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0 米

50、50 米

展昭和白玉堂來到太白居的時候,就見樓下茶棚里已經等了好些人了。

展昭皺了皺鼻子,瞧白玉堂沒座兒了。

五爺也沒轍,這幾天太白居生意太好了,估計要先預約才有位子。

正想着要不然換個地方,就聽樓上有人叫他倆,「貓貓白白」

展昭和白玉堂一抬頭,只見二樓窗戶口,一隻胖乎乎的小手伸在窗外,正對他倆招啊招。

兩人欣慰地點點頭糰子

大堂里滿滿當當已經根本加不進座位了,展昭和白玉堂進門后掃了一圈,並沒什麼熟人,就快速上了二樓。

二樓雅座,比樓下稍微空一些,但也坐滿了。

太學的學生先定了位子,在窗戶口有屏風隔開了一間,小良子正在屏風旁邊站着,瞧見他倆就招招手。

展昭和白玉堂朝着那邊走,眼神就不自覺地往一旁溜所謂無巧不成書吧,在靠近三樓樓梯口的位置,也坐着一桌,正好是程雲鏢局的。

魯程雲氣色還不錯,正跟兄弟們喝酒,看着心情也挺好的。

展昭和白玉堂跟魯程雲不算熟,瞧了一眼,就轉過屏風,找自家人吃飯去了。

太學的確是老早就訂了位子,不過烤鴨師傅據說還要再躺十天半個月的才能下廚,所以今天吃的火鍋。

因為川蜀來的客人很多,所以各家菜館都賣起了川菜。

小四子捧著杯涼茶,邊喝邊呼呼吐舌頭,小手扇著風,看着辣得夠嗆。

展昭和白玉堂坐下,小四子還挺擔心滿記丟掉的那個糖糕師父,問兩人有沒有線索。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無奈搖搖頭還沒找到。

殷候瞧了瞧自家外孫。

展昭挺挺胸,伸手涮肉吃,看着還挺穩當。

殷候和白玉堂都想笑今天這具屍體不是這貓撿的,最近感覺的確是轉了點運勢。

小四子也在一旁邊喝涼茶,邊仰著臉盯着展昭看。

展昭剛涮好了肉,轉臉瞧見他,就笑眯眯把肉吹涼了,端著小四子圓乎乎的下巴給他送了一筷子到嘴裏。

小四子嚼啊嚼,大眼睛還是盯着展昭瞧。

展昭剛想問問他怎麼了,外邊小六子帶着人端來了一大盤子冰鎮牡蠣,展昭的注意力立刻被牡蠣給吸引走了。

小良子好像沒什麼心思吃飯,拿着半截玉米,邊啃邊往窗戶外張望,好似在等什麼人。

白玉堂順手把他拉過來,給他遞了個牡蠣。

小良子也沒心思吃,就往窗外瞅。

五爺就問他,「等竹熊啊」

小良子眨眨眼,回頭瞧白玉堂,「火雞去了好久了還沒來誒會不會失手了」

白玉堂笑了笑,指了指外邊幾個比較隱蔽的角落,道,「瞧見沒」

小良子扒著窗戶口仔細瞧了瞧,就又縮了回來,問,「是唐門的人么」

「唐門丟了竹熊肯定滿城找,滿城都是眼線。能從機關重重的唐門大院裏偷出來竹熊的也沒幾個人,我們這邊肯定是被懷疑的重點。」白玉堂把小良子拉回來讓他踏實吃飯,「太白居碰頭什麼的都是那二貨放的,他這會兒指不定在哪兒眯著,等個機會趁亂把竹熊藏起來,讓唐門找不着。」

那霖夜火偷到小竹熊了么偷到了。

唐門現在所住的別院原本是屬於鄒良的,鄒良基本都跟他爹一起住,所以這套莊園一直沒用,改建了一下,借給唐門住。

所以鄒良得知唐門送來了小竹熊的時候,就給了霖夜火地形圖。

唐門的人不知道,這別院其實是有機關的,地下有兩條地道。

霖夜火上邊搗亂,偷走小竹熊之後,就交給了地道里的鄒良,自己引著唐老三滿城跑。

唐門千算萬算,也算不到這會兒小竹熊早就被鄒良帶回鄒玥府的後院養起來了,霖夜火手裏提的籃子,不過是偷了唐門喂竹熊的一大籃嫩筍。

這會兒火鳳正眯在太白居屋頂剝筍殼呢,準備一會兒去啞巴那裏喂竹熊。

展昭他們邊吃着火鍋,邊聊著失蹤案的話題。

天已經漸漸暗下來了,包延龐煜他們在窗戶邊看街景,計劃着晚點去湖上看花燈,運河上開來了好些樓船,過兩天肯定更熱鬧。

這時,樓下來了許多人推著板車,小六子從太白居大門跑了出去,招呼著車隊卸貨。

展昭也吃飽了,到窗戶邊往外看,尋思著上哪兒再找找線索。

「貓貓。」

展昭正瞧著,就見小四子湊上來了,也扒著窗戶站着,仰著臉看他。

展昭跟他對視了一會兒,湊過去,「你不說要出事么我是不是快倒霉了」

小四子伸手指著樓下正卸貨的車隊,「他們在搬什麼呀」

「槿兒,好像是在搬大米。」小良子也來看,「這幾天太白居生意超級好,每天晚上都有人來送大米。」

「搬大米」展昭摸了摸下巴,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躍,從樓上跳了下去。

太學那群大才子這會兒也喝了點酒,情緒都還挺高,覺得還是江湖人比較痛苦啊,二樓三樓想下去直接跳,省的爬樓梯那麼費勁,早知道小時候好好學功夫了。

包延挺好奇,問龐煜,「展大哥幹嘛去啊」

「這幾個搬運有些眼熟。」白玉堂也走了過來,「我們之前在巧記布坊好像也見着過。」

「開封城做體力活的就那麼幾班人。」龐煜比較了解,「最近各大米行布坊都忙不過來了,自個兒那點人手都不夠,所以到碼頭雇了好些搬運過來。」

五爺靠着窗戶看着,就見展昭跳下去,到了一個搬運工頭旁邊。那工頭一看身量就有膀子力氣,肩上扛了一摞七八個米袋,手裏還拽了兩個。

展昭落到他身旁,伸手幫他扶了一下那一摞稍稍有些歪的米袋。

「陳二。」

那工頭也看到展昭了,趕緊回話,「哦展大人。」

展昭和碼頭這些工人自然是很熟悉的,就問,「你們都上城裏搬東西來了」

「是啊,人手不夠,我們今晚沒準還得通宵。」陳二扛着東西就往裏走。

展昭跟他一起走。

「展大人,你要問我什麼啊」陳二放下米袋,擦了擦汗問展昭。

展昭點頭,「開封府大街小巷你都挺熟的是吧」

「那是。」陳二打開水囊喝了口水。

展昭就問他,「那你聽說過子午巷么」

陳二笑了,「最近怎麼那麼多人打聽子午巷」

展昭好奇,「除了我還有其他人問過你」

「之前在碼頭碰到過幾個江湖人,下了船就問我子午巷怎麼走。」陳二說着,注意到不遠處一個人扛着幾包米快步走過來。

「唉,老王你少扛點。」陳二就走過去。

展昭話還沒問完,就跟了過去,只見那老王似乎走起來有點費勁,像是受傷了。

旁邊有幾個工人也去幫他把肩膀上的米包拿下來。

老王揉着肋下的位置。

展昭問他怎麼傷的,老王還挺來氣,說是剛才搬貨的時候,被一個推車送水的夥計給撞了。

陳二也抱怨,這幾天太忙了,哪兒的人手都不夠。

小六子拿着貨單來清點,數着數着,就指著個開了的米袋說,「唉這袋子怎麼開了啊」

眾人都過去看。

展昭也跟過去。

二樓上,白玉堂靠着窗喝茶,看着展昭跟幾個搬米的聊天。

遠處,幾個人正溜達過來,看着也像是來太白居吃飯的,正是伍山川帶着幾個兒子還有手下。

白玉堂回頭看了看,那頭程雲鏢局的人正好吃完,結了賬起身走人。

五爺摸了摸下巴,目測在大門口撞上的可能性九成以上。

這時,小六子和陳二有些爭執。

小六子指著一包米,裝米的袋子上一大道口子,米撒了滿地。

陳二說他們只負責搬運,袋子破了找米行老闆退貨。

可小六子說米行的袋子封口沒破不能退的,袋子上那麼長一道划口明顯是運送的時候弄開的。

陳二也挺納悶怎麼米袋上那麼大一個口子,誰拿刀子劃開的不成啊

展昭也覺得這布袋子不像是被扯開的,更像是用刀劃破的,就伸手過去翻開看看。

展昭低頭伸手去扒拉那個米口袋,樓上,小四子突然拽了白玉堂一下。

五爺低頭看。

小四子踮着腳,扒著窗戶盯着展昭。

五爺問小四子,「你想下去」

小四子點點頭。

與此同時,樓下,伍山川已經到太白居門口了,魯程雲正帶着鏢局手下走出大門,雙方在門口臉對臉打了個照面。

白玉堂伸手抱起小四子,雙眼則是注視着樓下的伍山川和魯程雲,這倆走了個臉對臉顯然也是一愣,這會兒誰也不讓誰,站在太白居門口互瞪。

忽然,就聽到這邊傳來一陣驚呼聲,連門口兩位冤家路窄的掌門都被吸引了注意。

白玉堂見發出驚呼的是米堆旁邊的人,心說不是展昭又碰到什麼怪事了吧就抱着小四子一躍而下。

樓下,幾十個米袋子堆在那裏,展昭抱着胳膊,站在一個破了口子的米袋旁邊,一臉嫌棄盯着米袋。

「怎麼了」白玉堂把小四子放下。

展昭無奈,對白玉堂指了指那個破口袋。

五爺用雲中刀輕輕戳了一下那袋子,袋子裏有米灑落出來,就看到米堆里,有個什麼黑乎乎的東西,而且灑落出來的米竟然是紅色的。

五爺想了想,皺眉看展昭。

展昭一臉的倒胃口。

這時,遠處來了幾匹馬,小四子就往那邊招手,「爹爹九九」

展昭和白玉堂抬起頭,只見趙普和賀一航他們幾個都來了,趙普騎着馬,後邊還坐着公孫先生。

趙普忙了一天了,回趟開封聽說又出案子了也是無奈,帶着公孫來太白居吃飯,剛下馬,就見兒子對着他倆招手。

趙普觀察了一下展昭的表情,點點頭,「估計是又撿到屍體了。」

「不是吧。」公孫邊往這邊走邊嘀咕,「剛離開開封府才一頓飯的時間」

走到切近,只有米袋並沒屍體,公孫有些不解地看看展昭和白玉堂。

白玉堂指了指那米袋。

公孫蹲下,伸手將米袋的坡口往兩邊扯開了些,嘩啦一聲,米粒撒出來了一大半,隨着大米,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也滾了出來。

「娘啊」小六子喊了起來。

碼頭的搬運們也退開了兩步。

陳二直擺手,「怎麼會有顆人頭我們只負責運送跟人命官司可沒關係啊」

「那跟我們也沒關係啊,米都沒進庫房呢」小六子趕緊去找掌柜的。

白玉堂小聲對一臉鬱悶的展昭說,「你說太白居以後會不會禁止你來吃飯」

展昭一驚,睜大了眼睛看白玉堂不是吧

此時人越聚越多,樓上太學的學生們也都扒在窗戶邊,就聽樓下人群正議論。

「展大人又撿到屍體了」

「據說這次是顆人頭。」

「哎呀我們展大人明明臉那麼白」

「就是啊怎麼手那麼黑」

公孫都習慣了,早就有心理準備展昭遲早要檢點東西回來,人頭就人頭吧。

先生打量了一下,那是一顆完整的女人頭,死者看起來也就二十齣頭,長得還蠻好看的,膚白貌美,盤着法戴着朱釵,看着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這不是小嫦蘇么」人群中有人說了一句。

「是啊真是她」

「哇怎麼會死在這裏」

「我前天剛聽過她唱曲兒。」

展昭問白玉堂,「什麼小腸酥」

五爺覺著名字聽着有些倒胃口,就戳了戳小四子。

小四子也搖搖頭,不認識呢。

有見過死者的路人告訴展昭,此女子是月蓮閣唱曲兒的歌姬。

展昭聽得更懵了,開封府有個月蓮閣么他在開封那麼久沒聽說過啊,先是子午巷再是月蓮閣,自己是白在開封混了那麼久么

「月蓮閣不是開封本地的買賣。」

這時,展昭他們身後有人說話。

眾人回頭,就見是背着手一身紅衣一本正經的霖夜火。

展昭和白玉堂看到霖夜火的第一反應就是往他身後看。

小四子也仰著臉看火鳳,那眼神像是問說好的竹熊呢

霖夜火伸手捏小四子的腮幫子,邊跟展昭和白玉堂說,「月蓮閣是艘樓船,三層高,很大的,前幾天剛開來的,裏面吃飯聽麴生意興隆,就停在白虎橋附近。

展昭嘆了口氣,讓剛剛趕來的王朝馬漢去查出米的米庫,張龍趙虎帶陳二他們回開封府問話,自己拽著白玉堂去白虎橋了。

小四子跟公孫說了句,「爹爹我也去。」就跟着展昭和白玉堂跑了。

樓上小良子見小四子跑了,趕緊也跟了上去。

天尊和殷候大概也吃飽了,二老一閃,也跟着去了。

霖夜火笑眯眯一拽急匆匆趕來的鄒良,也跑了。

趙普抱着胳膊瞧著溜走的眾人,現場就剩下公孫捧著那人頭正端詳呢。

九王爺本來餓壞了就想來太白居大吃一頓,這下好了什麼都吃不下去了。

公孫看了良久,抬起頭,自言自語了一句,「怎麼只有頭啊身子呢」

眾人都愣了愣,就見公孫先生望向滿地的米袋。

「不是吧」小六子一蹦。

掌柜的都快哭了,一邊讓夥計們再去別的鋪子買米,一邊指使人將所有的米袋子都打開看看。

等所有米袋都打開,裏面又找出了一隻手和一些內臟,公孫皺眉,「切的真碎。」

趙普問一臉晦氣的陳二,「你們送了幾家酒樓了」

陳二拿了單子給他們看,「這都是劉家米鋪出的貨,我一天送了四十多家酒樓,上千包米。

歐陽少征覺得自己也不用吃飯了,敢情今天全城的大米都有可能是跟屍體裝在一起的,他抓了倆饅頭,安排皇城軍按照單子上記錄的,挨家酒樓去找其他的米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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