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安娜

李諾沖馬爾傑挑了下眉，率先邁出了一步走進屋子。

他寧願與四隻眼睛的菲利普同桌喝茶，也不想和可能就是古神的安娜月下吟詩。

見兩人走進屋，菲利普的四個眼球轉動起來，看向圍繞在桌子旁的椅子。

「請坐。」他伸出手，像個紳士一樣請客人坐下。

但李諾和馬爾傑卻不知道怎麼坐，其中一把椅子上還擺着一個人頭，兩人尷尬的站着，李諾撇了眼人頭，沖菲利普擠出了一個相當勉強的笑容。

菲利普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四顆眼珠再次統一的轉動。

這一幕看的他倆差點又吐了。

菲利普忽然怒道：「該死的女人！」

隨即他站起，抓起腦袋的頭髮，用力扔到牆上，「滾開！」

幾乎是秒變，菲利普又恢復了謙卑的笑容，「現在兩位客人能坐了。」他低下子，和善地說道：「請原諒我妻子，她總是這樣沒有自覺。」

兩人相互瞥了一眼，原來這個頭是菲利普妻子的腦袋……

菲利普從矮柜上拿來兩個杯子放在圓桌上，繼續說道：「就是因為我的妻子總是添亂，無時無刻不在要求着我，影響了我的社交，影響了我的心，所以我剛剛教訓了她，讓她用腦袋坐在椅子上好好想想。」

他將臉湊近李諾和馬爾傑，笑着說道：「等什麼時候她明白自己的錯誤，我再讓她的腦袋回去，嘿嘿……嘿嘿嘿……」

這傢伙瘋了，徹底的瘋了，李諾感覺到寒氣從毛孔中滲出，相比於自己這種絕症患者，瘋子的病更加恐怖。

「你們為什麼不笑？」菲利普忽然面露嚴肅。

兩人強迫自己嘴角上揚，接着也不管座位上的血跡，一股坐下。

菲利普拿起桌上的茶壺，為空置的兩個茶杯倒滿，忽然間刺鼻的血腥味更加濃郁，茶壺中到出的竟是鮮血。

這時李諾才注意到，菲利普的茶杯里也是血。

「兩位，來嘗嘗我新發現的飲品，相當潤口絲滑。」菲利普說着便端起茶杯。

是不是能繞地球好幾圈啊……李諾似笑非笑的看着這杯鮮紅的「飲品」。

馬爾傑這時端起茶杯，說道：「我建議咱們一飲而盡，這是我們東方的禮儀。」

菲利普微微點了點頭，撇著嘴笑道：「好，為了我們的友誼。」

「嗯，為了友誼。」

李諾和馬爾傑端起茶杯，趁著菲利普喝血的時候，整齊劃一的將杯中的血拋向後，接着兩人將空杯子對向菲利普。

「美味！」

菲利普滿意的笑了笑，隨後靠在椅背上，神色歡愉地說道：「朋友們，你們來的簡直太是時候了，我正在發愁沒人能和我分享一件美事，你們願意聽一聽嗎？」

李諾撇了眼馬爾傑，動作輕巧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馬爾傑雖不知道個中緣由但還是招辦，裝作雙手托腮的樣子用手指賭住耳朵，他對於李諾的判斷保持絕對的信任。

其實李諾的目的很簡單，不能讓馬爾傑聽到有關古神的任何事。

自己本就知道的足夠多，很有可能在這裏會出現精神上的問題，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他倆之中必須有一個人保持清醒才能確保最低的生存概率。

見馬爾傑已經賭住了耳朵，李諾便看向菲利普，忍着噁心露出微笑，「願意傾聽。」

菲利普微微揚起頭，目光看向天花板，闡述道：「這些子我彷彿能聽見很多奇怪的聲音，就像有個人在你的腦子裏不停說話，一開始，我惶恐，不安，徹夜難眠，但今天晚上不知為什麼，我感覺那些聲音在引領我走進一個很不可思議的事件。」

他的表在逐漸扭曲：

「我彷彿……彷彿能見到一些常人見不到的東西，即使那些該死的貴族和官員都不曾見過的東西……」

「它在注視我……」

「它在引領我……」

「它在打開我的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菲利普像個傻子一樣開始笑，笑了很長時間，忽然他那四顆眼珠盯向李諾和馬爾傑。

「知道為什麼你們剛剛踏上三樓我就知道你們來了嗎？」他指著自己的眼睛，「因為我能看見！我能看見很多東西！很多你們看不見的東西！」

李諾皺着眉微微顫抖，他感覺那種低語聲再次入侵自己的腦海，並試圖控制自己的思維。

不能再聽下去了，他立即從背包中拿出了從管家上搜刮的娃娃。

「菲利普先生，這個娃娃是你的嗎？」

菲利普看到娃娃后忽然定住了，面部表逐漸恢復了平靜。

李諾心裏暗暗叫好，果然管用，管家的信中提到過，菲利普一直保存着這個娃娃，而安娜曾讓一個傭人拿走娃娃，直到娃娃丟失開始，菲利普才出現了神經質的表現。

所以這一切的變故都與這個娃娃有關。

忽然菲利普捂住自己的腦袋，痛苦的用頭撞擊著桌子，直到撞得滿頭鮮血，他才顫抖著揚起腦袋，喃喃自語道：「我在做什麼……」

李諾沉聲道：「如果你已經恢復正常，並且想活下去，就在一分鐘之內把全部事說清楚，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的女兒安娜到底是誰。」

菲利普緩緩坐起，瞪着眼珠子，不安地說道：「安娜……她是我的女兒……也是我的人……」

「哈？」

李諾詫異，這什麼亂七八糟的節啊！

忽然間李諾眼前一亮，急忙問道：「你死去的前女友安娜和你的女兒安娜，是同一個人？！」

菲利普慌亂的點了下頭，但又突然開始搖頭，「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違約，我不應該挑戰他，我不應該……」

李諾猛地拎起菲利普的脖領，怒道：「他到底是誰！你跟誰做了約定！」

現在的李諾完全沒有平常那種萬事無所謂的態度，因為他聽到了走廊的腳步聲，安娜在往這裏走！

菲利普微微搖著頭，懇切的看着李諾說道：「如果不是約定被違反不會釀成今天的惡果……」

「你違反了什麼約定？」

菲利普急忙道：「你殺死了安娜的靈魂，封印在我女兒上的安娜消失了，它沒有人能控制暴露了本，拿走了保護我的娃娃，才變成這樣的後果！」

李諾這時突然瞪大了雙眼，他看見了在菲利普鎖骨上有一個奇怪的印記，這個印記他在《巫師》遊戲中見到過。

此刻結合之前所知道的所有報，李諾似乎明白了事的來龍去脈。

「你和魔鬼簽下了契約，只要殺死女友就能得到榮華富貴，但是代價是你未來的孩子將是一個怪物，而魔鬼要求你孩子的名字必須也叫安娜，並將女友安娜一部分的靈魂交予你孩子體內，用靈魂產生的不健全人格壓制怪物，而剩下的一部分靈魂留在了額米大街15號舊宅，將其變為了夜間妖靈，這才導致你女兒無法說話也無法擁有感，因為她的體內有兩個靈魂。」

李諾大喘一口氣接着道：「額米爾15號里安娜的妖靈只要存在一天，你孩子體內真實的怪物就不會出現，而那個娃娃的名字是『定娃娃』，是你女友和你的舊物，所以魔鬼把娃娃用作你最後的護符。」

李諾越說越急，因為他感覺到了在門口傳來的危險氣息。

菲利普目瞪口呆地點了下頭。

李諾面色極其凝重地說道：

「那個魔鬼，就是鏡子大師！剛特·歐迪姆！」

菲利普茫然地搖頭，「那個魔鬼不叫鏡子大師，也不叫剛特·歐迪姆……」

李諾很肯定一切的幕後黑手就是鏡子大師，因為菲利普鎖骨上的印記，凡是跟鏡子大師簽下契約的人，都會在上被烙下這個印記，這一點李諾有十足把握肯定。

當然他也明白鏡子大師已經改名換姓了，因為茉莉說過那句話「剛特·歐迪姆還在人間，但已經不再是剛特·歐迪姆」。

這時馬爾傑點了下李諾的肩膀，「別說了，安娜來了。」

李諾急忙轉過頭，就見安娜面無表的站在門口，目光獃滯的看着他們。

安娜微微張開嘴，發出沙啞且奇怪的聲音，但在場所有人都能聽懂她在說什麼：

「閉……嘴……」

空氣瞬間如寒冰般凝結，屋內的溫度開始下降。

李諾對正被自己拎着的菲利普開口問道：「那個魔鬼有沒有說過還有什麼別的辦法阻止安娜？」

菲利普立即說道：「有，就是讚美月亮！」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