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江平的推測
趙武歷二十六年，八月十五。
天氣，晴。
陽光正好，放眼望去，半空折射的光芒刺眼耀目，視線遠去的天空，一碧如洗，乾乾淨淨，沒有絲毫雜質。
風吹動天柱山的雲霧，像一條翻滾的白色神龍，層層疊疊，恢弘大氣。
天柱山山巔。
天柱山素有山高甲天下的美稱，但天柱山其實不算最高，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座高峰。
只是因為前朝天下大統——周，便是在天柱山上封禪稱帝。
所以天柱山從此便有了非同一般的意義。
甚至此時還能依稀看到數百年前，前周留下的些許痕迹。
但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前周已覆。
天下數百年來征戰不休，第二個天下共主遲遲不肯出現。
當然，按照現在如今的形勢，其實也就這一二十年內就能見到分曉了。
天下分久必合，數百年的分裂，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當然，什麼封禪稱帝離江湖還有些遙遠。
此時此刻，大多數江湖人心中所想，不過是保全性命，在此次決戰中活下來罷了。
正魔雙方決戰消息早在數月前就傳遍天下。
如今，各地高手接踵而至。
曾經人們心目中一個個不出世的武道宗師，大宗師就好像地里的蘿蔔一樣，隨處可見。
匯聚天下小半的武道精華，又豈是小覷。
江平俯身看去，只見一片旌旗獵空，正魔兩大陣營彷彿行軍打仗一般正在山頂一出空地上對峙著。
粗略看去，雙方各有千餘人左右，浩浩蕩蕩的，也算是很有威勢了。
論人數，他們就是再加十倍也肯定比不上各國一支大軍。
可論質量來看，便是百萬精銳大軍中也無法抽調出如此多的武道好手。
在場之人，最低的境界也是七八品的高品宗師，近半都是巔峰宗師。
普通宗師和武者，甚至連上山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此戰終結，能活下來的人那也必定成為江湖傳奇，為萬人所敬仰，甚至能口口相傳下去，成為各國武史中記載的一員。
人生在世，不過求名利二字。
他們只要活下來，便什麼都得到了。
至於武道大宗師就更不用說了，一方一百多個，就是攻打一國皇宮都綽綽有餘了。
他們雖不缺名利，但他們卻不是獨夫。
他們可以不來，可自己的弟子來了，為了弟子多一絲活命的機會，他們要不要來？
他們的宗門來了，為了宗門存續的火種，他們要不要來？
他們的親族來了，為了自己死後不至於被後人謾罵，進不得祖祠，他們要不要來？
若是他們都不來，自然也是可以的。
只是恐怕從此就要被世人釘在恥辱柱上，膽小懦弱的標籤會隨着他們子孫一代又一代。
名利人情，足以編織出一個連武道大宗師都逃脫不得的大網。
他們不得不來。
就算是魔門這些人，他們不服規矩，天不怕地不怕，可他們也無法逃脫這張大網。
更別說在他們頭上，都有兩座無法逾越的高山鎮壓。
誰敢不來。
條條框框，方方面面，便湊足了天柱山上這一股強大到令人恐懼的力量。
而這股力量無論受到誰支配，他都將會一躍成為全天下最有權勢之人。
也難怪各國朝廷會對江湖武者如此忌憚。
無怪趙國當年的神武之殤。
任何一個有為帝王，只要想到自己手底下還有這麼一大股不受自己支配的強大力量，也會寢食難安，想要將他們消滅的。
面對這麼強大的力量，就算是那些神話大佬，也只能暗暗引導，將正魔矛盾激化，深化他們彼此的仇恨，才有了今日的一場大戰。
他們沒有勝負，註定死傷慘重。
熟知未來趨勢的江平知道，正魔大戰過後，天下很快就進入三國亂戰的節奏當中。
到時候，不管獲勝的是正道一方還是魔道一方，也無力阻攔各國對江湖的鎮壓和滲透了。
還想要一統江湖？
呵呵，敢這麼想的，基本上都涼涼了。
當看到這麼一群成事不足，壞事綽綽有餘的江湖大佬聚集，江平驀然明白為何有今日正魔之戰了。
通過一場正魔大戰，消滅正魔雙方有生力量，以達到鞏固朝廷中央統治的目的。
如果朝廷自己動用軍隊高手鎮壓，面對一群桀驁不馴的江湖武者，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擾亂多少地方，甚至一不小心還會搞得自己國內動蕩，提前出局。
與其如此，不如各國提前商量好，先把這群人弄死，大家再打個痛快。
就和當年各國聯合搞死墨門一般。
墨門消失后，戰國七雄才快速結束戰爭，定鼎天下三分之勢，有了全天下休養生息的二百年時間。
而江湖勢力這種不確定且又強大的力量，不會有任何一個統治者喜歡。
至於收服他們。
神武之殤還歷歷在目呢，那就是一次錯誤的示範。
要收服他們，就必須等到他們虛弱的時候，再以大勢相壓，如此才能用一分力氣，得十分成果。
正魔大戰，不過是各國最頂級大佬的一場早就安排好的劇本罷了。
江平自覺這份猜測就算不是全部的真相，也應該大致接近了。
只是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他沒有搞懂。
那就是正魔雙方的神話大佬為何要配合三國行事？
這些正魔武者死了對他們有什麼好處，而沒有他們首肯，正魔雙方又怎麼會受到各國算計，連番大戰，損失慘重。
難道是……
江平又回想起那天在尊天峰上看到的那雙天道之眼。
是祂的安排嗎？
這就是無矩至尊口中的順天而行？
江平暗暗搖頭。
不過一切都不重要了。
大戰已起，就算是正魔雙方的武林神話入場，也無法阻止，只能被迫加入其中。
所以，他還是看戲吧。
「江指揮使似乎有些話說，不知有何高見？」
一旁的徐指揮使問道，態度還算親切。
自從因為左腳先踏入營帳被海督主吼得滾出去之後，徐指揮使就痛定思痛，覺得最近流年不利，還是低調點好。
連帶着每天針對江平的行動都暫時停了下來。
這時候，最重要的就是平穩過渡。
江平搖搖頭道：「我只是在想，這裏大好風景，卻要被血色染紅，有些可惜了。」
他隨着海公公將東廠廠衛還有兩大鎮撫司的人手散入天柱山外圍周遭，便同海公公，徐指揮使，還有幾個東廠高手一起來到此處觀戰。
此處地勢較高，也在天柱山上，正好可以看到正魔對戰的實景直播。
至於秦魏兩國的官方人馬，江平沒有看到。
但他知道，此刻那兩國的人也絕對不會老實守在下面，而是同他一般，暗暗注視着這場註定載入江湖史冊的決戰。
隨着風聲漸定，正魔那邊也開始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