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黃斑鳩
紹興城外,將太學學生們送到杭州府,安頓好了兵將的鄒良和霖夜火也到了。
霖夜火把火鳳堂的弟子都留在杭州府了,自己跟鄒良一路跑來了紹興,找展昭白玉堂他們。
他倆是從西邊過來的,所以進的是西門。
剛到城門口,就見有幾個穿着體面的家將正在張貼告示。
霖夜火挺好奇,湊過去瞧了一眼,原來是紹興府中的一個員外,懸賞捉拿盜賊。
「大盜黃斑鳩?」
霖夜火看着懸賞令上的名字,摸了摸下巴,問身旁的鄒良,「聽過沒?」
鄒良搖搖頭。
懸賞告示上寫明了,昨夜晚間,紹興府城中楊員外家遭竊,丟失墨玉龍形玉佩一枚、白玉扳指一個、黃玉腰帶一條、還有唐代大畫家周昉畫的仕女圖扇面摺扇一把。
這幾樣都是古董,屬於無價之寶,乃楊員外的心愛之物。
黃斑鳩近段時間在江浙一帶作案頻繁,每次行竊都會留下一根黃色的斑鳩羽毛,因此得名。
楊員外懸賞黃金萬兩,捉拿大盜黃斑鳩,而且要活捉。
有錢能使鬼推磨,告示才張貼出來沒一會兒,就圍了一大群人。
「嚯。」霖夜火看完懸賞令,覺得有難度,只有失物,連張疑犯畫像都沒有,要怎麼抓賊?
鄒良則是又看了一眼那張懸賞的告示,伸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餓死了,找個地方吃飯!」霖夜火也沒往心裏去,拽著發獃的鄒良就進城了。
……
另一邊,展昭他們也來到了城裏,
此時正好是晌午的飯點,紹興府的鬧市人頭攢動,這熱鬧程度絲毫不遜於開封城南天街。
江南水鄉小家碧玉的建築風格,路要窄不少,水系縱橫,小烏篷船在橋洞間穿梭,十分的雅緻。
趙禎搖着他那把畫着仕女圖扇面的扇子,左看看右看看,畢竟是頭一回來江南,看什麼都新鮮。
南宮紀可顧不上看江南山水,就怕這位大爺一不小心掉水裏。
趙禎看到個衚衕就要往裏鑽,南宮一把還沒拽住……
以往,皇上腰上都會栓一條帶穗的腰帶,南宮拽他只要拽腰帶兩側那幾根穗就行了,一拽一個準。可這趟皇上不知道從哪兒搗鼓出了一條黃玉的腰帶,滑不溜丟的不怎麼好下手。
南宮拽了一把沒拽住,只好拽皇上要帶上掛着的玉佩。
這玉佩南宮以前也沒見過,一塊墨玉的龍形玉佩。
同行眾人,展昭和白玉堂走在前面,正帶着小四子小良子沿街買零嘴小吃。
公孫和趙普慢悠悠走在後面,兩人邊走邊聊,趙普時不時幫南宮留意一下趙禎……看了幾眼,趙普都有些同情南宮紀了,這孩子招誰惹誰了當年當了大內侍衛,跟大爺我去邊關當將軍多好啊。
公孫給眾人介紹了一家興隆酒庄,說菜雖然貴點但風味地道,公孫以前帶小四子去過幾回。關鍵是酒樓環境挺好的,閑雜人不多。
南宮感激地對公孫點頭,拽住要去嘗嘗路邊攤的趙禎,拉着他往酒樓的方向走。
興隆酒庄是紹興府數一數二的大買賣。
走到門口,就見大門外豎着塊告示牌,貼著一張懸賞令,不少人在圍觀。。
眾人瞟了一眼,也沒細看,就瞧見幾個大字——懸賞捉拿大盜黃斑鳩。
「黃斑鳩?」展昭問白玉堂,「有這麼個大賊么?」
五爺也沒聽說過,看了一眼懸賞金額有一萬兩黃金,就有些不解——朝廷懸賞的十大通緝犯才多少銀子?這位大賊偷什麼了?這麼值錢。
幾人可能都餓了,也沒太在意,決定先去吃飯。
酒樓夥計一看來客人了就往裏迎。
眾人直接上了三樓,要了個靠窗的雅座舒舒服服坐了。
展昭坐在窗邊,莫名就覺得好似有人在看他們,低頭往窗外一望,果然,就見有幾個人正往上看。
看到他低頭,那幾人趕緊收回視線,交流了幾句之後就急匆匆跑了。
展昭覺得可能是自己多疑了,也沒多想,這都到江南了,也不至於第一天來就出亂子吧。
夥計端上來茶點來,展昭和小四子一起商量著點菜。
不過么,這夥計邊記眾人要什麼菜,邊時不時地,瞟一眼看窗外風景的趙禎。
夥計看第一眼的時候,南宮就瞄見了,看到第三眼,南宮整個人都不好了。
南宮紀只要出門,最怕有人看趙禎……說實話,這一群人一起上來的,每個都比他家皇帝要顯眼,這店小二什麼毛病?不瞅小四子不看白玉堂,就盯着皇上看,還看了一眼又一眼!
不止南宮紀覺得不對勁,趙普也有些疑惑。
三樓上另外還有幾桌食客,自從他們上來之後,那些吃飯的都不動筷子了,一個兩個的悄悄往他們這兒瞧。
趙普起先以為可能是本地人認識公孫小四子,可仔細觀察后發現,大家似乎看的都是趙禎。
趙普往前靠了靠,有意擋住趙禎,邊對對面的白玉堂使了個眼色。
五爺自然也發現了,知道趙普的意圖,就轉過臉觀察那些人。
果然,趙普擋住趙禎之後,有幾個食客本能地就往後仰或者往前探,就是要看被趙普擋在身後的趙禎。
展昭點完了菜,那夥計陪着笑就往樓下走,樣子特別匆忙。
下樓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眼,看的還是趙禎。
展昭看看白玉堂。
五爺也覺得莫名其妙,難不成江南一帶的人都認識皇上?
趙禎看了會兒風景一回頭,發現幾位高手都在盯着自己看,就笑眯眯打開扇子給自己扇風。
隨着他的動作,樓里突然就有點騷動,食客們竊竊私語,都小聲討論了起來。
幾位高手耳力極佳,趕緊仔細聽他們在聊什麼……
「是不是?」
「錯不了!」
「趕緊去楊府稟報啊!」
「對啊!萬兩黃金的賞銀呢!」
「早有人去了吧,剛才看到挺多人跑出去!」
「要說這黃斑鳩也太大膽了。」
「就是啊,青天白日的還敢拿着臟物來酒樓吃飯」
……
聽了個大概,展昭他們幾個都看着趙禎,聯想到剛才樓下那張皇榜——莫非趙禎跟被懸賞的那個大盜黃斑鳩長得很像?
展昭疑惑——臟物是什麼意思?
五爺則是看了一眼趙禎手裏那把扇子。
臨出開封之前,趙禎找過他,問他能不能弄到周昉畫的仕女圖扇面的扇子。
五爺說基本是搞不到的,要不然讓林霄幫仿一把,林霄估計有這手藝。
之後趙禎有沒有找林霄他是不清楚,但這把扇子的扇面的確是周昉的仕女圖,有些惹眼。
想到這裏,五爺就讓鮫鮫下去看一眼那張懸賞的告示。
看了一眼,白玉堂就有些無語了,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趙禎——黃玉的腰帶、墨玉的龍形玉佩、周昉畫的扇子、還有白玉的扳指……四樣「臟物」都在皇帝身上。
這時,窗外赭影突然進來了,遞了張告示給趙普,並低聲說,「有一幫人過來了。」
趙普將告示往桌上一攤,眾人湊到一起看。
看完都抬頭看趙禎,那意思——陛下,您要不要解釋一下?
趙禎繼續囂張地搖著那把扇子,順便露出大拇指上那枚白玉的扳指。
趙禎平日常戴的一直是一枚血玉扳指,那扳指是白色當中帶血痕的,世間罕見。今天換了,一枚羊脂白玉的扳指,以前從來沒見他戴過。
南宮微微皺眉,出門前,趙禎讓人到庫房去找了幾個白玉的扳指出來……那個龍形玉佩和黃玉腰帶也不是他常用之物,這麼巧跟這個員外家失竊的臟物都一樣?
公孫挨着趙普小聲問,「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趙普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樓下腳步聲雜亂,往窗外望……只見酒樓門前來了上百號人,穿着統一的黑色家丁服,還都拿着棍棒,呼啦啦就把酒樓大門口給圍住了。
有個為首的大漢扯著嗓門就喊,「在哪兒呢?」
剛才那個負責點菜的夥計跑出去,指著三樓說,「就三樓靠窗那桌。」
這會兒,趙禎也在往窗外望,似乎心情不錯,扇子搖得誇誇響,還問呢,「這裏上菜的速度是不是比太白居慢好多?」
小四子和小良子都跟着點頭。
小良子早餓了,拿了剛才白玉堂展昭給他們買的零嘴出來,跟小四子分著吃。
很快,樓梯口傳來嘩啦啦的腳步聲。
樓上食客都站起來了,紛紛往兩邊躲避。
眾人都往樓梯口看,就見樓下那群家丁已經沖了上來。
為首那個大漢走到樓上,朝窗邊掃了一眼,最後目光就落在趙禎身上了。
皇上邊搖扇子還邊問,「什麼情況?打群架?黑幫搶地盤?強搶民女?」
在坐眾人都產生了一個大不敬的想法——趁此時機,能讓趙禎挨頓打沒準也是好事。
那大漢三十多歲,身材魁梧,手裏拿着根長棍,伸手一指趙禎,「大膽的賊人!光天化日你還敢出來!」
趙禎眨了眨眼,還回頭看了一眼。
南宮扶額。
展昭隱約覺得,看趙禎的反應,似乎並不驚訝……
「諸位是不是弄錯了?我這位朋友是初到紹興府。」公孫倒是知道這位「楊員外」。
紹興府有錢人很多,楊員外全名叫楊大龍,是本地開賭庄的一個財主,據說他家親戚有人在朝為官,是屬於黑白兩道都有些門路的人。
但楊大龍也好,紹興府其他大戶都好,在這裏就只能本本分分做生意,仗勢欺人什麼的想都別想。
盧月嵐為官相當的嚴厲,地方上的大戶,尤其是那種走點偏門的,大多都很忌憚他。楊大龍有的是錢,不過丟了四件東西,就敢跳過官服自己懸賞抓人?總覺得有些反常。
那大漢聽到此言,就又打量了一下眾人……從他眼神中倒是也能看出幾分懷疑來。
的確,這幾人看着都不像賊。
南宮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也好言解釋道,「我家公子並不是什麼大盜,幾位應該是弄錯了。」
那大漢將信將疑地又看了一眼趙禎。
趙禎露著扳指大大方方扇扇子,還對他挑挑眉,有幾分挑釁的意思。
「休要狡辯了!」那大漢果然惱了,指著趙禎,「你身上戴着的都是臟物!」
展昭有些後悔,早知道剛才在公孫鄰居家吃頓飯再出來了。
五爺伸手跟小四子要了塊餅,遞給身邊的餓貓。
趙禎也跟小四子要了塊餅,遞給直磨牙的南宮,問那大漢,「你們是衙門口的人么?」
「我們是楊員外府上的!」幾人一撇嘴,看着還挺橫。
「楊員外是知府么?」趙禎接着裝傻,「我怎麼聽說紹興府的知府姓盧啊?」
「混賬!」那大漢眼一瞪。
南宮瞬間眼色一寒,瞅著那大漢。
趙普也瞥了他一眼。
大漢說完也感覺對面幾位眼神不太對。
展昭、白玉堂包括公孫、小四子和小良子都對他報以同情的目光。
大漢自然不知自己罵了當今萬歲,一指趙禎,「大盜黃斑鳩!」
皇上此時開心的都不行了,搖著扇子笑着問,「你怎麼知道我姓黃?」
那大漢冷笑一聲,「無恥小賊!想要活命就跟我回楊府,歸還臟物,向我家老爺下跪認錯,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趙禎托著下巴問他,「你想怎樣啊?」
趙禎話出口,南宮眼裏已經有殺氣了。
趙禎還替他扇風,讓他下下火。
展昭他們幾個武功高,這會兒都聽到了動靜,估計屋頂上已經站了一堆影衛了,別一會兒房頂塌下來。
這邊正對峙,就見一個望風的家丁從樓下跑上來,跟為首的大漢耳語。
雖說聲音不高,但大致能聽出,說的是「有人去衙門報官了。」
「嘖。」那大漢有些不痛快,但感覺還是比較忌憚衙門的人,就催促趙禎,「趕緊跟我們走,還是要我們動手?!」
南宮將靠在桌邊的刀拿起來,放到了桌上。
那大漢微微皺眉,仔細看,發現在坐眾人基本都帶着兵刃,趙普看起來也很能打的樣子,就有些猶豫。
手下低聲催促他,「趕緊,一會兒方靜肖來了就麻煩了……」
那大漢一聽「方靜肖」三個字,本能地就一縮脖子,其他幾個打手也有些緊張。
那表情眾人都還挺熟悉的,開封的地痞一聽「展昭」兩個字,基本也是這個反應。
見那群人似乎要走,趙禎還不幹了,喊道,「慢著!」
展昭又跟小四子要了塊餅。
南宮紀嘆氣,趙普也有些無語,回頭看自家皇侄——人都要走了……
「你們不是要抓我么?」趙禎樂呵呵站起來,「你們那個什麼府啊?我跟你們走一趟!」
南宮紀扶著額頭告誡自己要冷靜。
屋頂上影衛們亂作一團——皇上要去哪兒?
那大漢狐疑地看着趙禎,「什麼?」
趙禎笑眯眯搖著扇子跟着走,「跟你們回府呀,不說要歸還臟物順便下跪認錯么?來!頭前帶路!」
南宮紀無語地跟着趙禎往前走,趙普都不想起來了,心說有誰來揍他一頓也不是壞事,微服出巡么,正好讓他知道世道險惡!
但展昭不能不跟着啊,趙禎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怎麼跟包大人交代
五爺倒是蠻淡定的,心說你們要帶着趙禎出門就早該做好他搞事情的準備,難不成他還會乖乖聽話坐着不動么?
公孫起身,把心不甘情不願的趙普也拽了起來,跟着一起走了。
小良子和小四子手拉手跟着,倆小孩兒盤算著待會兒路邊再買點零嘴。
……
出了酒樓,大批人馬往楊府走。
趙禎邊走還邊跟那大漢聊天,問他,「你家老爺很有錢么?」
「那是,我家老爺可稱得上紹興府的首富!」
展昭他們都去看公孫。
公孫嘴角微微一撇,露出個不屑的神情——吹!
「哦?」趙禎卻似乎很感興趣,「當家的在哪行發財啊?」
南宮聽着都無力吐槽,心說這是跟哪個地痞學的腔調啊……
「我家老爺開賭坊的!」那大漢撇著嘴,仰著臉吹牛皮,「江浙一帶的大賭坊都是我家楊員外的!」
「不都說衙門沒人開不出賭坊么?」趙禎抱着胳膊問,「莫不是你家員外跟紹興府的知府沾親帶故?」
「切!」那大漢不服不忿地翻了個白眼,「他盧月嵐不過一個小小的知府,我家員外那可是手眼通天的關係,靠山比他盧月嵐大多了!」
趙禎微笑着問,「那就是皇城裏有人?」
「還真說對了!」大漢洋洋得意,「我家員外的姐姐是兵部司馬曹大人的三姨太!賭坊曹聽過么?整個開封皇城的賭坊生意都是老曹家說了算!這麼說吧,只要是沾個賭字的,都要看曹大人的臉色!」
「哦……」趙禎含笑點頭,「這麼厲害的么?老曹有點兒意思。」
眾人都在後頭替老曹點蠟……這架勢,兵部看來也得缺人了……
展昭瞄了五爺一眼——趙禎是不是提前知道什麼,特意跑來找茬的?
白玉堂點點頭——哪次找茬不是他主動的?他大老遠跑出來不就是為了搞事情么?
……
趙禎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那幾個家丁聊了一路,到楊員外家門口的時候,眾人都快不記得是來幹嘛的了。
最後那大漢忍不住問趙禎,「我說,兄弟。」
南宮牙齒磨得嘎吱直響。
身後眾人再一次無語——太后多了個兒子……
「嗯?」趙禎笑眯眯搖著扇子。
「你真是黃斑鳩?」大漢狐疑地問。
趙禎伸手,將腰間那塊龍形墨玉玉佩摘下來,丟給了那大漢,說,「去跟你家老爺說,他黃老子來了,讓他準備一桌酒席,要地道的紹興菜,他爹餓了。」
大漢拿着玉佩也愣住了……這塊龍形墨玉跟他家老爺丟失那塊的確是一樣的形狀,但是要大不少!
再看趙禎這個囂張的態度……莫不是有什麼來頭?認識他家老爺的?
猶豫了一下,那大漢還是拿着玉佩進去了。
眾人都看趙禎,「什麼情況?」
趙禎抱着胳膊笑嘻嘻說,「這玉佩出門前跟老曹要的。」
不一會兒,就聽到院子裏一陣大亂。一個老頭急匆匆跑出來,出門就給趙禎行禮,「原來是曹大人的親信,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眾人觀察了一下,這老頭五十來歲的樣子,瘦巴巴的,對着趙禎點頭哈腰,十分的尊敬。
公孫認識,這老頭就是楊大龍,平時看他趾高氣昂的很有派頭,原來還有這麼唯唯諾諾的一面。
楊大龍直給趙禎賠笑,問他千里迢迢而來,是不是曹大人有什麼吩咐。
趙禎搖搖扇子說,「先吃飯,吃完再說。」
「哦!對對對,是我疏忽了!」楊大龍趕緊吩咐手下擺酒席,迎著眾人往裏走。
很快,院子裏開了席,各種好菜擺了一桌。
這楊財主家的廚師果然是有些本事的,又或者是展昭他們都餓了,反正各位吃的挺美,還能點菜,想吃什麼給做什麼。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那楊大龍還從外面請了彈唱的歌姬來助興,反正就是變着法兒地拍馬屁。
趁著楊大龍去給眾人添酒的時候,趙禎小聲問展昭和白玉堂,「酒菜怎樣?」
五爺和展昭都點點頭——不錯。
「那就替朕干點活唄?」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他——你說。
趙禎對着不遠處正給趙普倒酒的楊大龍努了努嘴,小聲說,「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