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信不信,我讓你對我跪下
五公子府內,沐心柔轉了一圈,也沒有看到顏白。
「那個女人又死哪裏去了,整天鬼鬼祟祟的。」
她勾勾手指,喚來一名護衛,「顏大人出去了?」
「回沐小姐,顏大人一早便出門了。」
「可知道她去哪兒了?」
「屬下不知。」
沐心柔揮揮手,打發護衛下去,摸著下巴思索起來。
昨晚她回來時氣息似乎有些不穩,莫非是受了內傷?這倒是個機會。
不過想要一擊得手,單憑她一人的實力恐怕還很難做到。
都怪非哥哥和那個游溪,嘴上口口聲聲說愛姐姐,卻故意放過殺害姐姐的兇手!
巳時剛過,沐心柔便注意到顏白提着一包東西回了府。關在自己的房間里,久久都沒有出來,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
她屏氣凝神,等巡邏隊伍離開此地,迅速來到了顏白房間外。矮身在窗戶下,想看看她到底在裏面做些什麼。
她輕輕推開了點窗戶,顏白背對着她,衣裳半解,像是在給自己敷藥。
哼哼,她果然是受傷了。看這樣子,怕是還傷得不輕。
「誰!」
顏白喝了一聲,迅速斂好衣衫,手中的刀同一時間飛出,疾飛向窗外的沐心柔。
沐心柔堪堪避過這一刀,想要拔腿就走,但下一刻卻發現顏白已經鬼魅般地擋在她的身前。
好快的身法!
沐心柔心中有些虛,更多的是不甘和憤恨,但面上卻勉強擠出一個笑,有點嗔怪地抱怨道:「顏侍衛這麼凶啊,我只是剛好經過外邊,想進去看看你,你怎麼直接就對我動起手來了?」
「你真的只是剛好經過嗎?」
「顏侍衛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你想說我是在偷窺你?你我皆為女人,我偷窺你作甚?再說了,就算我偷看了,於你也沒有什麼損失,還用得着跟我動刀?」
顏白盯着沐心柔,眼神不斷加深。
「啊呀呀,顏侍衛,你這是什麼眼神?好像要殺了我似的,我好害怕呀~」
「三天前五公子書房,也是你吧。」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被戳破這件事,讓沐心柔也有些緊張起來。
司徒非對她寵歸寵,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縱容,但有些東西卻是她絕不能去觸碰的。
就算這次不處罰於她,她以後在司徒非那裏也沒法像現在這般有恃無恐了。
「你的易容術還是我教的,你忘了嗎?」
「……」
「若五公子知道你易容成他的樣子,誆騙我去殺朝廷命官?」
「那又怎麼樣?讓你殺李正如,本來就是非哥哥的命令,我不過是在傳達他的意思。倒是你,在我這兒裝什麼良善,你害死了我姐姐,還殺了那麼多的人。你根本就是個殘忍至極冷血麻木的劊子手,還有臉來指責我?」
「那你要為她報仇嗎?」
「什……什麼?」
「我就在這裏,你隨時都可以來為你姐姐報仇。只要你有那個本事,我這條命歡迎你來取。」這話發自顏白的內心,她也想早點了結這一切。
無論是顏白還是五號,手上都已經沾染著不少罪孽。殺人者,人恆殺之,那本身就是死士的歸宿。
但這話在沐心柔聽來卻是挑釁,是嘲笑。
「你以為你武功高強手段毒辣,本姑娘就怕了你了?你再怎麼有能耐,還不是別人的一條狗?別人讓你汪汪叫你就得叫,讓你殺人你就得殺。一個卑賤的死士,憑什麼抬着頭和我說話?」說到這兒,眼角餘光瞥到司徒非正往這裏走來的沐心柔,眼裏流過一道狡猾算計的光。
輕輕對顏白危脅道:「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話,你就得對我跪下道歉!」
這話剛落下,沐心柔就換上了一副驚慌的面孔。大步跑向司徒非,一邊跑一邊大喊非哥哥救命,顏侍衛要殺我——
然而,下一秒讓沐心柔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她明明正在跑向司徒非,也和他越發接近了,嘴裏不停喊著非哥哥救命,但司徒非就像完全沒看到他一般,穿過他徑自來到了顏白身邊。
「顏侍衛怎麼站這裏?」
「天氣不錯,晒晒太陽。」
「呵呵!曬太陽,顏侍衛不怕陽光下過於灼熱,灼傷了你?」
司徒非這是在諷刺——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顏白,竟然也配站在陽光下,去感受天地的恩賜?
「光和暗相伴而生,互為輪轉。沒有長夜漫漫和燈光照不到的黑影,人們又怎麼會嚮往如火的光明?」
顏白還想要說,這些高高在上的統治者,鄙視黑暗,唾棄黑暗,卻一次次藉助黑暗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私慾。
沒有人不想生活在陽光下,而他們之所以步入黑暗,是因為有人需要這股力量,他們才會隨之產生。
「你說得也對。」司徒非這一次卻並沒有要多挖苦顏白的意思,「李正如的事情,本公子……」
司徒非猶豫着,幾次想開口,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習慣用這樣的口氣和方式與顏白說話。
「我知道,公子並不是真心要殺李正如。到最後,你其實是想收回這道命令的。」
「你知道?」
他並不在乎顏白怎麼想他,但當顏白真的能明白他內心真實想法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有點小開心。
而被顏白送到切割后的時空,親眼注視着這一切卻什麼都做不了的沐心柔,又急又怒又怕。
那個女人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她會被困在這麼個鬼地方!
還有非哥哥,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但死去的人終歸還是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顏白感嘆了一句。
而內心有那麼點小欣喜的司徒非,聽到這句感嘆后心一下子就冷了,臉上又回復了陰沉如水的模樣。
「顏侍衛,你這話是發自真心的嗎?」
顏白僵了僵。
是她說錯話了,對於親手殺死沐心婉的自己,說出這種話對於司徒非來說是多麼的諷刺啊!
「真是虛偽啊,顏侍衛。」
司徒非轉過身,諷笑着留下了這句話便離去了。
自己確實虛偽。
顏白覺得司徒非也沒說錯,一方面想救人,另一方面也在製造著死亡。明明做了不少錯事,卻還是想求心安理得和一身坦蕩。
這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但顏白並沒有否認和忘記自己犯過的錯。
註定要她背負的,她不會逃。
然而她也不會因為身上的罪孽,就甘心徹底墜入黑暗。
虛偽也好,可笑也罷,顏白只想隨心而走,最大程度上讓自己少留一點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