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論自戀,牆都不服就服你
「一劍正中心口,這一劍下還能活命,確屬幸運。」
「是,屬下也覺得自己很幸運。司徒非沒能一劍殺死我,讓屬下得以留此殘命,繼續為主人賣命。」
「也是他讓你去殺杜薔的?」
「是的,司徒非因為白蓮山莊的事情,一直記恨著杜薔對沐心婉的羞辱。沐心婉突然離世,對他打擊太大,一心想要遷怒於人。加上他懷疑屬下的身份,便讓我去殺了杜薔,藉此證明我投入他麾下的誠意。」
「他讓你去你便去了?」
「屬下別無選擇,如果不去,屬下被殺事小,完不成主人交代的任務,才是讓屬下最難以容忍的。」
司徒瑾轉過身,似乎在思索顏白這番說辭是否有漏洞。
「主人,司徒非實力非同小可,五公子府也遠不似表面上看去那樣簡單。屬下身處其中,方知裏面防守之嚴密。能刺殺司徒非的人,只有屬下。其餘人,去了也只不過是送死而已。」
肖承重看了一眼被綁在刑架上的顏白,目光又投向司徒瑾。
「毒火,你知道欺騙我的下場嗎?」
「在毒火的心裏,有一個人是至高無上的。毒火可以死,但絕不會欺騙、背叛主人。」
「這一次,我相信你,但你要儘快將司徒非的人頭帶回來!」
「是,屬下遵命!」
司徒瑾示意了一下肖承重,後者點點頭,走過去拔出劍,劍影一晃,綁在顏白身上的鐵鏈便被斬斷了。
顏白單膝跪地,叩謝司徒瑾。
然後便走出了刑訊室,逐漸消失在夜色中。
「承重,毒火的話你信嗎?」司徒瑾望着顏白離去的方向,問身邊的肖承重。
「屬下並未看出她說謊,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千面毒火今日說的話,也忒多了。」
「……」
怔了怔的司徒瑾,忽然哈哈大笑。
一邊走還一邊拍著肖承重的肩膀,「你說得沒錯,毒火今日的話確實多。比她過去一年說的話加起來都還要多,但我心裏卻快慰了不少,你可知道是為了什麼?」
「是因為公子確認了毒火沒有背叛?」
「不,是因為毒火已經不僅僅是之前的毒火了。」
「?」肖承重有些不明白司徒瑾的意思。
「一個從不將忠誠掛於嘴上的殺手,今日卻一再向我表及忠誠。」
「公子莫非懷疑毒火已經存有異心?」
「我相信她對我的忠誠。」
肖承重更加不明白了。
「這種事情,你是永遠都不會明白的。因為現在的你,就和曾經的毒火一樣。」
他等了這些年,終於等到了冷血女殺手心動的那一天。
是的,司徒瑾確信毒火對他是有感情的。
那種感情,比起男女之情還要更為深摯。
或許是經歷了九死一生,也或許是任務失敗激發了她內心的某種東西,讓毒火清楚意識到了他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
否則為何及其吝嗇於嚴詞的冷酷女死士,會對他一次說出那麼的話?
而且字字,都飽含着忠誠與真情。
顏白回到五公子府時已經深夜了,她沒有驚動府中的守衛,從窗戶輕輕回了自己的房間。沒多久,她便躺下了。
她私自離開五公子府的事情,一定瞞不過隔壁的司徒非。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反正在司徒非心目中,顏白從不是個好人,是個他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劊子手。
多這一樁罪名,於顏白自身並沒有多大幹系。
翌日,伯京城下起了瓢潑大雨。
司徒非早朝回來后就窩在了府中,和游溪對弈,品嘗沐心柔親手烹飪的佳肴。
沐心柔喊顏白進去,讓她和他們一塊吃。
顏白看了眼司徒非,剛想搖頭說不了,司徒非卻讓她坐下來。
顏白也只得依言在沐心柔的身旁坐了下來。
「顏侍衛昨日房間可是鬧了耗子?」
顏白剛落座,司徒非的問話便來了。
「不曾,可是顏某驚擾了公子休息?」
「三更半夜的還有動靜,本公子聽力又過於靈敏,確實有些煩擾。下次入夜後,顏侍衛若無事還是動靜小些,本公子睡眠淺,很容易便被擾醒。」
「是,屬下謹遵公子吩咐。」
沐心柔看着司徒非,心中越發狐疑。
非哥哥不是個無禮之人,哪怕是對普通平民也是以禮相待。
為什麼獨獨對顏侍衛,說話的口氣總不太好?
被任命為欽差、負責徹查淀州貪污弊案的五公子司徒非,在大雨稍小點之後便啟程去了淀州。
隨行人中,除了游溪和府中的一些護衛,還有奉皇命保護他安危的顏白,以及自己也要鬧着去的沐心柔。
旅途勞頓,加上天氣不好,一干人馬在路上沒少遭罪。
沐心柔雖然是個練家子,但據說從小體質就不好,還是個藥罐子。也正因為此,她姐姐才送她去習武,為的就是強身健體。
連日陰雨綿綿、加上夜裏風大,剛到淀州驛站沐心柔便病倒了。
在外會見淀州官員得到消息就立刻趕回來的司徒非,剛走進房間便看見顏白舀著一匙湯藥,剛要送入燒得迷迷糊糊的沐心柔口中。豁然沖了進來,打翻了葯碗,拽著顏白就往房間外丟去。
「你在幹什麼!」
被那股大力捏得,顏白的手腕都快斷了。
但她也是習武之人,又是個能忍的,也沒表現出來任何不適。
只是恭敬回了一句:「沐小姐病了,屬下在給她喂葯。」
「你的職責是保護我,不是給別人喂葯的!」
「現在方便照顧她的人只有我。」
隨行人中也只有顏白和沐心柔兩個女子,司徒非再擔心她,畢竟男女有別,許多事不可能親自來。
「那也不需要你!」
這個毒王,誰知道她往那碗葯里摻和了些什麼!
當着他眼皮底下,她尚且不敢對心柔做些什麼。可誰知道這隻毒蠍子,會不會趁著心柔這一病,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害了?
她已經害死了心婉,他絕不允許他再傷害心柔!
「我知道了。」顏白點點頭,也沒再堅持。
顏白離開后,司徒非急急忙忙走入了沐心柔的房間,又是讓人重新去煎藥,又是用冷毛巾為沐心柔冷敷。親歷親為,一直照料到了下半夜,沐心柔的燒才總算是退了。
「非哥哥……」
沐心柔喉嚨沙啞,一醒來便看見了整夜守在她身邊的司徒非。
「你醒了?心柔,這會兒有沒有好一點?」
「我好多了,非哥哥,你一直都在照顧我?」
「你姐姐不在了,我當然有責任要好好照顧你。」
沐心柔咬了一下嘴唇,然後露出一個虛弱的笑:「謝謝非哥哥,我沒事了,你也去休息吧。白天還要繼續趕路呢,心柔不想拖累你。」
「非哥哥不累,只有確認你安好無恙,我這顆心才能放下來。」
「姐姐真幸福,能有非哥哥全心對待。」
「可若不是我,你姐姐也不會死,說到底是我害了她。」
「非哥哥,殺死姐姐的兇手到底是什麼人?」
「心柔,這個問題我不是回答過你了嗎?」
「我想知道,非哥哥,那是我姐姐,我有資格知道這個答案。」
「……好,你真想知道,那便告訴你罷。但你答應我,知道后也切勿衝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