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潔

第203章 潔

只要她過得好,自己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田白嘴角勾起,朝着大船而去。

卻是沒有想到,就在她登船的時候,那阿依左卡竟然帶着一個幾乎和她一樣高的女子,匆匆而來。

一見到這個女子的樣貌,田白驚呆了。

像!

實在是太像了!

而阿依左卡卻是道:「這是我的小女,卻與將軍夢人相似,承蒙將軍不棄,我願以此女,追隨將軍左右。」

田白都沒有聽到翻譯在說什麼,他盯着那人的眼睛:「是……是你嗎?」

像!

實在是太像了!

不單單是神態,甚至就連眼睛看人的動作,都是那麼的像。

那個少女展齒一笑,卻是匍匐在地,嘰里呱啦的說了一通。

田白一陣晃蕩。

真的很像!

甚至,就連牙齒的缺陷,都是那麼的像!

他清晰的記得,她的門牙稍微有點大,下牙卻是很小,兩顆門牙稍微有了一點點的凹陷,若是不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但是,這個女孩子,竟然和她一模一樣,甚至就連嗓音都是那麼的想像。

只不過,唯一的區別,就是她說的不是華夏話啊!

田白眯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壓抑了自己的感情。

他原本自譽為自己已經足以可以控制了自己的情緒。

但是,哪裏知道,今日見到了這人嗎,才知道,原來一個武裝的堅強的男人,內心深處的柔軟,卻是一個照面就可以輕易的擊碎的。

田白轉過身,不讓人看到自己的臉面。

迎著凌冽的海風,感受着就像是刀子一樣的凄涼,足足半柱香時間,他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

「野,給她準備一間靜室,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攪,至於三餐,你親自送去!」

田野很是詫異。

自家小公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他可是清楚的很的。

但是,他竟然沒有想到,不過是來到了這個偏僻的小國,甚至都不能算作是國的地方。

公子竟然會這樣崩潰了。

眼前的少女,並不算是多麼漂亮,甚至,也只能算作是中上之資。

頂天,也就是一個千里挑一罷了。

相對於公子的那些媵妾,這個女孩子的容貌不值一提。

更何況,自家公子的媵妾,還都是有着母族勢力的,能夠給了公子幫助的。

而這個所謂的蝦夷……

難道指望他們幫忙耗費糧食不成?

若是公子當真收了這個女子,依照公子的表現,愛屋及烏之下,就怕公子扶持這個蝦夷啊!

若是沒有來到了這個地方,若是不知道東瀛這邊的物產豐富,他還是無所謂的。

但是,現在他知道了這邊的珍貴,若是公子當真在這邊扶持了一個強盛的實力……

甚至,都不需要多麼的強盛,只需要能夠掌控了南方三島……

到了那個時候,自家的基業,怕是也要有了損傷啊!

「公子,還請三思!」

田野臉神堅定,哪怕是被公子惡了,他也是要勸醒了公子的!

田氏的大局為重啊!、

「只管去安排吧!」

田白卻是擺手,讓田野只管去做。

「你放心吧,我有數,孰輕孰重,我掂量的清楚。」

他拍了拍田野的肩膀:「就當做我任性了一回。」

阿依左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夠看穿了時空,看穿了人心。

他離開的時候,竟然只是吩咐自己的女兒,以後要好好的生活,然後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只留下那個少女,臉上掛着淚,怯生生的站在了田白的身後。

已觸及了少女那掛着淚的眼帘。

埋藏在田白記憶深處的閘門,轟然打開了。

那是在什麼時候呢?

他清楚的記得是初三補課完畢的最後一個星期,即將開學的前夕。

他至今還記得他的生日,就在他生日的時候,那是生日過後的第二天,他們出去過生日,回來的時候,正好被班主任看到了。

雖然當時還沒有上課,但是,那個瘦瘦高高戴着眼鏡的班主任,硬生生不讓他們進班。

當時,他們一行四人,卻是都被堵在班外。

無論如何哀求,那被稱作衣冠禽獸的班主任,死活都是不讓四人進去。

他清楚的記得,就在上課鈴響之後,班主任還是不放人,那一晚,他第一次看到了她哭。

也是這般的低垂著腦袋,眼帘上掛着淚水,微微彎曲地睫毛,顫動的讓人心疼。

最後眾人是如何才進去的,田白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是,這一幕,始終都留在了他的內心深處。

此時,再次見到了這樣的一幕,田白的心閥,猛然之間就打開了。

他伸手捉住了少女的手。

「跟我走吧,這個天下,再也沒有人能讓你落淚了。」

田白不知道自己的話語,她能不能聽懂,但是……

他明知道她不是她!

她不能是她,既不可能,也不能!

但是……

靈魂,總是需要一個港灣的。

哪怕這是迷醉的港灣,哪怕這個港灣,是自我進行的麻醉。

少女知道語言不通,但是微微冰涼的手掌,那細膩之中帶着幾許病態白的手掌,卻是讓她止不住的安心。

她雖然是酋長的女兒,但是,他面對的競爭,卻是很激烈的。

在他們蝦夷,酋長並不是世襲制,而是誰都可以挑戰的。

母親生下了三個女兒,只有她什麼都不會,除了手掌無論如何嚴寒,都不會變涼,始終溫熱之外,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本領。

這不要說是面對全族的挑戰了,就算是在家族內部,也是要被踩在腳下的。

每一個族長家族的女性,一旦被證明是廢物,面臨的危機,卻是空前的。

她們必須要帶着家族,去獵殺獵物,去和大熊戰鬥,在大雪紛飛的日子裏,跳入海中捕魚!

因為,她們曾經享受了族長帶來的好處!

這就是回報!

眼前的這個男人,不知道為什麼,身上的味道很是好聞,甚至要比他周邊的男子,都要好聞很多。

這不是香味!

她說不上來來自哪裏,興許就是母親說的,這是靈魂純凈的味道。

……

來的時候,面對着一群大男人,回去的時候,房間隔壁卻是住了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

雖然一路上,田白都不曾住進了少女的房間,但是,這卻是不妨礙少女對他的感情與日俱增。

「這個叫做豆,黃豆,這種發芽的,叫做豆芽,黃豆和豆芽,都是食物。」

田白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講解著。

少女的天分很高,或者說是生存的危機,使得他不得不快速的掌握了語言能力。

只不過是回到了初升城的旅途,少女就已經會說了簡單的語句了,甚至,已經可以讓人清楚地知道了她的表達。

「黃豆,豆子,豆芽,食物……」

少女默默將田白說的記了下來。

「從今往後,你就叫做潔,乾淨整潔的潔。」

田白笑着揉了揉少女的腦袋。

「潔?」

少女想了想:「是像雪那麼潔白的意思嗎?」

「對!」

田白大笑起來。

聰慧!

這丫頭,就像是她一樣的聰慧。

少女眨巴幾下眼睛:「我想學你寫的那種字,我們的字,看不懂,你們的字,好看,想學。」

「好!」

田白伸手拿來刀筆。

「這個叫做刀,是用來在竹簡上面刻字的,這個叫做筆,是用來記錄的。」

田白做了一個示範,然後手把手的教少女捉筆。

「刀筆所記錄者,便是史,史是一個族群的未來,是一個族群的靈魂。」

歪歪扭扭的字跡,出現在甲板上……

三十餘艘船隻,來的時候只是裝載了駐軍的必需品,但是,等到返回的時候,大半船隻的艙內,都是裝滿了各色物質的。

金銀的數量雖然連一艘船都沒有裝滿,但是,餘下船隻的艙內,卻是裝滿了東西。

甚至,還有幾種華夏沒有的蔬菜。

田白知道,大航海並不是沒有惡果的。

比如原始大陸所獨有的病菌,就是最大的危險。

西方人大航海的後果,便是將原本互相隔離的病毒,彼此交融了。

但是,這對於華夏來講,卻是無妨的。

或者說對於一個正常狀態下的華夏,是無妨的。

因為華夏有醫家。

中醫講究辨證施治,在中醫的理論裏面,但凡大毒周邊,必然有解物。

是以,田白一邊教導著少女,一邊卻是在想着,醫家現在已經開始跟隨他的腳步,探索全世界了。

那麼下一步,是不是將諸子百家,都帶上正確的道路呢?

比如儒家!

尤其是修改之後的儒家。

土人不開化,不懂文明為何物。

而孔門諸賢賢名遠播,倒不如讓他們將儒家之光,灑遍全世界。

要教會他們忠君,教會他們忠誠,教會他們仰慕華夏榮光。

試想一下,有一天一群黑皮膚、白皮膚、紅皮膚的人,吶喊著沖向了戰場,去誓死捍衛華夏的榮光!

這該是多麼讓人欣慰的一件事啊!

就像是那燈塔一樣!

要將華夏的榮光灑遍全世界。

比如屍家、小說家、儒家、道家……

而醫家、法家、墨家……這些卻是要嚴禁出國的。

田白打定了主意,然後拍了拍坐在他腿上,正一臉羞紅,手掌在加熱麵包法棍的少女。

看着對方吞下了瓊漿之後,田白笑道:「你自己練習一下,我出去一趟。」

少女滿室鮮艷之下,少女的臉龐,映的通紅。

「安!」

田白尋上了鮑安。

鮑安的鼻翼,微微聳動一下,眼神里的光彩,耐人尋味起來。

他讓人給田白上了茶,才是開口道:「公子有事吩咐?」

田白點頭。

他開口道:「我之前的時候,請鮑子在東萊召集壯丁訓練的事情,如何了?」

早在回到營丘之前,田白讓鮑牧以修建城池為名,徵兆東萊的丁口。

然後讓田氏族人,悄悄的對這些人進行訓練。

此時,已經是整整半年的時間了。

有了田氏作坊裏面的各式新式武器,尤其是長槍長矛的使用,使得訓練兵卒,不再是像之前那樣,需要好幾年的時間,才能訓練妥當。

「放心便是,我們出海的時候,已經成軍了,逆說東萊之軍,雖然不善車戰,但是,若是用在特定時期,倒也是一隻強軍!」

田白點頭:「這件事,還是不能宣揚出去,保密的工作還要做好。」

「這是自然!」鮑安笑了:「自從去年我們與吳國大戰的時候,國高想要渾水摸魚,自此之後,家主假意發怒,驅逐了國高二卿在東萊諸地的一切探子,自此之後,國高二卿只要派人前來,家主都是要直接命人斬殺的。」

「如此一來,他們知道你我兩家怒氣未消,倒是也沒有過多的打攪。」

鮑氏和田氏再一次大半年都不摻和朝政了,如此一來,反倒使得國高二卿,再一次走了他們前任的老路。

不知道這些士卿世祿之人,是不是肉食吃多了,還是真的是魯人說的,是——肉食者鄙的。

五年前,田氏、鮑氏剛剛以退為進,直接橫推了國高二卿。

五年後,他們的繼任者,再一次犯了這個錯誤!

雖然高無丕、國書兩人並沒有高張、國夏那麼的離譜。

但是,這兩人見到田氏、鮑氏不出的時候,卻也再次在朝中唯我獨尊起來。

至於陽生之子子壬這個被稱為齊簡公的傢伙,竟然像是孺子荼那般,再次淪為了橡皮圖章。

不得不說,有些人明明給他陽關大道,偏生要走了五穀輪迴之所了。

陽生當初繼位的時候,田氏雖然掌握了官吏懲罰地這個大諫和大司馬的位置,但是,總歸是給了陽生賞賜、提拔、祭祀等權利的。

但是,陽生相信自己的族人,相信同為姜姓的國高二卿,以至於自己卻被族人殺掉。

而他的兒子,竟然和他不顧田氏的反對,硬生生在帳篷里殺掉的孺子荼一般,成為了一個傀儡。

歷史,總是有着驚人的相同的。

而生活,卻是要比小說更加的精彩!

田白在積蓄力量。

他知道若是沒有國高的兵力相助,想要以田鮑二卿之力,對付吳國糾結起來的四國聯盟,委實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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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齊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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