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醜小鴨

空桂看到沐玉君終於躲開，她立刻轉移目標，手掌和飛劍跟隨沐玉君的身影迅速轉移。就在此時，一陣強烈的白光閃爍。即使空桂也有點睜不開眼睛，她立刻感到，自己失去了攻擊目標。

等到白光散去，空桂睜開眼睛。眼前天朗氣清，已經不是她熟悉的棲鳳門風景。

空桂站在一條滔滔的大河旁邊，河水翻滾著混濁的浪濤，水面上形成無數旋渦。嘩嘩嘩的流水轟鳴聲，不斷傳進她的大腦。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這條大河，思緒情不自禁地飛回她的少女時代。

空桂出身江湖世家，雖說不是超級世家，但在江湖上地位也不低。那個時代，是華夏歷史上最富裕的時代。可惜，這個時代卻是比較軟弱的時代。

統治者打定主意，能夠用錢和財物解決的問題，決不用兵戎解決。每年向周邊強大的鄰國輸送財物，即使戰勝敵國，也還是要交納歲幣。

當然，這樣的處理外交方式，面對比較理智的外夷時，還比較適用。一旦遇到貪得無厭，利令智昏，殘暴凶謔的蠻夷，就會崩盤。

空桂小時候絕對是只醜小鴨，她皮膚粗糙，頭髮焦黃，就連她的父母也不待見她。因為從小就開始練武的原因，她打下了極其堅實的底子。

就在十二歲時，空桂受不了別人異樣的目光，終於離家出走。據說，她離開后，其父母竟然還鬆了一口大氣。當然，更沒有派人去尋找她。

空桂的姐妹不少，個個天姿國色。功夫雖然不如她，但那個時候，女子無才便是德。誰又在乎她的功夫如何呢？

她在江湖上展轉流浪，行俠仗義，同時也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行俠仗義是她的理想，偷雞摸狗是為了生活。兩種行為交叉，造成了空桂亦正亦邪的兩面性格。

十六歲時，就在眼前這條大河邊，她遇到了自己的摯愛。可是，落花有意，流水卻無情。這一段愛戀如此刻骨銘心，但卻註定是一場單相思。

兩年後，同樣是在這條河邊，空桂親手了結了她的摯愛，大腦一片空白，縱身投進大河。

但是，她並沒有死去。她的師傅把她從浪濤里挽救出來，從此，她就跟隨師傅走進了棲鳳門。

剛進棲鳳門時，她還沒有擺脫醜小鴨的面貌。她也常常看到師姐師妹們目光中的詭異，因此，她乾脆眼不見為凈，沉下心來，埋頭苦練。

二十歲時，她晉入先天境界，其容貌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從滿頭黃髮的醜小鴨，一躍變成顛倒眾生的白天鵝。甚至可以說是飛到枝頭，變成了金鳳凰。

以她的經歷，本來不用到世俗歷練。但她還是跟隨師姐妹出去歷練了。她正大光明地站在自己曾經的家門前，這裏依然繁華。她怔怔望着自己的父母，容顏早已衰落，白髮蒼蒼。自己的姐妹也早已人老珠黃，拚命把胭脂水粉塗抹到老臉上，想要留住青春。

滾滾烏雲，遮蓋了天空，大雨如注，瓢潑而下。

空桂身體三尺範圍內，沒有一滴雨滴淋到她的身上。看着，她的姐妹，她的父母，驚惶失措地躲避風雨。空桂再看看自己三尺範圍內沒有雨滴，從水窪里看到自己美如天仙的容貌。空桂長長嘆氣，至此，放下世俗的纏繞，一心向道。

可是，她正在與沐玉君爭鬥的關鍵時刻，卻毫無來由地站到了在她的生命里留下重要印記的大河邊。此時，別樣的相思，彷彿久沉心底的的雜念，緩慢浮蕩起來。久違的思念，湧上心頭。空桂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淚，珠淚如顆顆晶瑩的珍珠，從她吹彈得破的面頰滴落。

早已忘卻的記憶，形成不可阻擋的念頭，充斥心間。

那時候，如果我要是現在的容貌，他還會不管不顧棄我而去嗎？從他後來定過婚的小姐來看，他喜歡的還是那些國色天香的女子。但空桂很清楚，他心底喜歡的還是自己這樣的巾幗女俠。只是因為自己的長相，他才黯然離開。

空桂越想，心中越遺憾。但是，那些逝去的歲月，再也不可能回來。她的摯愛也早已化作塵埃，消失在天地間。

突然間，空桂猛然驚醒。事情已經過去千年，我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這件事來？

眼前的大河畫面，緩緩崩碎，代之而起的竟然是她的摯愛溫柔的目光。看到這樣的目光，空桂深深地沉醉其中。

她與摯愛相處兩年，也沒有從他的眼神中讀到如此溫柔的目光。那種情深似海的溫柔，讓她一下子就陷身其中。

空桂情不自禁向摯愛走去，很自然地伸出柔荑，想要撫摸他稜角分明的臉頰。可是，當她的蔥白手指接觸摯愛的臉時，那張朝思暮想的英俊的臉，卻在手指觸摸時，嘩地破裂成一地碎片。

空桂的心一下子就變得混亂無比，她茫然地向遠處看去。滔滔不絕的大河，也在瞬間崩潰。整個畫面就像玻璃破裂時，所有的碎片分離開來。整個世界也彷彿變成了碎片，所有的碎片在她眼前飄蕩。

接着，空桂的識海里，也傳出一聲清脆的咔嚓碎裂聲音。她的意識終於回歸大腦，同時卻發現了最驚人的一幕。她慌忙神識內視，尋找自己凝聚的金元神。她找遍識海，也沒有發現皓華元神的存在。

而且，空桂感覺她的識海，好像也縮小了許多。

她愣怔了很長時間，才發覺自己正在跟沐玉君爭鬥。

眼前並沒有沐玉君的影子，茫茫的大海，就在她的腳下。滾滾波浪，冰涼的海水就打在她潔白小巧的玉足上。整個天地間，就剩下了海水和她自己。

空桂獃獃地目光，毫無焦距。她沒有去管周圍的一切，全身心都在識海里尋找着她的皓華元神。

她越來越焦躁，一個隱隱不詳的想法，緩慢擠進她的大腦。我的皓華元神可能已經破碎，百年修行毀於一旦。

剛開始，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但是，當她尋找了那麼久，還是沒有找到時，這個想法就不可遏制地映入她的腦海。

難道是沐玉君破了我的元神，毀壞了我的道行？

不可能啊，他一個被廢掉仙根的普通人，能夠毀壞煉虛合道大能的元神？

不，根本不可能。

空桂這樣想時，腦海里又回憶起剛開始，她的巨手神通，眼看着就要抓住沐玉君，可卻好像永遠也到不了他身邊似的。還有她的飛劍，似乎也永遠在接近沐玉君，卻始終差了那麼一點點。

空桂一千年的經歷中，從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