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零八章 命不由己
「醒醒，醒醒，青峰醒醒。」
意識朦朧之際，顧青峰感覺有人在搖他，一邊喊着他的名字，一邊叫他快點醒過來。
等顧青峰好不容易睜開眼，對上的是一張俊俏妖媚的一張臉，真不敢相信，這臉居然是長在男人身上的。
顧青峰看着對方，呢喃了一句：「百手？」
楊百手長鬆了一口氣，他拍著自己的胸口說道：「終於醒了，怎麼樣，還好嗎？」
說完，楊百手就把顧青峰扶了起來。
顧青峰坐起來以後，環顧四周，發現顧流雲跟呂輕侯他們都躺在地上，還是沉睡不醒的狀態。
「這裏是哪兒？我們不是在忘川嗎？」顧青峰努力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只記得好像有一大群的蠍子從老柒身上鑽出來，然後他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想到這裏，顧青峰又抓住了楊百手的袖子，問道：「老柒呢？還有那艘小白船，老柒去哪兒了。」
楊百手幾不可見得皺了皺眉頭，隨後偏過頭跟顧青峰扯了個謊，說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我只記得好像有一群蠍子爬過來，然後就沒了意識，等醒來，就在這裏了。」
顧青峰覺得奇怪，他朝上方望了一眼，此時正值黑夜，但是天上有星星，足以說明，他們已經從鬼國裏面出來了。
可是他們是怎麼出來的，又是什麼時候出來的，顧青峰通通都沒有印象。
他眯起眼睛想要繼續觀察，楊百手卻打斷了他：「眼下還是儘早把流雲他們叫醒吧，這巴山裏頭到處都是猛禽走獸，尤其是夜晚時分，更不安全。」
顧青峰覺得楊百手說得有道理，趕緊跟他一起去喊身邊的同伴，好在顧流雲他們都是習武之人，聽到剛才的動靜就又反應了，所以沒費顧青峰多少工夫，就喊醒了。
呂輕侯醒來以後，第一個問題也是關心這裏是哪兒，可是回應他的只有搖頭。
顧流雲眯着眼睛看向西南的方向，他朝顧青峰說道：「大哥，那裏好像有個水潭。」
藍鬍子羨慕得看着五感驚人的顧流雲，心想着，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有這種機會，也吃上個千年妖物的內丹。
顧青峰想要過去查看，這時顧流雲多嘴問了一句：「那他們呢？」
顧流雲口中的他們指的正是那幾個日本人，船越一夫他們還沒醒，一個個東倒西歪得躺在地上，還不知道做着什麼怪夢呢。
呂輕侯冷哼道：「就讓他們在這裏待着吧，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呂輕侯這句話刺激到了船越一夫一行人，他剛說完這句話，風魔小太郎的手指就動了，漸漸有了轉醒的表現。
等風魔小太郎醒來以後，就去拍打服部雷藏跟船越一夫，將他們兩個人叫醒了。
最後醒來的人是高橋光。
他們問這裏是什麼地方？沒人回應，他們又問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還是沒人答應。
直到他們跟着顧青峰一行人來到不遠處的那個幽深僻靜的小深潭，這才終於明白過來：「這個小水潭該不會就是另一個出口吧？」
顧青峰說不知道，但他心中也已經有了大致的懷疑。
水的出口肯定就是水，可是這個小水潭看起來平平如也，而且也根本容納不了什麼小白船經過。
就在顧青峰沉思的時候，呂輕侯問道：「青峰，你是第一個醒來的人，你就沒發現什麼異常嗎？」
顧青峰搖搖頭，看向楊百手，表示楊百手才是第一個醒來的人。
楊百手訕訕得笑了笑，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醒了以後，就趕緊叫青峰了，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壓根不清楚。」
呂輕侯很奇怪，那個老柒看起來也沒多少大力氣，不可能一個人把大家搬到這裏。
「反正誰知道呢？或許那個老柒外面還有幫手也說不定。」楊百手把手背到自己身後，用衣服擦了擦，似乎是想掩蓋什麼。
顧青峰一行人也沒懷疑到他身上，只是繼續分析老柒的動機：「當時我明明記得，老柒放了那一群蠍子出來，可為什麼咱們身上一點被蜇的傷都沒有？」
「還有老話說的好，趁他病要他命，咱們當時都沒什麼意識了，這老柒也沒碰咱們一根手指頭，那他圖什麼。」
呂輕侯怎麼都想不明白，這時楊百手說話了：「或許他壓根沒有想要傷害我們，之所以放那一群蠍子出來，也只是想迷暈我們，不讓我們看到忘川的另一個出口，不然的話，鬼國的秘密不就暴露了嗎？」
聽了楊百手說的話，呂輕侯不禁點了點頭：「好像是這個道理。」
顧青峰也覺得應該就是這樣，他繼續道：「沒錯，聽老柒的口氣，壓根就不想要我們的命，而且他還說，夜殃會來找我，需要我為他做什麼事兒，可到底是什麼事情呢？我有什麼是能幫她做的？」
顧青峰想不明白，楊百手卻一臉的複雜，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咬了咬牙，忍了回去。
「這樣，要不我進這水潭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玄機。」顧流雲大膽提議。
顧青峰拒絕道：「我來吧，兄長在，哪有讓弟弟先闖的道理！」
顧流雲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水性要比顧青峰好，所以由他來下水，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兩人僵持不下，搶著要做那個冒險的人。
聽着他們你來我往的話，楊百手忍不住打斷了他們：「別下水了，下了也沒用。」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望向了他。
楊百手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欠妥，先是尷尬得笑了兩聲，隨即說道：「我的意思是，這天也黑了，下水也看不到什麼，再說了，這水怎麼涼了，萬一凍出個好歹怎麼辦，本來都一個個饑寒交迫，體力到了強撐的地步，這不是上杆子想拖垮自己的身體嗎？」
楊百手的話也有道理，可是顧青峰卻隱隱有種感覺，錯過了這一次，有些秘密他就再也找不到答案了。
這種心思的強烈驅使下，讓顧青峰一直想要下水看看。
「不如讓我來吧。」楊百手見顧青峰如此堅持，不禁想要把事情攬在自己身上：「你那腿雖然好了，但要是進了這冰水，萬一落下什麼病根，你讓雪姑娘照顧你一輩子啊。」
「還是我來吧，我的水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楊百手繼續勸解著顧青峰，顧青峰卻搖了搖頭，他知道楊百手水性好，不然當初也不會答應讓楊百手一個人下九曲河道去拋錨了，雖然楊百手最後還是活着回來了，可顧青峰總覺得哪裏好像不太一樣了。
顧青峰看着楊百手，朝他語重心長得說了一句：「百手，其實那次以後，我一直都很後悔，當時到底是怎麼昏了頭，居然讓你一個人下水做那麼危險的事情？自那以後，我一直告訴自己，再也不會讓任何一個兄弟在我面前孤身犯險了。」
「那種悔意，我真的不要在經歷第二遍了。」
聽着顧青峰的懺悔，楊百手一瞬間有了哭的衝動，但他忍住了，他背過身，佯裝瀟灑得說道：「好，那我們就一起下水看看吧。」
「不，既然是我執意要看看這水潭的底處，當然應該由我一個人進去。」顧青峰拒絕了楊百手。
結果顧流雲走上前來：「大哥，你這話就不對了，楊百手要一個人下，你不願意，說不能看着兄弟孤身犯險，那你就捨得讓我們眼睜睜看着你一個人跳進這深不見底的水潭？」
這時呂輕侯也說了一句話：「對啊，青峰，你這樣的話，可就不地道了，你不想讓自己後悔，就讓我們幾個都後悔？」
顧青峰簡直拿這幾個好兄弟沒辦法，最後只能點着頭答應了。
本來他們幾個是打算一起進去的，但是顧青峰擔心船越一夫他們耍詐，趁他們進水的時候，往裏面砸石頭，或者故意將水潭的潭口封住，於是讓呂輕侯陪藍鬍子守在外面，以免發生什麼意外。
呂輕侯一開始有些不願意，但是為了大局着想，最後還是答應了。
交代好一切后，顧青峰、顧流雲還有楊百手脫掉外面的衣服，就扎進了潭水裏面。其實下水的結果如何，他們也都有個底，就算這水潭真是連接裏面的忘川河，也沒那麼容易找到入口點。
老柒是個腦子不靈光的，那夜殃呢？
夜殃吩咐了老柒把他們送出來，就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暴露鬼國第二個入口。
只是道理知道得再清楚，也抵不過心裏頭抱着的那一點點小期望。
顧青峰一行人在水潭深處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那個水潭的底部是用好幾塊大石頭封起來的，只露出來了一些很小的縫隙。
這裏根本就不可能容納一隻小白船經過，哪怕是人也塞不進來，也就是說，這個小水潭絕對不會是鬼國的另一個入口。
他們都被老柒騙了！
等眾人從水潭裏面爬出來以後，一個個凍得瑟瑟發抖，不停得打着噴嚏，好在風魔小太郎他們架起了簡單的篝火，船越一夫熱情得招呼顧青峰他們過來坐。
顧青峰等也沒矯情，反正之前船越一夫一行人也佔了他們不少便宜，這會也不用計較得那麼清楚了。
他們一邊烤火一邊烘自己濕透的衣服，這會山裏很冷，寒潭裏的水就跟沁過冰水的針絲一樣，一根根得朝他們身體裏面刺。
三個人凍得直打哆嗦，再加上一路上顧青峰又受了不少傷，所以從那寒潭裏面出來以後，一張臉都變白了。
「阿嚏！」隨着他又打了一聲噴嚏，呂輕侯忍不住了，他狠狠得咬牙道：「這個老柒肯定還有幫手，他們是故意把咱們扔到這個水潭跟前的，為的就是忽悠你們幾個下水，就算凍不死，也讓你們凍出個什麼毛病來。」
眼看沒人回應自己，呂輕侯突然喊了一聲楊百手的名字，問道：「百手，你說是不是？」
楊百手後知後覺得啊了一聲，意識到呂輕侯說什麼以後，他連連說是，可是在火光的映射下，他的一張臉晦暗不明。
其實楊百手騙了他們。
楊百手是見了老柒的，甚至還間接成了那個所謂的「幫手」，可他是身不由己的，他甚至還警告老柒不要動顧青峰。
老柒卻笑着讓他跟自己走。
他提醒楊百手：「別忘了，你現在的命是誰給的！」
楊百手的氣焰瞬間軟了下去，他不想，卻又不得不能，最後只能擠出一句：「再、再給我點時間，我還有事沒有做。」
「等到時候一切安排好了，夜殃就算是要我這條命，我也毫無怨言……」說到後半句的時候，楊百手甚至帶上了哀求的語氣。
想來他一代風華，遊戲人間，好不自在，何時成了這樣一個囚籠里的困獸。
最後老柒說：「好吧，但是要記住，得抓緊了，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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