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我已經不想再做刀了
司徒非心如刀絞。
沐心婉確實是他最大的死穴,而眼睜睜看着沐心婉死在他懷裏,也是他最無法原諒自己的一幕。
一個男人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實在是太沒用了。
沐心柔太知道司徒非心裏在想什麼了,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彷彿在剜他的心。
「心柔,你別這樣,公子無時不在為你姐姐的死難過,你要稍微體諒一下公子。先前不是也和你解釋過,我們有不得不隱忍的苦衷嗎?」
「游溪哥哥,你真的愛過姐姐嗎?」沐心柔涼涼看着游溪,對他是厭惡到了骨子裏。
「你……為什麼這麼問?」
「如果你真的愛姐姐,那你現在就不會這麼冷靜。還是說因為姐姐選擇了非哥哥,你嘴上不說,其實心裏是怨恨她的?她出事,你不但不難受,反而心中還暗自快意?」
游溪因為沐心柔的話,驚得倒退了一步。
他怎麼都想不到,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能說出這樣冷酷的推測。
「心柔,別這麼說你游溪哥哥,他不是這樣的人。他對你姐姐,絕對沒有一點惡意。」
「那證明給我看啊,游溪哥哥,你殺了顏白,我就相信你對我姐姐的情意。」
游溪久久說不上話來。
而這樣咄咄逼人的沐心柔,讓司徒非和游溪這兩個平日絕非池中物的男子都被弄得手足無措起來。
按理說他們不會被一個小丫頭給逼迫至此,但無奈這個小丫頭握著一把最利的劍。
那把劍就是沐心婉。
傷這兩個男人那是一傷一個準,鋒利極了。
「別收回殺李正如的命令,否則我和姐姐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們!」
殺了李正如,顏白那個賤人就徹底斷了後路了,就算司徒非和游溪不動手,司徒瑾也是不會放過她的。
或許是女人的直覺吧。
在司徒非和游溪還堅持認為顏白是司徒瑾的死士、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拿到司徒非的人頭回去復命的時候,沐心柔已經斷定那個女人內心已經站到了司徒非一方。
非哥哥不是也發現了嗎?
只要是他的命令,那個女人無不聽從。
就像身上被下了某種特殊禁制似的,可真是有趣。
沐心柔甚至懷疑那個女人愛上了司徒非。
呵呵!一個死士,也敢奢望愛情,真是自尋死路!
非哥哥是姐姐的,就算姐姐不在了,那也輪不到她。
真可笑,也不看看自己是哪個陰溝里的臭老鼠,也敢惦記非哥哥?還說出那些令人作嘔的話,這副嘴臉真是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沐心柔跑開了。
她已經決定不再聽非哥哥那套敷衍之詞,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取了那個賤人的狗命!
「心柔——心柔——」
司徒非擔心地追上去,沐心柔這樣不管不顧衝出去,可是十分危險的事情。
他們擔心她會去找顏白報仇,而沐心柔根本就不是顏白的對手。論江湖經驗和暗害手段,她更是不及千面毒火十分之一。
游溪還在發愣。
對衝出去的沐心柔,他自是擔心的。
再怎麼說也是心婉的妹妹,哪怕她對他出言不遜,他也不會跟一個小姑娘過多計較。
只是這樣的沐心柔,讓游溪微微感到不安。
他擔心她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會捅出簍子來。不只會給別人帶來禍事,同時也會傷到自己。
但另一方面,游溪也知道沐心柔不是個善茬,青羊教雖然不是邪魔外道,但手段素來光明不到哪裏去。她是心婉的妹妹,但畢竟不是心婉本人,他對她可做不到對沐心婉那份用心。
而司徒非這一擔心,就把收回殺李正如命令這事給忘到了腦後。
他派人到處去找沐心柔,沐心柔傷心之下,還在城內闖了禍,司徒非馬不停蹄為她收拾善後。等到回過神來,離他給的顏白最後期限只剩下最後的小半天了。
游溪不是沒有提醒過五公子,但司徒非滿腔心思全都在離家出走的沐心柔身上,哪裏顧得上什麼顏白。
李正如么,反正本身也不無辜,殺了就殺了。
顏白要是不殺,那藉機將人趕走,以後心柔在府里再也看不到此人,那她也不會總嚷嚷着要去報仇。這樣一來,對她反而是一種保護。
這天晚上,鬧夠了的沐心柔,總算被司徒非給哄回來了。
在經過游溪身邊的時候,沐心柔對游溪做出了個計謀得逞的表情。
游溪僵在原地。
他明白了,原來沐心柔離家出走是故意的。
包括她在外面不停惹禍,讓司徒非為她擦屁股。
她是為了拖住司徒非,不讓他騰出空來見顏白,並收回殺李正如的命令。
想不到她看起來天真無暇,心機城府居然這麼深!
這是游溪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對沐心柔動怒。
因為沐心柔利用了司徒非,還利用了她死去的姐姐沐心婉。
就算是為了報仇,也有一些事是絕不能做的。
她對付顏白他理解,可他不能這樣利用公子,更不能利用公子對她姐姐的那份愧疚自己為所欲為。
三天時間已經到了,顏白還沒有回來。
這在過往的任務中,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事情。
「非哥哥,她這下是不敢回來、也不會回來了。」
「不回來就不回來吧,我也實在不想再看到殺害你姐姐的兇手繼續在我面前走來走去了。」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院牆上跳了進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游溪看錯了,他竟然覺得那道身影走起路來有些踉蹌,真氣也很不穩的樣子。
顏白拎着個包裹,鮮血從裏面一點點的滲出,她不斷走進司徒非,然後親手解開包裹,將那顆血淋淋的人頭呈在司徒非、沐心柔和游溪三人面前。
死不瞑目瞪大的眼眶,還有血跡斑斑已經變得模糊的臉,就那麼放大般送入他們的眼帘。
「啊——」沐心柔尖叫,一隻手打飛了那顆人頭。「這是什麼鬼東西!你是故意的,就想嚇唬我們對不對!」
顏白的臉比平日要顯得更為蒼白兩分,但卻是一點情緒不露。
故意的嗎?
是的,如此直觀地讓他們看到,這就是被他們一句話定生死的人的下場。
既然心裏還知道害怕,又為什麼要如此輕易地剝奪一個人的生命呢?
啊,抱歉,她是最沒有資格說這種話的人。
因為她自己,是奪去這些生命的刀啊。
可她已經不想要再做刀了,那些纏繞在她身上的束縛,她想掙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