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9 移宅

59、59 移宅

展昭和白玉堂從項莊忙完了出來的時候,正碰上敲更的小王。

小王打着哈欠跟兩人打招呼,「展大人,五爺,這麼晚還在忙啊。」

展昭點點頭,見小王好奇地打量著項莊門口的兵丁,就對他招招手,示意——借一步說話。

「小王,你認識項莊的人么?」展昭問。

這小王跟太白居的小六子差不多,都是機靈鬼,展昭沒少找他打聽事兒。通常要打聽消息,白天找店小二,晚上可不就是找更夫么!

小王搖搖頭,「展大人,這項莊可詭異啦!都不見他們開門的!我打更那麼久,差不多每晚都從這兒過,他家除了燈籠經常換,就沒見有人進出過!

「燈籠換?」五爺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項莊門口,屋檐下並沒有掛燈籠。

「他家有時候掛白紙燈籠,有時候黃紙、綠紙、紅紙……沒啥規律,經常換。」小王小聲說,「據說這家主人有怪病,見不得風啊什麼的。你說真有病找公孫先生瞧瞧去不好么,什麼病看不好呀!」

「那他家其他人呢?」展昭接着打聽,「夥計丫鬟之類的見過么?」

「沒有誒!」小王搖頭,「這麼大宅子,總得有個管家吧?像逢年過節,大戶人家的管家都會跟我們打招呼,這家人家從來沒見有人出來過,唯一一次瞧見個趕車的,還是個啞巴。」

「趕得什麼車?」展昭問。

「是個牛車。」小王回憶道,「挺大的車,也不知道拉的什麼,估計草料之類的吧,用雨布蓋的嚴嚴實實的。」

小王知道的也不多,跟展昭聊了幾句就繼續打更去了。

「換燈籠顏色,聽着像是某種聯絡的信號。」白玉堂說,「我倒是聽說過有些門派賣逍遙散,會用燈籠做信號。」

展昭摸著下巴,「回去找風老爺子打聽一下,看看是不是道上對燈籠顏色有什麼講究。」

項莊門口,歐陽少征弄了輛馬車,拉了滿車碎骨,準備送去開封府。

公孫本來要趕回去驗屍,結果被趙普扛走了。

趙普目測那一車的骸骨,別說驗了,就一塊塊拼成人形都得好幾天,這都後半夜了,如果放公孫去仵作房,誰知道他熬到什麼時候才睡覺,九王爺心疼啊,他家書呆瘦得什麼似的,別一會兒累出個好歹。

趙普多長了個心眼,這邊押公孫回去睡覺,那邊讓歐陽把開封府的那些仵作全都找來,讓他們先將骸骨拼好,這樣明天公孫睡醒了只要差調查死因就行了,應該能少干不少活。

展昭和白玉堂沒跟他們一起走,兩人剛看了滿屋頂的骸骨,睡意全無,五爺覺得最好是看點兒別的換換腦子,不然一會兒躺下保准做惡夢。

兩人往回走,夜晚的冷風一吹,倒是覺得舒暢了不少,邊走邊聊,覺得在項莊瞧見的每一樣東西,都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為什麼蘇雲的腦門上有個『午』,小嫦蘇的腦門上有個『子』?」展昭覺得案子的發展莫名其妙。「大嫦蘇當年如果是跟項廉一起詐死騙了沈月蓮,為什麼又被分屍放進了米鋪?」

白玉堂也覺得這案子線索奇少,「人命官司出了一堆,到目前為止最有嫌疑的大嫦蘇和項廉,卻是最早死了被丟米鋪里的。」

「說到米鋪。」展昭突然一拍手,「有一個有嫌疑的!」

五爺想了想,問,「公孫說的那個肉鋪?」

「嗯。」展昭點頭,邊出主意,「要不然咱們去探探肉鋪?」

「現在去?應該都睡了吧?」五爺覺得太早了肉鋪肯定沒開門。

展昭搖頭啊搖頭,「不懂了吧!肉鋪都是這個點殺豬的!

五爺有些嫌棄,剛看一堆屍骨,這會兒又看殺豬啊?

展昭一拉他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往米鋪的方向去。

「那肉鋪買賣你認識么?」白玉堂問。

「嗯,劉家米鋪後邊那家應該是周家的肉鋪,肉鋪掌柜的是兩兄弟,周老大和周二黑,兩個大黑胖子,長得挺凶的。」

白玉堂記得那地方應該挺偏僻,「肉鋪為什麼開在巷子裏?」

「是挺奇怪。」展昭跟白玉堂聊著,就到了劉家米鋪附近。

米鋪的穀倉貼了封條,展昭和白玉堂一到,就看到屋頂上人影一晃,白影落了下來,黑影也在屋頂上出現了,對兩人招了招手。

展昭知道趙普留了影衛盯梢。

白影把肉鋪大致的情況都打聽清楚了,周家兩兄弟開的肉鋪,店裏還有兩個小工,都是周家的親戚,開封本地人。兩兄弟在城南還有一套宅子,都沒成親。

「周家兩兄弟,大哥周老大人挺本分的,但是弟弟周二黑五毒俱全,好吃懶做。以前因為賭錢鬧事打傷過人,在號子裏蹲了兩年才放出來,出來之後也不安分,經常惹是生非。」白影指了指肉鋪,「兩兄弟是有分工的,每天早晨周二黑去農戶家裏買豬,天不亮到河邊宰了,然後用扁擔挑着回鋪子。他就干那麼點兒活,其他所有事情都是老大幹。」

「起早的竟然是二黑?」展昭有些納悶,「他不好吃懶做么?起那麼早?」

白影樂了,「他不是起得早,是整晚不睡!那小子日夜顛倒過的,一晚上都在外面浪,前半夜賭錢,後半夜逛窯子喝花酒,一直玩到天蒙蒙亮,回鋪子把這點兒事幹了,然後回老宅睡到下午吃完飯才起來。」

展昭和白玉堂都哭笑不得,這樣啊……

這邊正說着,不遠處拐角的屋頂上,青影出現了,看到白影和展昭白玉堂在路邊站着呢,就對他們打手勢。

白影就上了房,白玉堂和展昭跟了上去,青影三竄兩蹦到了他們身旁,對三人招招手示意蹲下,邊說,「來了。」

話音剛落,拐角處,一個黑胖子手裏拿着個酒罈子,嘴裏哼著小曲兒,一步三搖地就往這兒走了過來。

白影問赭影,「你跟了他一晚上,他幹嘛去了?」

白影直撇嘴,「這小子太能作了,耍錢耍了前半宿,好似是贏了些,跟幾個朋友一起去喝酒划拳鬧了後半宿,宵夜吃了兩碗面一張餅外加十個包子。」

展昭忍不住讚歎——一頓吃那麼多?好厲害!

五爺聽着都覺得噎得慌,好多乾糧,不喝碗湯么……

這邊正討論,身旁人影一晃,赤影也來了。

青影眨眨眼,白影和黑影也不解,「你不跟周老大走了么?」

赤影點點頭,指了指另一邊的街角,眾人望過去,就見周老大也走了過來。

「起那麼早?」白影不解,「昨天不是忙到半夜才收了鋪子回去的么?」

「那小子一晚沒睡,不知道折騰什麼呢。」赤影也挺納悶,「他昨晚上回去之後一個人去酒樓喝悶酒,然後跑去香燭鋪子買了香蠟紙錢,好像要去上墳的樣子。

巷子口,周家兩兄弟已經碰到了。

「大哥?」周二黑看到自家大哥也挺納悶,「你怎麼來了?」

「今天關一天鋪子,你回去睡吧。」周老大說完,就拿着個包袱走了。

周二黑跟上去,「你去哪兒啊?天不亮的還拿個包袱,出城啊?」

「我有點事要辦,你趕緊回家。」周老大對兄弟擺擺手。

周二黑「嘖」了一聲,只好走了。

展昭等人正猶豫是不是分頭盯兩兄弟的時候,就見周二黑去而復返,在巷子裏等著周老大拐過彎,他就貓著腰跟上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讓四個影衛趁著兩兄弟不在,到鋪子和周家老宅查查有沒有線索,他倆則是跟着這兩兄弟走了。

周二黑跟着周老大,一路出了城,來到了一條小河邊,他躲到草叢裏,看着自家大哥走到了河邊,將包袱放下。

周老大將包袱打開,從裏面拿出了香蠟紙錢來,點上火,就在河邊開始拜祭,嘴裏念念有詞,說着什麼,「勿怪莫怪……往生極樂……」

展昭和白玉堂也到了林子裏。

這條小河非常僻靜,兩邊都有竹林,河水也挺急,周老大拜祭的那個地方很大一塊空地,還有石桌案板,可能就是平日殺豬的地方吧。

白玉堂不解,買了香蠟紙錢還以為他是祭祖或者掃墓,怎麼跑河邊來拜了?

五爺看看展昭——貓兒,他拜誰?

展昭眯着眼睛盯了好一會兒——會不會是那些被他殺掉的豬?

五爺盯着展昭看。

展昭一歪頭——你說是不?

白玉堂點點頭——一會兒回去給被你吃掉的那些海鮮建個祠堂?

展昭那個氣,伸手推了白玉堂一把。

五爺一轉身,踩到了腳邊一根枯枝,就聽到輕輕的「咔嚓」一聲。

兩人都一驚——糟!

果然,周老大聽到了,站起來就喊,「誰啊?」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咋辦?

只是還沒等他倆換個地方躲,就見周二黑從前方的一堆矮樹後邊站了起來,對着周老大「嘿嘿」地樂了兩聲,「大哥。」

周老大看到是自家兄弟,鬆了口氣,皺眉,「你來幹嘛?」

「嘖嘖嘖。」周二黑抱着胳膊弔兒郎當地晃過去,「我還說你今天買賣都不做了呢,原來上這兒來了,至於么,人又不是咱們殺的……」

「噓!」周老大一把把兄弟拉過來,「你還嫌闖的禍不夠!這件事情你給我別再說起!」

周二黑撇撇嘴,「切。」

展昭和白玉堂好奇心就被勾起來了——什麼情況?

周老大將紙錢拿出來,拋向天空,邊撒,他邊看河邊蹲著丟石子的兄弟。

「我說。」周老大問,「那女的真不是你殺的?」

周二黑搖頭,「當然不是啦!我從來不打女人的!更何況還是個美女。」

周老大皺眉,嘆了口氣。

「哎呀大哥,你怕什麼啊?這事情神不知鬼不覺……」

「還神不知鬼不覺?!」周老大瞪他,「今天衙門的人都查到劉家米鋪了!我讓你去把屍體丟了,是讓你丟去山裏,誰讓你丟到米鋪去?」

展昭和白玉堂都驚訝——米鋪女屍?莫不是說的大嫦蘇的屍體?

「這叫燈下黑知道么!」周二黑還覺得自己挺有理,「再說人的確不是我殺的啊!我昨天明明殺的是頭豬,就去林子裏拉了泡屎的功夫,誰知道死豬就變成死人啦?!」

展昭戳了戳白玉堂。

五爺瞧瞧他,就見展昭笑眯眯挺了挺胸脯,那意思——貓爺要時來運轉了!瞧見沒?線索!

白玉堂也覺得挺好笑,心說這不瞎貓碰上死耗子了么!歪打正著!

兩人站起來,就想去把這倆二百五抓起來,到開封府過堂。

剛走到竹林邊還沒出竹林,就聽對面的竹林里忽然「嘩啦啦」一陣響動。

展昭和白玉堂停下腳步,那兩兄弟也都站了起來。

就見林子裏亂了一陣之後,忽然,一個紅色的身影飄了出來。

這會兒天還沒亮呢,周家兩兄弟做賊心虛,嚇得「嗷」一嗓子。

周二黑直往周老大背後躲,「紅衣服的!是個厲鬼!」

那「女鬼」一頭頭髮披散在前面,擋着臉呢。

「娘啊!」兩兄弟叫着往後退,同時黑燈瞎火的也瞧不真切,這女鬼怎麼連頭髮都是紅的?紅毛殭屍?

展昭和白玉堂這會兒表情也挺複雜,不過他倆可不是被那「女鬼」給嚇到了,而是這「女鬼」他倆認識……

兩兄弟嚎得林子裏的鳥兒都飛起來了,那「女鬼」也被嚇了一跳,一回頭……

兩兄弟「呃」一聲,叫聲戛然而止……敢情不是頭髮披散在眼前,他倆看到的是個背影。

等那「女鬼」一轉身,兩兄弟定睛一看,繼續叫「鬼啊!」

這「女鬼」正面更嚇人啊,月光下慘白一張大臉……

展昭和白玉堂也嚇一跳,這臉上什麼?掛了張人皮么?

「鬼你個頭啊!」

那「女鬼」開口,卻是男人的聲音,「有長得大爺這麼好看的鬼么!」

邊說,邊伸手拽著臉上的「皮子」往上一掀。

林子裏,展昭和白玉堂扶額——為什麼?為什麼霖夜火會在這裏?這二貨不偷竹熊去了么?

被周家兩兄弟誤認成「女鬼」的,不是別人,正是火鳳堂主霖夜火。

霖夜火臉上貼著的自然也不是「人皮」,而是他自製的,將棉紙剪成臉的形狀,抹上珍珠粉人蔘膏之類的東西來「敷臉」的。他還特愛大半夜的敷那玩意兒,一張大白臉外加一身紅,開封府里龐煜被他嚇著過好幾回。

此時,火鳳一手拿着個籃子,一手拿着把鏟子,籃子裏一籃的嫩筍。

林子裏又「嘩啦啦」一聲,就見鄒良也鑽了出來,身邊帶着啞巴,手裏拿着一把鐮&刀和一捆竹葉。

鄒良剛剛在林子裏聽到叫聲,就猜到可能霖夜火嚇著人了,趕忙跑出來。

他倆偷了竹熊之後藏起來了,但唐門的人正滿誠找,竹熊需要吃的啊,上市場買筍容易被發現,所以霖夜火天不亮就跑竹林來給竹熊挖嫩筍。

鄒良剛剛帶了狗去項莊,回來正撞上他出門,見那二貨還敷著臉往外走,怕他嚇著人,就跟他一起來了。

打量了一下這兩兄弟,鄒良轉過頭,看從對面林子裏走出來的展昭和白玉堂。

周家兩兄弟一瞧見走到切近的展昭,就知道大事不妙了,趕緊求饒。

展昭將兩兄弟押回開封府,五爺幫忙提着一捆竹葉和竹筍,霖夜火和鄒良沒跟着回來,到林子裏繼續給竹熊摘口糧去了。

回到開封府的時候天還沒全亮,包大人上早朝剛出門,其他人都睡下了還沒起。展昭將周家兩兄弟交給衙役先收監,等天亮大人回來了再審問。

回到喵喵樓,兩人忙了一夜也有些困了,想小睡一會兒。

打開門,早先跟着公孫他們回來的小五正趴在毯子上,么么掛在橫樑上正晃悠。一龍一虎瞧見他倆,都晃了晃尾巴,打了個哈欠繼續睡。。

白玉堂去打水洗漱,展昭去鋪床。

走到床邊,展昭一歪頭,對身後拿着臉盆的白玉堂招招手,「玉堂玉堂。」

五爺拿着盆走過來。

展昭指了指自己床上拱起來的一個包,問,「那是什麼?」

「是不是小四子?」白玉堂問,「趙普公孫回來的晚,上我們屋裏睡來了?」

「沒理由小四子在小良子不在啊。」展昭走過去,伸手輕輕一掀被子,隨後立刻又蓋上,一臉震驚地回頭,看白玉堂。

白玉堂跟展昭對視,片刻之後,五爺挪開幾步,「不是個人頭吧……」

展昭望天,對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過來看。

五爺猶豫要不要過去。

展昭突然笑了,側開身,一掀被子,「噠噠!」

五爺也愣了,就見被子裏,趴着兩隻黑白花、軟趴趴肉嘟嘟的,小竹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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