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不想讓她失望
「咳咳。」曹支隊咳嗽了一聲,「那為什麼獨獨放過了孔分,他也是加害者之一吧?」
「沒錯,他不只是加害者,還是主謀。」
「那你……?」
「讓他俯首認罪、給受害者以清白是你們的責任。」
曹支隊有些尷尬,確實,雖然只是疑惑,但這種話從他們嘴裏問出來確實很奇怪。
「那你今日過來又是為了什麼呢?」
「讓公眾們知道真相,還蘇里一個遲來的公道。」
「在孔分沒有認罪之前,這件事恐怕還要再等一等。」曹支隊也知道顏白全網宣告的事情,猜測著十天期限將至,她這是着急了。
但他們這邊必須按照程序辦事,在案情尚未完全明朗之前,還不宜對外公佈。
顏白忽地笑了。
「最遲明天傍晚,你們會有重要突破的。」
說着,人便已經站了起來。在走到問詢室的門口時,顏白又停了下來。
「兩年前的某一天,孔分在一家夜店玩得有點大。那天晚上之後,便有兩個女孩失蹤了。其中一位女孩的母親一直在尋找她,哪怕兩年過去了,她還在苦苦等待着自己的女兒回去。」
顏白望着曹支隊錯愕的臉,不待他追問,便已經往外走了。
「等等——」
顏白沒有停留。
「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說了你們也不會信。」
「支隊長?」分局的同志都圍了上來,「她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曹支隊低着頭思索了好一會兒,終於堅定道:「去查,兩年前的人口失蹤案。對象是兩名年輕女孩,很大程度相識、或在一處工作。有需要申請、走程序的我這邊來辦,你們務必要抓緊時間,找出她們!」
「是!」
區分局這邊,開始了繁重的人口失蹤排查工作。本市每年報失蹤人口排除掉明顯不符合的,少說也還有好幾萬,單靠局裏的同志排查,速度非常緩慢。但分局同志都沒有叫苦,直接熬了通宵。
曹支隊深感這樣不是辦法,靈機一動,讓人將兩年前的舊報紙全搜羅來。着重圈出上面的尋人啟事以及一些社~會新聞。
其中一篇報道還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位母親舉著尋人的牌子,在大雨天裏穿梭在城市雨幕中,逢人便將女兒放大的照片給他們看,問他們有沒有見過自己的女兒。
這位母親沒有錢做廣告,但這一幕恰巧被一位攝影師抓拍了下來。
這張照片深沉的母愛打動了許許多多的人,於是開始有人關心這張照片背後的故事。還有人願意出資資助這位母親,幫她一起尋找她失蹤的女兒。
但說來也奇怪,這件事後來突然就沒了消息。
曹支隊隱隱有一種感覺,這一位可能就是顏白口中提到的那位母親。
從基層他也了解到了這位母親的現狀,目前還留在這座城市,在車間工作,掙來的錢除了勉強餬口,剩下的全都用來尋找她女兒的下落。
當曹支隊他們找上門時,已經瀕臨崩潰的母親跪坐在地,揪著自己的心口痛哭。
過了許久,情緒才漸漸平復。
王茹,早年便和丈夫離婚了,獨自撫養女兒長大,她們母女相依為命。李曉慧,也就是她的女兒高中畢業後到這座城市打工,她錢掙得不多,但非常的孝順。一有錢就往家裏面寄,還總說等掙到錢了要將她媽媽也接出來,兩個人一塊過好日子。
「我女兒幾乎隔一天就會和我打個電話,有時候是天天打。她失蹤前那段時間,心情可好了,說話都笑呵呵的。她跟我說她談男朋友了,對方條件好長得好對她更好,她很喜歡他,但怕自己配不上他。」
「我也替她高興,讓她勇敢一些,我的女兒是這世上最好的好姑娘,值得被好男人愛。她高興地應了,說她會好好珍惜這段緣分的。這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接到過女兒的電話了。前面幾天,我還以為她和男朋友在一塊太高興了,暫時忘記給家裏電話,但時間越久就越不對勁……」
「你女兒的那位男朋友叫什麼你知道嗎?」
王茹搖搖頭。
「這個曉慧沒說。」
「那姓什麼呢?」
「我也一直想找他,但除了知道他姓孔,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我找到曉慧工作的廠,他們說曉慧有一段時間確實是處了個對象,但從來就沒見到過他,曉慧也從不對人提。」
「孔?你確定他姓孔?」
「是啊,曉慧還讓我先別和人說,那傻孩子總覺得配不上人家,怕不被接受。曉慧忽然失蹤,說不定就和這姓孔的有關。但我問遍了所有認識曉慧的人,卻沒一個人知道他是誰。我去報案,他們也沒查到這姓孔的,還告訴我說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也許只是我女兒杜撰出來讓我安心的,那段時間我確實催着她結婚。」
曹支隊蹙著眉,思緒不知道被什麼梗住了。
「警察同志,你這麼問是不是知道這位姓孔的是誰?」王茹小心翼翼又激動地抓着曹支隊的胳膊向他求證。
「……你女兒的照片能給我們看一下嗎?」
「能,當然能。」
王茹連忙轉身,打開了狹小出租屋內的一個陳舊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張被擦拭得異常乾淨的相框。
照片上的女孩如同清晨中的山茶花,清麗怡人,安寧純凈。
曹支隊在看到照片上的女孩時心驀地一沉。
這個女孩,神韻上與蘇里足有八分相似。
答應王茹一有她女兒的線索一定會第一時間告知她的曹支隊,走出了那間狹小的出租屋。
外面的太陽很熱烈,可他脊背上卻生出了一抹寒意。
回到局裏的曹支隊,又重新翻閱了孔分這些年來往的異性。午飯都沒吃,便去見了一個人。
下午四點,曹支隊回到了局裏,與他同行的還有市局最為著名的刑偵心理專家沈趨。
沈趨,罪犯的剋星,老道的心理專家和刑偵專家。傳言沒有他攻不破的防線,也沒有他看不穿的內心。
無論多狡猾老辣的兇手,遭遇上這一位也能將你殺得丟盔棄甲。
經過兩個小時的審訊,奸狡兇殘的富少孔分,終於被沈趨擊中七寸,暴露了他猙獰的本性。
不但認下了所有的犯罪事實,還將內心最陰狠的一面暴露在監控之下。
快三天沒有休息的曹支隊,胡茬都冒了出來,本來挺陽剛爺們味十足的臉,這會兒怎麼看怎麼疲倦。
但他精神不錯,鬥志滿滿,走路都帶風。
在走出區分局大樓,凝視着天邊那一抹夕陽忽然傻傻地笑了。
這一傻笑,可是驚到了沈趨。
沈趨和曹予,是大學里的上下鋪。
一個腦力大神,一個十項全能。
他們是多年的好友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這位朋友有多正經嚴肅。
在他看來,朋友雖然很正直卻着實無趣。每天除了案子就是案子,對別的事不感冒也不關注。
這一次見到他,卻發覺他有些反常。
「我還沒問你,怎麼這次就這麼急?我在外地,你一連敲了十幾個電話,還讓我推掉工作,趕最早的航班過來?哪怕這是個大案,也不急着這一時半刻的吧。」
「因為有人說,最遲今日傍晚,這件案子會有重大突破,我不想讓她失望。」
「what?」沉穩自信如沈趨,一瞬間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你口中的他/她是誰?不,或許我更應該問,那人是怎麼知道今日傍晚前這件案子有重大突破的?」
「很不可思議吧,在這裏多留兩天,你會發現更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的。」
「行啊,還跟我賣起了關子。」
沈趨胳膊肘一用力,就鎖住了曹予的脖子。
要是換成歹徒,曹予早就一個過肩摔將人甩出去了。但看着好兄弟這細胳膊細腿的,他想想又忍住了。
他們上大學那會兒,經常過招演練演練,但唯獨有一個例外。
沈趨,高考狀元,放著名牌大學不讀,跑來讀警~校。這倒不是說警校不好,而是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跑幾步路就開始踹,體質又還弱。
他剛來那會兒沒少被人笑話,但兩個月不到,學校里的人就跟看怪物一樣看待他了。
人家用實力證明,不靠拳腳,腦袋就夠使了。
因為太過聰明,連老師們都爭相讓他做弟子,有一些特殊案子還會請他做顧問,提一些專業的意見。
這些年他也不知道幫助他們攻破了多少大案要案,在刑偵界誰不知道沈趨的大名?
曹予是發自肺腑敬佩這位好兄弟的,在他面前也不會輕易亮胳膊動拳腳,哪怕是玩笑,也不屑於在這方面「欺負」他。
所以這些年,沈趨還就喜歡曹予。
其他那些個diss他武力值的,都被他給拉黑了。
別看我們沈顧問一派儒雅風度,可是非常記仇和小氣的。
曹予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了,這會兒肚子餓得咕咕叫,拉着沈趨就去了他們常去的那家烤串。
沈趨衣冠楚楚、人模人樣,比精英還精英。但烤串送上來后,摞起衣袖就開吃,半點不矯情。
「這會兒可以說了,你剛才那話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