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祖庭
看着面前的汽車，閆子陵很想找幾十個車標貼上去。
國車榮耀的五菱宏光！
千年後這牌子居然還在用？
只是模樣好看得多，看着完全是一輛小轎車。
閆子陵知道，八百年來魔族入侵，人類文明科技幾乎停滯不前，歷經多次魔族入侵后在廢墟上重建這些文明，已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只是看着這車標他就聯想。
聯想儘管是不行的，可他忍不住啊！
趙鷓見他表情古怪看着車標，就知這前輩心裏都在想什麼呢。
搖搖頭，趙鷓索性懶得管他。
這真是祖宗，損了人還不敢反駁。
「何止，還須好生伺候着他，既怕他墮入魔道，因此要就近管束他，又要讓他走上本該走的道路……」趙鷓有點心累，還有一抹委屈，「但，最重要的是，必須不準這位活祖宗與這姓宣的有任何關係，任何事，哪怕墮入魔道……這個也可以商量，唯獨這件事不成，嗯，不成！」
趙鷓拉開駕駛室車門坐了進去，想了一下才請示道：「前輩要自己開車嗎？」
「不。」閆子陵拒絕的很清楚。
可他有一事不解想要請教她。
「你不能帶我們御劍飛行嗎？」閆子陵很想體驗一下這感覺。
趙鷓小臉一拉：「倘若遇到猛禽魔將……」
「對，還是你考慮的周全，走吧。」閆子陵立馬拉開副駕駛門鑽進去了。
萱蕚：「……」
合著這貨真是個鋼鐵直男啊？
他竟不懂打開車門手搭涼棚……
奇葩！
五菱神車一開動，那可真是千軍萬馬避宏光。
閆子陵仔細研究了一下駕駛儀，他感覺自己也能開。
自動駕駛現在應該也快恢復好了，這樣的話就不用花錢去考駕照了。
他剛這麼想，趙鷓淡淡來了一句「前輩還是先把您的生活技能全部恢復好才行」。
可是……
「我會辦好一切。」趙鷓注視着前路，嘴裏說，「房，我有幾棟，有自己買的，前輩大抵不願意去，太顯眼。」
對！
沒保命能耐前最好先狗起來！
趙鷓道：「也有救了的人送的，從市中心到郊區都有，前輩可自選。」
想了下，她偏過頭快速看一眼閆子陵又說道：「也有單位分配的一棟房子。」
房姐！
閆子陵長嘆一口氣：「那就讓你包養了吧。」
他注意著後排的兩隻小可愛呢。
「開慢點，又不着急回去。」閆子陵嘴裏說心裏忽然有些惶恐的情緒了。
家鄉，雖說趙鷓早告知他不是千年前的家鄉了可他總想着還是能找到一點熟悉感的。
現在，他忽然擔心回到完全不認識的家鄉。
不認識，那還是自己的家鄉嗎？
孤身一人在這千年後的世界，如果連家鄉都不認識那他還有根兒？
趙鷓再不說話了，她不斷觀察閆子陵的神色，見他時而緊張得竟流下汗了，時而竟又疲憊地看着國道上兩邊的山，時而又略煩躁地抓起頭髮，心下也惻然，她無法體察那種感情。
可她竟有隨着這位爺的情緒時而緊張，時而也焦躁的情緒浮現。
他回到完全陌生的家鄉，甚至連他的那個魂牽夢縈終生都極留戀的小山村裏都進不去的，到時候他會怎樣？
如今的這位祖宗還能熬得住那種哀傷么？
後座，萱蕚雙手一邊一個抱着小可愛們，她閉上眼睛假寐心裏卻亂如麻。
趙鷓竟知道她，卻對她充滿某種界限分明的針對感。
為何？
她又邀請她同路經過西極返回帝都，看起來好像並沒有把她當成敵人。
為何？
她還要帶她和這奇葩去聖地祖庭去。
為何？
萱蕚本想拒絕同路返京，可她不舍再帶着兩個小不點兒面對危險。
這一路，可有幾個比較兇險的魔域入口處。
或許還有沒有發現或者剛出現的時空裂縫呢。
她無力抵擋這些危險，唯有與高手結伴同行。
可是她為什麼要叫奇葩前輩？
奇葩一路竟情緒變動德特激烈。
這一切，都是巨大的謎團啊。
萱蕚想知道又不想知道，她憑感覺篤定趙大小姐對她意見跟奇葩有關係。
天大亮，五菱後面跟上來幾輛車。
甚至還有一輛依維柯模樣的車。
趙鷓看一眼沒理會，她知道那些人的目的。
始祖的血裔加上劍仙子之後第一女高手，她在某些人心裏的價值……
或許，有人也想擁有一個祖庭吧！
趙鷓懶得理睬這些，她只需對這些冷若冰霜便可。
早上九十點的時候，天空下起了小雨。
國道兩旁的農田已經墨綠了，眼看着到了收穫的季節，可麥田竟為愁雲籠罩，金城出現失控裂縫，三頭魔將出現的消息已經上新聞聯播了。
這自然會讓老百姓驚恐的。
趙鷓有些慚愧，她認為這是她的責任。
「若那小子有……」忽然，趙鷓往旁邊看了一眼，心中暗暗想道，「那是一個奇葩，這也是一個——一位奇葩，他們如此的有緣，何不請這個——位奇葩教訓那個小奇葩去？他們必定有許多共同話語的！」
這麼一看她有些好笑了。
這個嘴損還有些城府的奇葩，竟靠着椅子呼呼大睡起來。
想必他昨晚，一夜沒敢睡吧？
趙鷓又往駕駛座旁邊的空間看了一眼，那裏頭有大量魔丹。
甚至中級修仙者的內丹。
可這奇葩根本沒有辦法吸收啊。
後排，萱蕚似乎也睡著了，兩隻小可愛咕咕噥噥在說只有她們聽懂的話。
趙鷓心裏忽然有些溫暖，她竟覺著好像比任何時候都踏實一般似的。
車上沒有人願意下車吃飯，蒼涼的山路里也沒有什麼可吃的，趙鷓針對萱蕚但不牽連小可愛們，停車稍稍休息的時候，她不但取了吃的，甚至還把兩個中級魔丹製成的培元丹送給了兩個小傢伙兒。
「不用拒絕，我也很喜歡她們。」趙鷓說。
可她臉上冷冰冰的哪裏有半分喜歡可言啊。
還好，稍作休息之後閆子陵從小運兵站校場轉了一圈兒回來，繼續睡覺，絲毫沒有把牛仔服那伙人審視又畏懼，實則全是痛恨的目光放在心裏一樣，於是車隊繼續出發。
閆子陵睡醒，才發現車已經進了西極市中心了，但那幾輛車沒有跟上來。
他懶得問，甚至閉着眼不看窗外的風景。
「去山下。」閆子陵沉聲說道。
趙鷓抿著嘴唇，精緻的臉蛋一時彷佛刀刻斧鑿一樣，因為顴骨驟然抬高顯得極其稜角分明。
她恭恭敬敬地請示：「若是……」
「不用，我在山下，」閆子陵聲音開始顫抖起來，他低着頭似乎要把自己徹底藏在副駕駛座底下才好，夢囈般低聲說，「在山下看看，也就夠了。往後……」
車啟動的瞬間，萱蕚猛然一顫。
聖地祖庭的舊稱是……
而那又是閆子陵的家鄉，那麼……
她驚駭欲絕看着閆子陵，只是驚駭轉瞬成了悲涼。
閆子陵蜷縮著顫抖著，他像一個被修仙者抓住的老怪物一樣瑟瑟發抖。
他……
好苦！
萱蕚獃獃看着這個奇葩，忽然感覺眼角一酸。
她掉下眼淚來。
他可能真的很怕吧？
閆子陵很怕，他怕到嗓子都變了音調，窸窸窣窣的彷佛老鼠穿梭草地的聲音，艱難而生澀地說道：「看過後，回城，我，我想，」他吸溜了一下鼻子，說，「我想吃一碗酸湯麵，吃個糖酥饃。」
他的腦門緊貼著車窗，不讓人看到他的神情。
他並不是傻子，這一路上該想明白的都想明白了。
閆村，他的家鄉，修仙者們心目中的聖地。
祖庭！
那麼……
趙鷓沒有告訴他始祖叫什麼，可她把什麼都表達出來了。
她對自己的熟悉，對八陣圖的熟悉，對他的身份的熟悉，甚至……
她的感情不是假的。
這一切都指向著一點：
閆子陵，號雲西龍岩子，聖地祖庭，中級修仙者也不得靠近的地方，只不過是他的家鄉。
或許，永遠也回不去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