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血色的夜（七）
許午，應該說是七夜，他即便已是八品武者，但面對莫青山體內自發的罡氣防禦，也難以抵擋。
他的嘴角，鼻間，眼角，耳垂處都有鮮血流下，面相十分恐怖。
甚至若不是夜雨樓殺手訓練模式，導致他的體魄要強於普通人許多，此刻他恐怕連站起來都困難。
他半跪在地，還是那副萬年不變的面癱臉，彷彿受傷的並不是他一般，看着一臉痛心的莫青山，輕聲說道：
「我是卧底。」
語氣平平淡淡，就好像吃飯喝水一般普通。
「原來你果真是，呵呵……」
莫青山苦笑，視線轉向一旁的黃芊芊。
「這也是你對我的報復嗎？」
「哈哈哈……」
黃芊芊瘋狂大笑，眼神扭曲而怨恨，說的話一字一句彷彿都是從牙齒縫裏蹦出來的一樣：
「被最親近的人背叛，滋味如何？」
「可是這不足你當年對我做的萬一！」
「破罡神金打造的匕首，淬上連宗師也無法抵禦的黃泉液，莫青山，你還能堅持多久？」
痛苦在不斷加劇，如黃芊芊所說，黃泉液之毒連宗師也擋不住，莫青山雖強於普通宗師，但仍在範疇之內。
但此刻莫青山沒有恐懼，沒有憤怒，仍只有苦笑，只是神情中卻多了幾分解脫。
他仰天望月，月亮年年歲歲一般明亮，可明月下的人和事卻不再是當年了。
「若拿去我的命，能夠讓你心中的恨消解，便拿去吧。」
「不過在此之前，這些人，傷我青雲門人，屠我青雲賓客，其罪當誅！」
「誅！」
呼呼呼！！！
狂風突然捲起！
燈火一陣搖晃，讓天地為之失色。
一道道強烈的氣流在莫青山頭頂上不斷聚集，氣流中心彷彿洞開了一扇神秘的門戶，縹緲，高潔，充滿神聖。
這就是天門！
無數武者夢寐以求的天門！
傳說中，人身存在大限，這份大限就意味着人只能跑多快，跳多麼高，走多遠，活多長。
但武道之求，便在於打破極限，突破天人之限。
有武道先祖發現，原來人與天地間一直存在着一道門戶——天門。
打開天門，就能突破自身極限，使得人與天地交感，以人心代天命，藉助天地之力，達到呼風喚雨般的境界。
按照比較現代一點的說辭，就是打開基因鎖，獲得進化，成為超新人類。
事實也是如此，在不出任何意外的情況下，一位宗師武者，活到一百五十歲還能生撕虎豹，日啖一牛。
但天地之力太過強大，就算是天門宗師也不可隨便借用，天門一開，便代表着這位宗師進入了搏命的階段。
「劍來！」
彷彿在人心底響起的一聲輕喝，只見莫青山頭頂的天門由虛幻變成凝實，一道道虛幻透明的劍氣，彷彿群魚洄遊，從門戶中飆射而出。
在剎那間，就覆蓋了整個宴會廣場。
「不要！！！」
「啊啊啊！！！」
廣場之上，原本殺人如殺雞的殺手們發出慘叫，他們想要抵抗，可是誰能擋得住一位宗師以性命放出的劍氣風暴。
那是如同天怒一般的景象。
老天爺不讓你活，誰能擋得住？
沒有人可以活着！
當江平繞了三圈之後才說服自己跑來，入眼就看到這副景象。
卧槽！
除了此句，江平實在想不出其他形容詞來形容此情此景。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光寒十九洲？
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都不行，只有卧槽！
天門之威，只有這一句最樸實無華的詞語才能形容。
我可是跟大宗師平輩論交過，跟武林神話也把酒言歡過的男人，不能太吃驚，不要，不要怕。
江平哆哆嗦嗦地催眠著自己。
但我他娘的只是個廚子啊！
江平躲在廣場白色的石頭欄桿後面，悄咪咪地露出一隻警惕的眼睛，確認自己在這位天門宗師的領域範圍邊緣之外，才總算松下一口氣來。
他沒敢放肆，只是偷摸著打量著場中的情形。
七夜已經躺了，看來背刺應該成功。
莫掌門洞開天門，直接進入搏命階段，殺這些殺手如同小雞，看似佔據十分優勢，實則已經進入劣勢。
前世命運終究不可挽回。
不過最後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按照這情形，起碼逃個命還是行的。
不對啊，我是來救老岳丈的呀！
江平終於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定睛看去，果然發現了一個被打得節節敗退的小老頭。
程千山毒素攻心，又面對許優的左右夾擊，一隻胳膊上中了一把銀針，泛出冰藍之色，眼看就要凍成大冰雕。
不過還好掌門大人給力，天門一開，劍氣縱橫，就算許優是個九品武者，也抵不住好似無窮無盡的宗師劍氣。
許優被直接擊成重傷。
畢竟是個九品武者，離宗師就差一步，牌面還是有的，用清理雜魚的劍氣來對付他，打傷容易，擊殺卻難。
不過總算解了程千山的性命之危。
「師兄，青雲門以後就交給你了，南嶽劍宗答應過我的事不會反悔，以後有其庇護，青雲門還是那個青雲門。
只是答應過你的事，我卻是做不到了。」
莫青山伸手一吸，就見程千山抓至身前，而後氣勁一吐，打在程千山背後。
程千山直接吐出一口含着冰渣的紫紅色的毒血。
「掌門！」
程千山吐出毒血，神色稍松，但聽到莫青山這句話，卻又是面色大變。
「莫要多言，這是我欠她的，今日該還！」
莫青山身體都在發光，藉助天門之力，此刻的他彷彿神聖，他看向地上所剩無幾的幾個弟子，還有一些神色驚慌的賓客。
「你們遭受今日無妄之災，實屬不幸，但我青雲門遭此大難，你們能與之共死，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掌門不要！」
程千山出口阻止。
其他人也是聽出莫青山的意思，想要開口求饒，但他們的嘴巴哪能比得上莫青山的劍氣。
嗖嗖嗖！！！
無數劍氣穿梭而過，偌大的廣場之上，一時間竟不剩幾個活口。
一臉慶幸的趙大虎，憨厚的大牛，驕傲的胡飛華，老練的張鐵，他們都無法逃脫，世界陡然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