在碧玉軒中，替龍清河辦一些明面上不好辦的事情。
他是逍遙谷傳人，擁有著名動天下的劍術，還有着以天下為棋、改寫五國命運的雄心。
在五國皇室中，與其說他選中了最弱的北於，不如說他真正相中的人是龍清河。
這個表面玩世不恭、風~流多情實際上有着深沉思想、同時又對天下極有報復的北於三皇子。
他針砭時弊，譏諷那些只顧奢華享樂不顧民生的貴族、那些肆意斂財不斷掏空這個國家的貪官、以及那些對強國獻~媚、將一個國家尊嚴置於不顧的懦弱官員。
對淪為大國砧板上魚肉的北於，從經濟、政治、律法和軍事上提出了一系列領先於時代的先進構想。
可悲哀的是，他的這套構想得到了其中最強大的蚩黎、安丹的賞識，按照他著作上的理論讓國家變得更為強盛。在本國，他卻得到了包括君主在內的王孫貴族、朝廷官員的集體排斥。
因為他從根本上動搖了這群人的利益，北於昏庸的君主也根本沒有這樣的魄力，去實施他的理論構想。
利吾曾這樣問他：「北於，是一個看不到希望、也徹底腐爛透了的國家。為了這個骯髒的地方，傾注自己全部心血值得嗎？」
那時候，龍清河是這樣回答他的：「北於不僅是我的國，同時也是我的家。除了這兒，我還能去哪裏呢？」
利吾冷哼：「天大地大，何處不可為家？」
龍清河嘆氣：「我是可以走，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百姓呢？」
利吾：「……」
龍清河：「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如果只會埋怨世道不公而不去做出改變，那這個世界永遠都不會變好。而凡事只要努力過了，那最後就算是失敗了，也不會有遺憾。」
這是龍清河的覺悟，也是他立身於世的執著。
而利吾也終是決定追隨他。
就算要失敗，他也想親眼見證這個男人到底是如何失敗的。
龍清河很清醒，他知道戰爭會摧毀多少人美好的家園，也知道權力鬥爭有多冷血多殘酷，更清楚一個人人性能惡到什麼程度。他凄冷智慧的眼眸，能看清這個時代許多本質。
但同時他的心又是熱忱的，像一個飛蛾撲火的理想主義者一般，燃燒着他的信念和熱血。
這樣一個男人，有人覺得愚蠢，但不可否認他是個極有人格魅力的人。
要不然身邊這群能人志士，也不會心甘情願追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