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0 鹽棺騙局

40、40 鹽棺騙局

包大人連夜升堂,審理了太尉府被滅門的案子。

本案疑點眾多,牽涉也甚廣,案件的真相引發了不少朝臣的好奇,不少官&員都來聽審,趙禎還帶了個頭。

開封府大堂上,包大人首先聽取了兩個涉案人的供詞。

首先是御史中丞裴炎書。

裴大人是自己跑到皇宮找趙禎自首的,據盯梢他的影衛們描述,裴大人離開考場之後並沒有回家,而是就近去了太師府。太師聽了裴炎書講述與此案的關係之後,提議他不要回府,直接去皇宮找皇上說清真相。

而另一個提供供詞的,是那位在考場「鹽遁」了的星月樓高手王旭。

王旭被抓之後,一口咬定自己是受裴炎書雇傭,替其子裴俊做「鬼」,以保證裴俊能夠成功進入殿試。

而裴炎書向趙禎自首的內容,一方面否認了自己與王旭和曹魁被殺一案有關,另一方面,也是本次的重點,就是裴炎書說出了當年武試時,發生的事情。

裴炎書和曹魁是同一屆的武試考生,兩人是入了開封之後認識的,很巧,他倆住在客棧的同一層,相鄰的兩個房間。

裴炎書家境很好,武功一般,家裏人花了大錢,也請了「鬼」,就是希望他能考入殿試,從而入仕光宗耀祖。

裴炎書和曹魁因為喝酒相識,兩人很快就成了好友。

某天,兩人多喝了幾杯,就開始聊天。

裴炎書大吐苦水,說練武太苦,自己也沒天分,家裏期望雖高,但想高中實在是太難了。

曹魁聽了他的話,就神神秘秘地跟他說,知不知道,武功其實是可以「借」的。

裴炎書當時傻了,以為這兄弟說胡話,可曹魁卻頗為認真地問他,是不是請了很多「鬼」參試?如果肯合作,保證他可以金榜題名。

至此,裴炎書才知道,原來曹魁跟他成為好友並不是巧合,而是曹魁主動接近他的。

就這麼着,兩人就結盟聯手,參加武試。

當年武試也出現了推遲的情況,明面上,是因為祭祀推遲,可實際上,當時也出現了考生變鹽的情況,為了安全起見,才借口推遲了幾日殿試。

就在推遲的這幾天裏,曹魁和裴炎書主要做的就是「借」內力,事實上,更像是在「演戲」。

曹魁和裴炎書練的,是一種「招數」,打得花里胡哨的,但其實並沒有威力。

裴炎書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個意圖,只覺得這麼搞比賽當天肯定會被打得很慘。

可讓人意想不到的卻是,比試的當天,原本花里胡哨的拳腳,卻產生了意想不到的殺傷力。

……

當時裴炎書不懂,可結合此案,結合陶明真人的「無瞳鬼」來看,卻變得很好理解了。

所謂的「借」武功,就像唱雙簧一樣,裴炎書和曹魁是在前面「表演」的那個人,而真正的高手,是躲在某處利用無瞳鬼來暗算對手的「高手」。

那麼當年那位高手是不是陶明呢?裴炎書說他並不知道,當時他跟曹魁都考上了,曹魁中的狀元,他是探花。

畢竟做賊心虛,兩人從此之後就默契地彼此保持着距離。

曹魁偶爾會跟裴炎書要些銀子,當時裴炎書也不太明白,曹魁做那麼大官俸祿很高,而且圍觀清廉沒見他哪兒需要花大錢,要錢做什麼呢?

現在想起來,曹魁都用來僱人去西北挖墳了,為了不引起懷疑,所以用的多是裴炎書給他的錢。

這也就是為什麼,認識曹魁的人都覺得他武功退步了很多,因為原本那些武功,就不是屬於他的。

……

這次裴炎書的兒子裴俊參加武試,裴炎書並沒有作弊的想法,他更沒地方去找「鬼」,甚至他都不同意裴俊參加武試。

全不知情的裴俊一直很崇拜自己的父親,他知道當年裴炎書中過探花,因此自己也想要考進前三,和他爹一樣堂堂正正憑本事入仕。

裴炎書知道兒子武功一般,就沒阻止,想着他最多考個前五十,被刷下來之後估計也就死心了。

然而冥冥中似乎有天意,裴俊武功不高,卻一路順暢地考進了最後二十。

之前裴炎書就覺得蹊蹺,直到出現了剛才那一幕,他才意識到事情非同小可,再聯繫到最近有風聲自己可能接任太尉一職,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裴炎書與太師一直有些交情,因此連夜找到太師商量。

太師覺得可能是有人要找他做這次案子的替罪羊,將所有罪責都推到他身上,所以讓他趕緊去找皇上自首。

……

除了這二人,堂上還有不少涉案人:孔月、刺殺多啟那些太尉府的侍衛、天師梁靖以及茅山派一眾變鹽的考生、還有陶明真人。

包大人問話孔月的時候,這位武林前輩也是一臉的無辜。

三月齋捲入此案之後,掌門摘月老祖死了,進前十的考生一個都沒有,孔月還讓白玉堂打了一頓抓了起來,可以說是一點兒好處都沒撈著。

孔月說自己不過是因為師父摘月與茅山派的關係而遷怒梅不聲他們,雖說手段下作了些傷了梅不聲,但其他並沒有做什麼。

刺殺多啟的那些太尉府侍衛則是說自己是被收買的。

太尉府的侍衛分兩種,一種是正兒八經的侍衛,另一種則是曹魁私下雇傭的打手或者殺手,都是為錢辦事的。

幾個侍衛說,太尉被殺后,他們就想趕緊逃走,不然案子查起來,沒準他們假侍衛的身份就會被查出,到時候背上謀殺太尉的罪名那就得不償失了。逃跑需要錢,這幫人就做起了老本行,收錢替人賣命。

他們的僱主只是讓他們在官道上攔截一個老頭的馬車,具體那老頭是誰他們自己都不清楚,而至於那僱主的身份他們更不知道,傳話的人都矇著面,他們只負責拿錢辦事。

天師梁靖是第一個變鹽的人,他和那些變鹽的考生一樣,都是聽命於陶明。

……

其實自從展昭等人破解了雨軒鹽鹽遁的秘密之後,就發現了鹽遁一個重要的破綻……那就是必須要被鹽遁的人主動配合。被動是沒法鹽遁的,除非是個死人。只要是活人,鹽遁就必須本人使用有形內力,或者跟擁有有形內力的人配合,才能完成。

誰能控制茅山派弟子?特別是大弟子天師梁靖?最有嫌疑的當然就是陶明真人。

同時,那天偷襲蘇九姑的時候,兇手對蘇九姑的習慣似乎相當了解,而且內力那麼高,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江湖上比天師梁靖內力更高的沒有多少,牽扯到此案的,似乎只有陶明了。

而至於陶明為什麼要殺蘇九姑,理由很簡單,蘇九姑懷疑自己師父一直以來都是在裝病。

之前蘇九姑提到過,陶明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可蘇九姑性格相當的細緻,他之前被偷襲前在開封城中漫步,其實並非是在想陸天寒,她的確是想心思,因為在聽說幕後指使可能是她大師兄的時候,她懷疑一切都是師父陶明指使的。

蘇九姑與陸天寒關係太好,甚至搬進了開封府住,透露秘密是遲早的事,因此陶明和梁靖要殺她滅口,那天如果不是陸天寒及時趕到,很可能蘇九姑已經被殺了。

……

太尉曹魁和府里那十幾個侍衛,都是被高手所殺。

曹魁死狀慘烈,兇案現場也十分的血腥。然而這麼凌亂的現場,既沒留下手印,也沒留下腳印,兇手將太尉血淋淋的屍體一直拖拽到大門口,現場血跡滿地,但卻連半個血腳印都沒有留下,證明實施殺人的其實是無瞳鬼。

在沒有寒冰內力的幫助下,無瞳鬼是無色無形,不可見的!那十幾個侍衛毫無反抗地被殺,的確符合這個情況。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陶明真人,包拯問陶明是否認罪。

陶明卻不覺得自己是在犯罪,他依然是那套論調,上古武學本來就是屬於茅山派的,他拿回去是很正常的。曹魁他們都是偷取內力的賊,和妖王一樣。

包大人看看展昭。

展昭也無語,將那個捲軸丟給陶明,「這根本不是什麼上古武學秘籍,是我們造假為了引你出來的。

還有上次考場出現的鮫人也不是皇上弄出來的,是玉堂的有形內力。

白玉堂微點頭。

陶明卻不相信。

「你是怎麼知道上古武學的秘籍在曹魁手裏的?」展昭問。

陶明回答說,是從天雨軒那口棺材裏發現的線索。

梁靖也點頭,蘇九姑將天雨軒鬧鬼的事情告訴了他后,他就暗中潛入天雨軒調查,發現那口石棺的做工與鹽棺金柱很像,棺壁上刻着些圖案。他將圖案拓印后教給了陶明,經過多方調查,發現這是開封城內某條街道的地圖,指向是某所宅子。

茅山派這幾位高手,都知道鹽棺公主的事情,也都知道老一輩的道士將茅山術分割成幾份,形成了三個派系。在他們這一代,已經沒有人能完全掌握所謂的「上古武學」了。

這一直是陶明的一個心結,他就想趁此機會,來開封奪回屬於他們茅山派的正統武學。

正巧有趕上武試,天雨軒的少幫主和茅山派一些弟子都要來開封參加。

而陶明又聽說遠在西域的三月齋,自己的同門摘月也會帶三月齋弟子來參加,他就覺得摘月可能是想來跟他搶奪秘籍的,所以命梁靖在天雨軒驅魔的時候,進行了第一次「變鹽」術,為的就是讓梁靖「消失」。

師徒倆潛入開封調查。可趕到的時候,地圖上的宅子已經被挖空了,宅子的主人也即將嫁給太尉曹魁。

「上古武學本來就是屬於我茅山派的!」陶明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你的功夫都是天尊教的,天尊的功夫是銀妖王教的,你們竊取的是我茅山派的上古武學!」

展昭無語,看看身旁皺眉聽審的白玉堂——這位中毒好深的感覺。

五爺早就不耐煩了——直接狗頭鍘好不好?

屏風后負責記錄的公孫先生也皺着眉,所謂執迷不悟應該就是陶明這樣了,究竟為何那麼相信所謂的「上古武學」的存在呢?

按理來說,陶明使用無瞳鬼在考場刺駕,又夜闖趙禎寢宮被抓了個人贓並獲,這就是死罪,可案件有許多疑點都沒解開,特別是陶明為什麼那麼執迷不悟,鹽棺公主、妖妃媸嫣和曹魁過世的夫人為何長得那麼像。曹末、曹魁還有屍王,為什麼也長得很像?還有死在開封府大門前的摘月,誰殺了他?也是陶明么?

眾人只好都望向來湊熱鬧的銀妖王——最早拿出當年變鹽案卷宗的就是妖王,他是不是知道一些大家都不知道的事呢?

妖王瞧著陶明,微微笑了笑,說,「妖妃媸嫣命其實很長。」

眾人都愣了愣,媸嫣應該很早就被李昪賜死了,命長?

「她當年會被李昪賜死,是因為想要謀朝篡位。」妖王慢悠悠地說,「說到謀朝篡位,你們有沒有想到什麼啊?」

眾人都疑惑地看着妖王——這算是提示么?上古武學跟篡位有什麼關係?

「想不到么?那就換個說法。」妖王無所謂地擺擺手,「你們覺得這案子最邪乎的是哪一條?」

「長相一樣這件事情。」趙禎比展昭他們都積極,作為皇帝,他也琢磨了挺久,特別是宮裏找出來的那幾幅畫像,妖妃媸嫣和鹽棺公主長得一樣。

「打個比方說。」妖王說,「鹽棺公主是第一代,妖妃媸嫣是第二代,曹魁他老婆是第三代。這三個女人和同時期的三個男人長得一樣,這是最詭異的點,是不是?」

眾人都點頭。

「唯一的證據就是這四幅畫像吧?」妖王問。

眾人都想了想。

「還有多啟見過當年曹魁的媳婦兒。」趙普補充了一下。

展昭問,「莫非是假的?」

妖王點點頭,「如果媸嫣找人按照自己和曹末的樣子各畫一幅畫像,再做個古,一百年後拿出來看看,就成了兩代人長得一樣的證據了。」

「的確是有可能作假,但屍王和曹魁又怎麼說呢?還有曹魁他媳婦兒……」霖夜火問。

妖王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自己,「曹魁他媳婦兒長得和媸嫣的畫像一樣,是因為有一個見過的人,是吧?」

多啟也跟八王爺一起來庭審了,多啟點頭,「她的確是和畫像長得一樣……但後來彷彿瞬間就變老了」

「老爺子,會不會你其實見過兩個曹魁的媳婦兒?」展昭似乎是想明白了點兒,「一個年輕的,一個老的。」

「你說感覺兩個人是同一個人,曹魁也告訴你是同一個人。」妖王笑了笑,「可事實上更有可能是兩個人。」

多啟愣了愣,摸著下巴琢磨。

「你當年不是說,你給介紹的郎中朋友說曹魁很孝順自己的娘么,給她治病但治不好了……」妖王反問,「你覺得是你朋友弄錯了,可實際上你弄錯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是我爹弄錯了。」多羅問,「那他當年只是看到了一個跟媸嫣畫像很像的年輕女子?」

妖王無奈嘆了口氣,那樣子似乎是在說——這群小孩兒怎麼那麼傻呢?

五爺抬起頭,問,「該不會,那個年輕的就是曹魁的媳婦兒,老的就是她娘?」

「不覺得這樣更合理么?」妖王反問,「比好好一個年輕媳婦兒瞬間變老要合理的多?」

眾人都點頭,可多啟不解,「那為什麼他要騙我呢?」

「對啊,母親年邁病重有什麼問題?為什麼要騙你呢?」妖王接着問,「他真的那個媳婦兒去哪兒了呢?」

眾人都盯着妖王看。

小良子聽得糊裏糊塗,問小四子,「槿兒?究竟哪個媳婦哪個娘親?」

小四子卻是不糊塗,「多大爺覺得媳婦兒和娘親是一個人,那意思就是娘親年輕的時候跟媳婦兒是一個人。那媳婦兒跟畫像又是一個人,那娘親年輕的時候也跟畫像是一個人!」

眾人滿腦子一個人,妖王卻笑着摸小四子的腦袋,「真聰明!」

小良子撓撓頭,「所以曹魁她娘年輕的時候和畫像很像,她媳婦兒跟他娘年輕的時候很像……所以多大爺誤認為他娘和她媳婦兒是一個人?」

多啟摸著下巴皺着眉,自言自語,「這樣啊……」

「該不會……」眾人都驚駭,「曹魁他娘就是妖妃媸嫣?」

妖王一攤手,「合情合理。但曹魁可能並不是她親生的,而是收養。」

「那曹魁和曹末還有屍王長得很像又是怎麼回事?」

「一樣道理。」包大人也轉過彎來了,「曹末就是屍王。」

眾人都驚駭,這樣啊……

「要遭出三代長相一樣其實很簡單,只要中間那一代做手腳就行了。」妖王道,「媸嫣先畫按照自己和曹末的樣子,畫兩張古人的畫像,再找一個跟曹末長得很像的年輕人做養子,養子再找個跟畫像很像的姑娘做媳婦兒……一下三代人就湊齊了。」

眾人都點頭——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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