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6 塵歸塵，土歸土
小舞緩緩睜開了眼睛，她只覺得腦袋和身上涼涼的，全身濕漉漉的。
「醒了？」
傑爾夫拿着滴水的噴壺，顯然是他用潑水這種原始且簡單的手段將小舞從昏迷中喚醒。
小舞剛剛緩過神還不到兩秒，立刻眉頭一緊，做出戰鬥姿態，右手卻少了一樣東西，她的弓在不遠處安靜的躺着。
「不好！」
啪——
傑爾夫又往她臉上灑了點水。
「想什麼呢，都結束了，不用打了。」
「啊？」小舞一愣。
「我是說，咱們可以下車了，考核通過。」
「這……」小舞瞪着大大的杏眼，有點不知所措。
她左右掃視，環顧四周，看到昏睡的恩利亞，看到一個陌生的長得就像雕塑一樣的男人。
「到底……怎麼回事？」
……
噠……噠……
茶白來到了馬什的屍首旁。
在這裏，亞克坐在車位上，低着腦袋，面色陰霾。
她看了眼馬什，又看向不遠處死掉的繆斯。
隨後走去將繆斯的屍體拉到馬什身邊。
「女人，我勸你現在離這裏遠點。」
亞克那不悅的聲音傳來。
茶白沒有理會，繼續做着自己的事情，把繆斯和馬什的屍體擺在一起。
「喂！別動他！」
亞克憤怒著，下意識拿出那把裁紙刀，將其變為長刀，揮舞著架在茶白肩膀上，稍有用力就能把她的脖子劃開一道鮮血噴涌的傷口。
卻突然，就見茶白單膝跪地，雙手交叉握住放在胸口。
「我沒有惡意。」
「只是覺得很奇怪，他們兩人一個將自己當做盾牌，一個不求回報的救助他人，在所有人里只有馬什和繆斯一直扮演着保護別人的角色，但最後……死的卻是他倆。」
「我搞不明白為什麼。」
茶白言語頓了下。
亞克的刀漸漸收力，問道：「你想說什麼？」
茶白道：「請讓我，用我唯一會的方式為他們祈禱，以表感謝。」
「……」
亞克什麼都沒有說，默默把刀收回，轉身走向了車位，卻在還沒坐下時聽到了茶白的禱告。
「我懇切地為馬什，繆斯，和他們的家人們祈禱，願光明賞賜他在結束塵世的旅程后，能回到光明的懷抱，獲享永生。
我們相信死亡並非生命的終結，而是永生的門徑。
塵歸塵，土歸土，讓生者安寧，在世者重獲解脫。
我們請求，在那個世界，你們也會受到特莉絲之主的庇護。」
亞克聽完了，他沒有坐下，手有些顫抖。
茶白起身，屬於赤色教團的送別緻辭在結束后，她也沒有留在這裏的理由了。
亞克微微側目看着茶白的背影，眼睛裏有些晃動。
「謝謝。」
……
「啊！」
李諾疼的大喊，怒視正給他「正骨」的馬爾傑。
兩人構成了一個奇特的畫面，少了一條手臂的殘疾人給手臂骨折的隊友綁繃帶。
「叫什麼叫，這點疼至於嗎。」
「你是不是剛才誠心按我斷骨的接縫處來着？」
「呵……沒有。」
「……你在說謊。」
不一會，李諾活動着肩膀站起身，前往了繆斯屍體所在的車廂，他遠遠的看見茶白為馬什和繆斯祈禱，沒有上前打擾，等她離去后，才過去把食尾蛇寄宿體的屍身拿走，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開始提取其突變誘發物。
「獵魔人的職業素養？」
索倫的聲音傳來。
李諾看也不看說道：「你不去安撫一下你的那倆隊友，來我這偷窺有何歹意？」
「我敢保證，以我對亞克的了解，二十四小時之內我肯定要挨一頓揍。」
「嗯……」李諾沒在意索倫的調侃，全神貫注的把食尾蛇體內的誘發物取出半截，紅色的粘稠事物像是果凍一樣抖個不停。
「我有些事想問你。」索倫道。
「如果是關於魔境的事，我覺得咱們可以下車再說，我這忙着呢。」
「不是這個。」索倫說道：「李諾，如果今天死的是馬爾傑或者茶白，你在兩個按鈕之間會做出什麼選擇？」
李諾拿出一個小玻璃瓶擺在地上，把突變誘發物往瓶子裏引導著，隨口說道：「大公無私的選擇讓更多人存活。」
索倫一腳踩在食尾蛇身上。
「我要聽實話。」
李諾抬起腦袋，看着索倫森然肅穆的面孔，眉頭微微一挑，「實話啊……帶着所有人去死，誰要阻止，就在他腦袋上留個窟窿，這就是實話。」
索倫聽后突然自嘲的發笑，「對……就是這個……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你知道我在當時的第一反應是什麼嗎？」他揉搓著鼻樑，道：「讓車停下來，為了復活馬什讓我們再陷入危機真的不值當，如果讓亞克知道我的想法，那傢伙恐怕會一刀斬開我的腦殼，看看我這個大腦里究竟裝的都是什麼骯髒的漿糊。」
「亞克肯定知道你的想法。」
「嗯？」
李諾撇了撇嘴角，頗有無奈的說道：「如果不是了解你，他也不會在當時那麼亢奮。」
「……」
「不過，話說回來，我認為啊，你的做法和想法很適合團隊生存，所以沒必要想太多。」李諾低下頭繼續提取突變誘發物。
索倫坐到車位上，埋着頭自顧自念道：「我經常產生一種讓自己都感到厭惡的心理……從小開始，我就生活在一個很現實的環境裏，家人，朋友，所有人都在無時無刻提醒我，萬事要把利益至上，放棄感性人格，說實在的，這二十多年我活的就像個數據，直到來到這個世界……馬什是我第一個遇到的玩家，這傢伙和我曾接觸的一切都截然相……」
「你矯情完了嗎？」
李諾低着頭一邊提取著一邊說道：「有這磨磨唧唧的時間，不如考慮一下要不要招個人填補馬什的空缺。」
索倫道：「不用你說，我心裏有人選了。」
李諾將突變誘發物提取完畢后，又把合成怪物的手臂拿了出來，想着反正距離開門還有兩分鐘，不如趁現在找點事干。
但他在試過後才發現，合成怪物無法提取出突變誘發物，或者說，這東西不算是生物。
索倫在一旁提醒道：「這東西沒有數據面板，可能和你提到的魔境有關係。」
「當然沒有面板了。」
帕帕索普洛斯的聲音伴隨着他厚重的腳步聲一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