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7章 悲歡離合

「原來如此，我之前一直奇怪，密涅瓦的父親，為什麼要在衛星中留下一段無意義的代碼。」

錢龍的臉上，卻完全沒有慌亂的表情，相反，卻是一種開悟的淡然。

這樣的神情，讓原本勝券在握的哈迪斯，卻感到莫名恐懼。

「古爾·薩摩爾——古爾大長老……這個名字，果然不是巧合啊。」錢龍的手中，舉起一頂輝煌燦爛的皇冠，那正是山銅王者之冠。

「原來，它的真正功能，並不什麼強大的遊戲裝備，而是天狼一號衛星上，啟動和補完那段代碼的鑰匙！」

一道光芒從山銅王者之冠中射出，穿破大氣層，直接擊入那顆地球同步衛星。

與此同時，已經乘坐安茹家私人直升機，到達歐洲航天局的秦一一等人，通過電子面板，忽然發現天狼衛星上，傳來一個同步拍攝窗口。

「把衛星拍攝口對準中國的金陵市！」秦一一恍然大悟，說道，「如果精度還能更高的話，就瞄準應天廣場。」

「怎麼回事，為什麼，波函數居然被坍縮固定了！」

哈迪斯發現，原本已經開始回溯和改寫的世界，突然停了下來，然後逐漸塵埃落定，不再聽從他的指揮。

這種感覺，就像是白日飛升，得道成仙到一半，忽然被一個驚雷從夢中劈醒，告訴你，這一切全都是假的。

「觀測者效應——熟讀量子力學的你，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吧。」錢龍望着周圍那奇異的變化，明白了真正的原因，沉聲說道：

「如果地球是一個整體，在沒有外部觀測者的狀況下，那麼波函數的確是隨機的，無數種可能性疊加在一起，作為擁有一定干涉許可權的你，的確最多可以讓地球回溯成七年前的樣子，也就是你開啟第一次量子干涉的時候。」

錢龍話鋒一轉，說道：「然而，一旦地球之外出現了觀測者，那麼波函數就會發生坍縮，這個世界就會穩定下來，不再被你所影響。」

「可是，地球之外，怎麼可能有其他觀測者！總不可能是外星人吧！」哈迪斯感到自己的三觀正在崩塌。

「當然不是外星人，就是當初在《原動天》工作，又被你拉到啟示錄里來繼續開發遊戲，最後被你將精神放逐到亞特蘭蒂斯副本中的古爾·薩摩爾。」錢龍的語氣中帶着感慨：

「原來，他真正的靈魂數據一直藏在這頂皇冠中，剛才那一刻，已經被上傳到天狼一號衛星上了，副本中的天狼星人，居然是在隱喻這件事。」

「他那一直渴望着向你復仇的亡靈，正在通過地外的軌道，凝視着地球上的一切，注視着你失敗的終局！」

「不！！不！！！！不可能……」

他還想要掙扎，然而，成千上萬的電子郵件忽然紛飛過來，強大的計算冗餘負擔，阻止了他的行動。

每一個標註的收件人地址都是www.darkforestESC.com，而發件人，卻是來自各大伺服器中的每一個玩家。

原來，是金手指在七首之都使用了全服號角，號召所有玩家向官方發送郵件，以此拖慢處理速度，增加系統負擔，變向讓哈迪斯行動變得遲緩。

「這樣的鬼主意，也只有你想得出來。」錢龍明白了這一點，不禁笑道：「那麼，真的該為一切刻上休止符了。」

傘劍出鞘，火光繚繞於其上，熊熊烈火映襯著哈迪斯絕望而不甘的眼眸，彷彿要將靈魂也燒盡。

「奧義·烈焰焚魄斬！」

火光吞沒了他的身體，終於到了支撐的極限，在草薙劍——應該說是黑珊瑚發簪的終結權能下，化作了飄散而沒有意義的數據光點，徹底消失。

草薙劍之所以會斷裂成幾片，恐怕就是因為，哈迪斯早就意料到其中藏有能終結自己的許可權，想要毀掉，卻又捨不得徹底消滅。

如今，也算是得到了最好的歸宿那。

「娜娜，我們贏了！」

望着哈迪斯完全零落成泥，錢龍鬆了口氣，轉過頭去，想要擁抱伊娜。

然而，伊娜的臉上，卻並非是預料之中的那種純粹的喜悅。

彷彿五蘊熾盛，五味雜陳，她臉上的表情悲歡交加，淚中帶笑：

「是啊，太好了。」

錢龍在接觸到她手掌的那一刻，發現她也漸漸變成了光點，逐漸融化在虛無中。

「這，這是怎麼回事？！」錢龍的心中，覺得如同五雷轟頂。

「龍，抱歉，沒有跟你商量過這件事。」伊娜用惋惜和遺憾的口吻說道：

「其實，哈迪斯早就已經捨棄肉體，將精神轉變為所有伺服器的中樞大腦了。」

「在他死去的現在，所有伺服器會同時崩潰，沒來得及出來的玩家，包括你我，都會永遠迷失在無盡的電子之海中，唯一的辦法，就是有另一個人，成為全伺服器的中樞。」

「——你是說，你要……？不，不可以——」錢龍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飛揚的光點。

「對，縱觀全服，恐怕也就只有我有足夠的知識，和充分的能力，能擔當核心中樞。」伊娜的聲音，在虛空中漂浮。

「為什麼一定是你！我們可以換其他人，找那些不願意回到現實中的人！」錢龍急道。

「沒有更好的人選了，而且，我也不放心將這個危險的系統，交給任何其他人，否則很有可能造成比哈迪斯更大的災難。」伊娜的話語中，帶着難以掩蓋的淚聲，然而卻又偏偏異常的堅定。

「那麼，讓我來！」錢龍指了指自己，說道：「我有足夠多的知識，也有豐富的經驗，你也能相信我的人品……」

「不，你應該知道，這對我來說，是最不可能的選擇——再說了，有一個女孩子，恐怕比我更希望，能和你一起回去。」

恍惚間，錢龍彷彿能夠看到伊娜溫暖的笑容。

「所以無論有沒有戰勝哈迪斯，我們都無法在一起——對不起，錢龍，我辜負了你，但我希望你能在現實世界中，幸福而充實的活下去。」

「我愛你。」

隨後，萬象無形，萬籟俱寂，一切都消失於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