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7 受益者

37、37 受益者

回到房間,展昭問白玉堂,「聰明人和蠢人的區別在哪兒?」

五爺想了想,「走捷徑吧?」

「走捷徑啊。」展昭點點頭,「就像那徒弟奪走農夫的武功一樣,奪取本來就是一種走捷徑的過程,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天尊,能承載這種奪來的能力。」

「貓兒。」白玉堂突然問展昭,「你小時候學功夫,殷候跟你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什麼?」

展昭微微一笑,「學武是沒有捷徑可以走的,要腳踏實地,別仗着自己聰明想歪門邪道,最終只會害人害己。」

白玉堂點頭,「我也是,我師父一直說,學武沒有捷徑,聰明是沒有用的。」

「所以這就是關鍵啊。」

另一邊屋裏,霖夜火靠着一張搖椅,嘎吱嘎吱晃着,看着一旁喂啞巴吃宵夜的鄒良,「上古武學之所以漸漸失傳,是因為真正有天賦能承載這種武學的人太少。蠢人不屑於走捷徑,卻能學到精髓,而聰明人痴迷於那種捷徑,卻把路走死了,於是隨着有天賦的人越來越少,武功也就發展得越來越安全越來越平庸。」

鄒良輕輕摸著啞巴的背毛,抬起頭問霖夜火,「總感覺,和這次的案子,有一種聯繫在。」

公孫房裏,公孫問打着哈欠準備洗洗睡了的趙普,「你個練武之人,有什麼啟發沒有啊?」

趙普呵呵一笑,邊脫靴子邊說,「我師父沒換心前,這麼壞的一個人,也沒把武功路子走歪啊。」

公孫點點頭。

「你之前給曹魁驗屍,不說他屍體很奇怪么?」趙普問。

「對啊。」

「曹魁又像種地的、又像念書人、又像武林高手,所有特徵都有,這是很反常的。」九王爺道,「聯繫到妖王講的那個故事,這哥們兒沒準都不是自己的本事,就是奪來的。」

公孫盯着趙普看。

「之前不是一直奇怪么,推遲幾天考試有什麼用?」趙普一挑眉,「我們都是蠢人,覺得練武功不能走捷徑是天經地義的,給你十天你也不可能突飛猛進。但人家沒準是聰明人呢!給他幾天他就能突飛猛進。」

公孫摸著下巴,「這樣啊……」

「可問題就是,聰明人沒天分啊!」趙普一笑,「農夫死了,他徒弟也死了,為什麼?因為他們承受不了那種走捷徑帶來的內力。可聰明人會想辦法啊!多啟也說了,曹魁本身就不具備武狀元的武功,考試的時候突然超常發揮,隨後又退化了!」

公孫微微一愣,「難道說……」

「想想他亡妻!」趙普提醒,「像不像傳說里的那個農夫的徒弟?」

公孫點頭。

「曹魁,沒準是個改良的徒弟,聰明人么!奪了承受不住的話,就別奪了,改為借!」九王爺冷冷一笑,「借來用一下,用完退回去或者扔了,這樣目的達到了,自己也不用死了。」

公孫一拍手,「所以武試推遲幾天,就能中!」

趙普伸手掏掏耳朵,「這世上,所有人都一樣的。」仟仟尛哾

公孫走到他身旁坐下,問,「怎麼一樣?」

趙普架著腿特大爺地一笑,「要是沒那條命,再聰明都沒用,所以老包說的啊,傻人有傻福。」

……

喵喵樓里,展昭和白玉堂也在進行類似的討論。

五爺道,「也許,我們都想錯了曹魁,不止我們想錯了,太師也想多了……因為……」

展昭點頭,「太師也是個聰明人。」

「我們都覺得,曹魁執著於他亡妻,是因為情,認為他爬到太尉之職是輔的,地窖里他亡妻還有那些驅魔陣法才是主的。」白玉堂道,「可事實上,也許他上西北挖棺材、地窖里弄的驅魔陣,還有這次荒唐的婚禮等等,這一切,都才是輔的。年紀輕輕爬到高位,一身本事官運亨通,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其他一切,都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

展昭也笑,「他是農夫,也是徒弟,只是他是個知道自己沒有天分的徒弟!曹魁是個有秘密的人。他的死,可能是因為他的秘密被其他人盯上了。」

「有形內力就是一種上古武學。」白玉堂也得出了自己的結論,「茅山秘術都可能是來源於某種上古武學。茅山派當年分出去的兩位高手,一位摘月、一位屍王,都有突然大開殺戒的例子。兩人結局不同,摘月被趕去了西域,屍王則是死在了路過的我外公手上。」

「好像少了關鍵的一環!」展昭皺眉,「跟摘月和屍王都有關係的人……」

五爺想了想,往展昭身旁挨了挨,小聲說,「當年茅山派分家,跟他倆直接有關係的,應該是陶明真人。」

展昭皺眉,「梁靖、梅不聲和蘇九姑的師父?」

白玉堂點頭,「當年獨目真人奎善和曹末一起護送妖妃媸嫣的屍體出城,到了熙州府分道揚鑣,奎善和曹末不是把兄弟么?卻因為媸嫣的屍體而鬧掰,奎善不還說曹末鬼迷心竅么?」

展昭看白玉堂,「奎善兩個徒弟,一個陶明,一個陳通,陳三卦很早脫離茅山派了,一直在開封,但蘇九姑說……陶明已經病了,許多事情不記得……」

「許多事情不記得。」五爺微微一笑,「我師父收了妖王一百年內力后,也有些事情不記得了。」

「會不會……」展昭也湊近,小聲問,「對應妖王的那個故事,會不會奎善是農夫,陶明、摘月和屍王,都是徒弟?而陶明是最有天賦的那一個徒弟,但……」

「天賦又不是那麼高!」白玉堂接着展昭的思路往下說,「記憶衰退說明承受的內力已經接近極限,他和我師父不一樣。我師父是妖王有意壓制他部分內力,他忘了該忘的事情,人可沒糊塗。陶明則不同,可能已經到了某種極限了,如果不想辦法,就只能死了……誰能讓天師梁靖那麼聽話?他師父很大嫌疑。」

「如果真兇就是陶明,他殺曹魁的理由是……」展昭問,「自救么?」

「曹魁是曹末的後人,很可能他手上有能救陶明命的東西,對應妖王的故事,就是更多更新的石碑唄。」五爺道,「你猜他找到那些『石碑』了沒有?」

「太尉死後,有人到太師府翻找過曹魁的遺物,而馮氏家裏也似乎是被挖地三尺,感覺太尉曹魁在找什麼東西,沒找到,而殺他的人,也想從他手裏找什麼東西,依然沒找到!」展昭提醒,「鹽遁、推遲考試,好似都是在往當年發生過的某個案子上領,會不會一切都只是障眼法,真正的目的……」

「找某樣東西!」白玉堂點頭,「另外別忘了!推遲考試,受益的可不只是考第一的那個人!」

展昭覺得有理,「對啊!十個人參加考試呢!推遲幾天,大家都一樣的!」

……

深夜,開封府院子裏忽然各個房門大開,幾位高手衝出來,一起奔向包大人的書房。

而書房裏,包大人已經在了,他正在翻閱剛才從春堂閣拿出來的,當年與曹魁同期的幾位考生的卷宗。

衝到門口的眾人看到抬頭對他門微笑的包大人,在昏黃的燈光下,大人那臉顯得黑亮黑亮的。

眾人對視了一眼——精還是大人精啊!

吃完了宵夜,從包大人書房門口經過的銀妖王和醬油組,看到了聚集在書房門口的眾人。

天尊和殷候好奇地跑進去圍觀,銀妖王則是靠在門口微笑。

公孫某也走了過來,跟妖王一起站在門口。

公孫某就問妖王,「傳說中,鹽棺公主殺了那麼多人,其實並不是因為瘋癲或者痴情吧?」

妖王轉眼看公孫某。

「如果鹽棺公主是最早的農夫,那當年將公主的屍體帶走的將軍,和那個出主意將公主做成鹽棺金柱的道士,他們都是徒弟。」公孫某看妖王,「同樣的,妖妃媸嫣是農夫,曹末和奎善是徒弟。曹魁的亡妻是農夫,曹魁和兇手是徒弟……這是一個周而復始的故事,一切的根源,是那些記載上古武學的石碑?」

妖王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想要結束這一切,只有一個辦法。」

公孫某問,「找到石碑,然後毀掉?」

妖王一攤手,「其實最無辜的就是石碑了。明明是人自己無法控制慾望,卻要通過毀滅無辜的石碑來保護人,何其不公平啊。」

公孫某瞧著妖王,「那你準備怎麼辦?」

妖王突然對着公孫某一笑,「真的有石碑的存在么?」

公孫某一愣,想了想,驚訝地看妖王,「莫不是……只是個騙局?」

妖王好笑地伸手,戳了戳老友的臉頰,「小夫子見多識廣,這世上什麼葯最假?」

公孫某無奈,「包治百病的葯最假!」

「什麼武功最假?」

「天下無敵的武功。」

「什麼人最假?」

「無所不能的人……」

「什麼謊話最假,卻又最多人相信?」

公孫某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心想事成。」

「所以……上古武學……」公孫某看着妖王。

妖王對他做了個鬼臉,「當然是騙人的啊……」

公孫某倒抽了口涼氣,伸手指著妖王,「你……」

妖王忍笑,「小孩子最好騙了,有趣死了。」

說完,甩著袖子溜達走了。

公孫某在後頭追,「那你家醬油組的功夫……」

妖王一扭頭,「當然是師父厲害所以徒弟厲害啊!好多功夫都是我自創的,什麼上古不上古,古人吃的米飯我們吃的也是米飯,一千年前,一千年後,該吃米飯還是吃米飯啊!最多米粒大點兒小點兒,難不成上古的稻子上還能長出饅頭來么?」

「那你說醬油組蠢……」

「我家醬油組要是蠢,那世上還有聰明人么?」

公孫某來氣,「你又騙孩子!萬一查案路子帶偏了呢?」

「唉。」妖王伸出一根手指頭擺了擺,「不是我要騙他們,是他們自己願意相信上古武學的存在的。」

公孫某眨眨眼。

妖王也對他眨眨眼,「同樣道理,兇手也是相信的啊!兇手信的你不信,那才是偏了呢,兇手信的你也信,這不是正好對路么?」

……

包大人書房裏,正翻卷宗的眾人集體打了個噴嚏。

這時,公孫翻到了一份卷宗,給眾人看,「原來當年曹魁是倒數第一,考到了狀元,而當年的倒數第二,考到的是第三名唉!」

包大人拿過那份卷宗,看了一眼之後,陷入了沉思,「怎麼會是他……」

趙普也看了一眼那位考生的名字,若有所思,「之前皇上在為誰接任太尉一職的事情煩惱,此人,是他一直在考慮的人選之一。」

眾人都抬頭,「那他有嫌疑啊,可他跟茅山派有什麼關係?」

「等一下……」

這時,一直跟着眾人看卷宗不說話的鄒良忽然跑了,不一會兒,他拿着一份名冊跑了回來,「這是參加明天擂台比武的考生的名冊。」

說着,左將軍指著其中一個名字給眾人看。

眾人看后,臉上同時露出了瞭然的神情——原來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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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圖案卷集·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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