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都想起來了……
紀夢回的眼底劃過一道亮光,他怔怔抬起頭,看着韋月光。
那神情有些小可憐,又似是在期冀着什麼。
只希望韋月光能提出更多的論據,而只要有那麼一點點可能性,他都願意相信這個可能是真的。
可丁赦此時卻有些煞風景。
「我們分明看到了小疆的……屍體,他就那樣倒在我們的面前。」
「我也說了,小疆會魔法。那有沒有這樣的可能,他的身體雖然火化了,但靈魂還在?」
「月光,你越說越離譜了吧!」丁赦怪叫。
他能夠理解月光不希望沈疆死,他也無比希望沈疆能活着。
可在這裏無意義揣測和怪力亂神,也只能稍微安慰一下自己而已。
韋月光卻仍然堅持自己的看法。
「這次我去看了叔叔阿姨,和他們聊了許多小疆過去的事情。發現他們口中的小疆,與我們認識的差異很大。就連他們自己,也覺得兒子自進入大學后變化很大。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沈疆從上大學之後,體內就換了個人?」
「可這也太……」
「月光,你別管他,繼續說。」紀夢回卻撞開了丁赦,坐到了韋月光的對面。
韋月光點點頭,繼續說道:「你們還記得喬英倫吧,她善於催眠,小疆之前也說要不是他給我們一人求了張護身符,那可能我們早就被喬英倫操縱了。」
紀夢回當然記得這件事。
他的爸爸之所以能從喬英倫催眠術中掙脫,還是因為小疆替他們請來了那位大師。
大師?
紀夢回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
「沒錯,問題關鍵就是在那個大師身上。這一切也都只是小疆嘴上說的而已,我們誰都沒看見那個大師長什麼樣,甚至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這麼個人。那麼有沒有可能,護身符、大師都是假的,是小疆一直在背後保護着我們?」
「也就是說,也就是說小疆他、真的還有可能活着。」紀夢回的眼裏有淚花在閃爍,韋月光有理有據的推斷給了他很大的希望。
他捂住嘴,沙啞顫抖的嗓音還是泄露了出來。
「你們在說什麼護身符,什麼催眠,什麼大師,我聽得好糊塗啊。」丁赦也很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可這時候,那兩人都無心為他解答。
他們都沉浸在一種喜悅中。
哪怕這份喜悅有可能是虛無縹緲的。
可只要有一絲絲可能性,對他們就是莫大的安慰。
不過,他雖然不知道喬英倫和催眠有什麼關係,但他對那個女人的感情卻很複雜。
當初,沈疆和喬英倫在天台上的談話他聽到了一部分。
也知道自己對於喬英倫,就是個無足輕重還非常可笑的存在。
從那一日起,他不再愛喬英倫,就連對感情的那種純潔想像,也一起埋葬了。
尤其是進入這個圈子后,周圍接觸的太多女人,讓他更加失望嫌棄。
以至於他發自心底地瞧不上她們,認為所有女人都一個樣子,動真心那絕對是自己愚蠢。與其被人當成傻子愚弄,不如他去愚弄別人。
那時候的丁赦,面上陽光心中卻很灰暗偏激。
從喬英倫那裏喪失的面子,就想從別的女人身上加倍討回來。
他知道自己這樣很卑劣,特別是在潔身自好的沈疆映襯下,更是讓他自慚形穢。
可他已經被這個圈子給污染了,漂不白了。他沉迷於享樂和放縱,自認為功成名就,開始將很多人和事都不放在眼裏。
最後他招致了苦果。
如果問他最恨的人是誰?
那麼他會回答喬英倫,還有他自己。
喬英倫的短短几句話,便扼殺了他對愛情所有美好嚮往。
這其中固然有他自己的問題,但喬英倫的有意作弄,也讓他耿耿於懷。
沈疆有可能還活着。
但他們卻不知道如何證實這件事,更不知道怎麼找到他。
可自那天後,紀夢回能入睡了,而且在睡夢中,他看到了許多熟悉又陌生的畫面。
酒店房間內,沈疆臉上爬滿了黑色的濃漿,整個人都籠罩在磅礴濃稠的黑色精神力之中,宛如一隻真正的修羅。
他看到他痛苦的臉,看到他一步步朝着他走來,眼裏滿是無奈和歉疚。
他聽到他說:「對不起,哥。」
這之後紀夢回便醒了。
他開始不停陷入沉睡,因為只要一睡着,就能看到他無比想念的那張臉。
但並不是每一次都能看到那些片段,有許多是他們在YJ電影學院時期的日子。
第一次在宿舍看到沈疆,紀夢回以為自己會和他合不來。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那種古板又不開竅的人了,沈疆又上來駁了他面子,惹他不高興。
那個時候他哪裏能想到,就是面前這個惹人不喜的傢伙,會成為他生命中最重要最無法忘記的一位朋友……
他不是不知道網上那些流言,說是他們害死了沈疆。
爸爸也想着要再次幫他澄清,紀夢回沒有讓他那麼做。
被誤解就被誤解吧,小疆都已經沒了,清不清白他已經沒那麼在意了。
如果能讓自己的名字和小疆永遠聯繫到一起,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
只是,那些人都是傻子嗎?
他怎麼可能會殺小疆,他那麼期盼着他能活着啊。
他甚至願意拿他現有的一切,換小疆能重新回到他身邊。
然後,又一天晚上,紀夢回再一次看到了。
還是那個酒店房間。
面對他的一再追問,沈疆動搖了。
「你剛才問我是誰?其實就連我自己都不太清楚,因為在我有記憶時,我就是一團意識體,在天地間漂泊了上千年。」
「我真名叫顏白,顏色的顏,白雪的白。」
「我最初雖然是個女人,但在我成為意識體的千年裏,我無形無相,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個什麼東西……」
紀夢回又一次自夢中醒來,他手忙腳亂地翻出手機,想要打電話給韋月光。
但他腦袋一陣劇痛,忽然就暈了過去。
這之後他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周圍都是閃爍著晶瑩光茫的黑幕,他的身體懸於半空。
一道聲音憑空響起,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聲音很粗糲,聽着也有些兇惡。
「凡人,你知道了時空站的存在,這對於你們來說是絕對的禁忌。我會按照時空站守則,對你進行記憶刪除。若是出現了記憶遺失,或者損傷腦幹成為白痴,由你自己承擔!」
「時空站……」紀夢回腦海中一下子被這三個字眼充斥了。「你是時空站的人!那沈疆呢,不對,顏白,是顏白,她是不是你們的人?」
那聲音頓了頓,只聽他道:「闖下大禍還有閑心去管別人?」
紀夢回卻兀自激動,「顏白在哪裏,她現在怎麼樣?我想見她,請讓我見見她——」
「人類除非死亡,否則是見不到執行官真面目的。」那人口氣更加惡劣,裏面還似乎夾雜着些別的什麼。
紀夢回僵住。
「只有死去,才有可能再次見到她嗎?」
「即便是死人,也只有很小的機率將自己的意念傳達到滄瀾之都。你就別問這些了,讓我洗去你的記憶,我可以幫助你刪掉所有關於沈疆和顏白的記憶……運氣好的話,你以後可以如常生活。」
看在這小子對顏白大人一片真誠的份上,他會讓自己下手輕一點的。
但為了保護他們,顏白大人可是……
只要這麼一想,他還真的想讓他們都變成白痴。
誰知道紀夢回聽了這話反應很大。
「我不許你們刪除我的任何有關於他的記憶!」
即便很痛苦很悲傷,紀夢回卻從來沒想過要將沈疆遺忘。
他就活生生活在自己內心深處,活在他的生命里,又怎麼能輕易被他們給抹殺掉?
「小子,這個可由不得你。你忘了你答應過他什麼,你說只要告訴你真相你就心甘情願忘記這一切。但你現在不但想起來了,還要將它告訴給別人——」
這一點確實是紀夢回的錯。
但他只是回想起了部分記憶,一時沒想起來對沈疆的承諾。何況在他意識到沈疆可能真的還活着時,只想第一時間和韋月光分享這一消息。
哪裏知道……
「既然你問我,那我也要問你們。在我要說出關於時空站秘密時,你們來得如此之快。那麼在他遇到危險時,你們這些傢伙又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