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趙氏找茬

不過顧瑾失落歸失落，還是在陳掌柜發表完觀點后，禮貌的表達了感謝。

「多謝陳掌柜指點了我這麼許多，稿子沒過，還耽誤您這麼多時間，真是很麻煩您了。」

陳掌柜說得口乾舌燥，甚至到了後面難免有些激動，用詞犀利了些。

但顧瑾的話就像是為乾燥的田野澆灌了一場酣甜的甘露，瞬間讓陳掌柜心情舒暢平緩了下來。

「哎呀，小姐真是太客氣了，你看我這一上了年紀就話多，羅里吧嗦說了一大堆有得沒的。」

「小姐您也別太在意，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對於稿子的看法，一個人一個樣兒，我剛說的那些也不過是我的一家之言罷了。」

「小姐您沒在我這裏過稿子，也不要氣餒，大可以再去別家試試。」

「不過呢……」但陳掌柜緊接着又是話鋒一轉，「不過我說的那些問題，估計許多人都會這麼想。」

「小姐您是個有想法、又聰慧的女孩子，但是這個社會大環境就是這樣的，老夫雖然很欣賞小姐，但又不得不勸小姐一句。」

「常言道過剛易折、慧極必傷，老夫見小姐衣着不俗、談吐從容有禮，定是在家境殷實、父母慈愛的環境長大，不了解世事險惡。」

「像這種有爭議的話本子盡量還是少寫為妙，若被有心人揪住把柄大做文章，實在有損小姐閨譽，甚至還可能攤上麻煩事。」

「小姐文筆很不錯，您若想賺幾個零花錢，何不研究一下排行榜上的火文，將故事側重點放在男女主人公談情說愛上呢……」

陳掌柜語重心長的說了好些，雖然其中觀點顧瑾不能完全贊同，但她看得出來陳掌柜的確是好心的在為她着想。

再三對陳掌柜表示了感謝，見書齋來了一批客人，未免耽誤掌柜的做生意，顧瑾便和玉葉告辭離開了書齋。

如今已是巳時，約莫早上九點左右，天光大亮，秋日的暖陽溫和的散落下來，像是為街道鋪上了一層浮動的碎金，熏人慾醉。

顧瑾站在街道中央，望着街上來去匆匆、忙忙碌碌的行人，突然有些無所適從的茫然。

玉葉顯然也被陳掌柜打擊到了，蔫頭蔫腦道：「小姐，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顧瑾抿了抿唇，其實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偏巧此時，路邊一商鋪剛剛開張，打着哈欠的小夥計懶洋洋的推開窗子，露出了屋內一株素潔高雅、卓然而立的蘭花。

顧瑾突然眼前一亮，做了個深呼吸，彷彿全身又充滿了力量。

「陳掌柜說得對，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咱們只是被拒稿了一次而已，為何不再投投別家試試？」

「咱們不能因為一次失敗，就被打擊得失去鬥志，咱們要振作起來！」

一番雞血加雞湯灌下去，玉葉也終於重新振奮了。

「小姐說得對，咱們應該多去幾家投稿試試，反正只是投稿而已，沒有大範圍傳播，就不會影響小姐的閨譽。」

「而且奴婢真的覺得小姐這個稿子寫得非常精彩，陳掌柜覺得不適合刊印銷售，不見得別人也這樣認為。」

主僕二人一拍即合，當即再次抬頭挺胸、雄赳赳氣昂昂了起來。

萬年縣是京畿附近一座經濟與文化發展的比較繁榮的大縣，大小書齋不勝枚舉，光是在縣城東邊半區，就有不下十幾家書齋在收稿。

為了讓自己這一趟不白出來，顧瑾和玉葉一連去了好幾家投稿。

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二人覺得這麼多家書齋，總應該有一個投緣的。

然而現實再次殘酷的扇了顧瑾一巴掌，哦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左右開弓扇了顧瑾好幾個巴掌。

因為所有的書齋，都拒絕了她的稿子！

拒稿理由正如清風書齋的陳掌柜預料的那樣，小蘭女扮男裝這一點被噴得最嚴重，其餘被陳掌柜提及過的那些，旁人也通通沒有放過。

甚至有個書齋老闆只看了前兩頁，見女主小蘭偷藏賣豬肉的錢給情郎這個情節，就把顧瑾給臭罵了一頓。

理由是小蘭小小年紀不學好，偷家裏的錢不說，還敗壞風氣，這種有損閨譽的女子就該浸豬籠，被亂棍打死。

這個老闆應當是直男癌晚期患者了，竟然還激動到要拉着顧瑾回去見家長，希望顧瑾能被好好教育教育，不要再寫這種有傷風化的話本子了。

好在顧瑾見狀不妙，在書齋老闆暴走前，機智的拉着玉葉就在街上一通狂奔。

「呼……累，累死我了……」

顧瑾躲在一個滿是雜物的巷子裏，身體微微前驅，雙手撐在膝蓋上，重重的喘著粗氣。

侯府嬌小姐的身體實在太弱了，跑了還沒有八百米，顧瑾就香汗淋漓，有些支撐不住了。

好在透過一層累得高高的簸箕的縫隙中，見那書齋老闆氣沖沖的身影消失在了街角，逃脫了魔爪的顧瑾終於大大鬆了口氣。

「天啊，那掌柜的也太可怕了把？」

但玉葉顯然仍舊心有餘悸，捂著狂跳不止的小心臟，目光一直盯着街角，生怕那掌柜的又殺個回馬槍。

直到躲了約莫一刻鐘，一直沒見到那道可怕的身影，玉葉才算是徹底放心。

「小姐，那人應該不會回來了，沒想到投個稿子居然也這麼危險，咱們還是趕緊回家吧？」

「回家，必須回家！」

顧瑾也被嚇得不輕，她倒不是怕被抓押送回家，受到爹娘的批評，而是怕了古代某些心理變態的直男癌。

這一上午的遭遇太刺激，顧瑾的腦子有點亂，正好和大哥約定的午飯時間也快到了，顧瑾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就和玉葉回了家。

今天是顧家私房菜館打八折的第三天，也是最後一天，為了折扣來吃飯的食客非常多，店裏熱熱鬧鬧，收錢收得不亦樂乎，每個夥計臉上都洋溢着愉快的笑臉。

畢竟店老闆賺得多，他們的工錢也會相應上漲，誰能和錢過不去呢？

不過顧瑾雖然在回來前努力調整了心情，但假的就是假的，眉眼間的失落情緒與店內的熱鬧對比着實強烈了些。

在店門口嗑瓜子的繼祖母趙氏，經過這兩天相安無事的生活，顯然已經把趙進被緹督衛抓走的事拋在了腦後。

被顧瑾坑了那麼多錢，她心裏頭像是卡了根刺，難受得不行，一直想在顧瑾面前找回場子。

見顧瑾早上出門時興高采烈，回來時卻落寞垂眼，趙氏當即陰陽怪氣兒的刺了一句。

「喲，阿瑾這是怎麼了？什麼人惹阿瑾不快了，說出來祖母替你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