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將別離，將未離

「...」東方淮竹有些沉默，因為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說高傑的這個樂器，到底如何。

你說他不會吧，他的確是會。

你說他會吧，但是在眼下這個風山水風景和情景中，吹個嗩吶又不合適。

所以，東方淮竹只能以袖口捂住嘴巴，低低的笑了起來。

「不說那些，雖然不能彈奏，但我們也不是指需要那些東西才能襯托的。」高傑大手一揮，好似完全不在意一樣。

當然，要是忽略了他那飄忽的眼神的話，可信度或許會高一些。

「金人鳳將你和秦蘭小姐帶到神火世家內，這幾日，你們在神火世家內過的還好嗎？老家主的身體，是否有所好轉？」

「父親的身體一直是因為大限將至而出現的身體癥狀，不是說好就能好的，道盟之中，也根本沒有人能夠救得了。」

東方淮竹搖了搖頭，握住竹笛的手也微微用勁。

並非沉默寡言，只是氣氛仍舊是不可避免的低落了下去。

高傑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得，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可真是個聊天鬼才。

這不是一下子就把天給聊死了？

「淮竹姑娘往南國一行，可以告訴我原因嗎？」差點把天給聊死，高傑急忙換了個話題。

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這才憋出來這麼一句話。

「只是那會兒，心裏煩悶，想要出去走走，所以才...」東方淮竹這顯然就是在隱瞞些什麼，不想讓高傑知道。

而高傑雖然懵懂的有些猜測，但東方淮竹不說，他也不好妄自開口。

「既然是因為心情煩悶，想要出去走走的話，淮竹姑娘。」高傑說着，動了動手指。

他面色一狠。

這種狠，不是對別人，而是對自己的。

一把抓住東方淮竹的手腕，在後者猛然抬起頭的目光中，高傑漫笑一聲：「山水的景色的確不錯，這裏也的確是一個讓人放鬆的好去處。」

「但淮竹姑娘既然心有牽掛，那麼無論是何等的風景，也都會黯然失色，所以...」

下一秒，單足在船上一踏，伴隨着激蕩而起的水花，高傑拉着淮竹的手直衝天際。

「淮竹姑娘，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有一個夢想，一個，想要御劍於天，成為劍仙的夢想。」

「你現在，難道還不是劍仙嗎？」雖然還沒有從低落的情緒中緩過來，但聽到高傑這樣說，還有那在身邊快速落下的雲層。

淮竹的目光朝上看去，那是緊緊抓住她的手的高傑的手。

在這一刻，又鎖在了一起。

「我現在是劍修，想要成為劍仙，還早著呢。」來到了雲層之上，高傑與淮竹面對面。

那抓在一起的手也緩緩鬆開，在兩個人的心中，都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情緒流淌。

雖然淡薄，但卻真切存在。

「難道這就是，你明明可以飛，卻總是喜歡御劍在天上的原因嗎？」

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淮竹不禁帶着一絲笑意：「之前我來的時候，你可是在天上飛了很久。」

「呃...咳咳咳！」一口氣差點沒有提上來，高傑連連擺手，神色有些慌亂。

因為他是真的沒想到，居然會被東方淮竹看在眼裏：「那時候我只是...我只是...」

面對淮竹那平靜，卻似乎能夠看透一切的眼神，高傑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找到什麼借口來駁回。

「是的，我就是想要御劍飛個夠。」

臉色一垮，高傑似是自暴自棄的說道：「只不過，一個人，和兩個人，是截然不同的，我既然來此，淮竹姑娘就在身側，那麼...」

「上一次使用的那個招數，你能再用一次嗎？」似乎沒有聽到高傑後續聲音越來越小的呢喃，淮竹轉而說些別的。

當然，要是不去看她那紅透了的耳根的話，或許也會有一些可信度。

「啊？什麼？」話題跳躍的是如此之快，高傑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所以就顯得有些懵逼。

「噗呲...」看着高傑那茫然的抓着腦袋的樣子，東方淮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和他在一起，總是能夠感受到不一樣的開心。

與和秦蘭，與在神火世家的情緒，是截然不同的。

「就是那能夠操縱純質陽炎的招數。」

「淮竹姑娘說的是火舞旋風嗎？」

說着，高傑伸出手，在掌心處凝聚出一道赤色的旋渦，在緩緩的旋轉着：「火舞旋風一旦發動，聲勢太大了，淮水竹亭，我不想在這裏擾亂了這裏的環境。」

「這裏也不過是與你無關的地方，你為何不願因在這裏動用？」

「因為這裏是淮水竹亭，因為這裏是我們之間第一次見...」想都沒想就要將後續的話給說出來，但轉而就反應過來急忙掐斷了後續的話。

淮竹那本來瞪大了的雙眼，和逐漸充盈著滿足的心，卻隨着高傑的停頓戛然而止。

東方淮竹抬起頭，這一次看在她眼中的，是高傑的猶豫。

是他那帶着一絲綢繆的表情。

東方淮竹不知道高傑到底在猶豫些什麼，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擔憂些什麼。

但...她同樣也以為是她背負的那些東西，讓高傑猶豫。

也因此，那逐漸充盈的心房，很快就消弭了下去。

甚至逐漸變得比起之前還要冰冷。

「你這一次前來，能夠停留多久。」心中有些悲哀，就連語氣都帶着一絲的不自然，東方淮竹轉而問道。

「我有一個不得不去的地方，應該，明日就要走。」轉過頭去，高傑也知道他的猶豫讓淮竹很是受傷。

但即使他來了，有些東西，他也仍舊沒有想好。

還需要一段時間，還需要將那些東西，全都想明白，然後才能...

「這麼快嗎？就不能多停留一些時日？」淮竹抬起頭，她的眼眶，一如往昔。

只是帶着一些疲憊和愁緒，甚至還有一些未曾來得及掩蓋的情緒表露於眼神中。

高傑回過頭，第一時間就是與這樣的眼神相望。

「我...」朝前走出一步，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在面對這樣的眼神無動於衷，高傑也是一樣。

在這一刻，他甚至沒有去想那些一直以來約束他的東西，而是直接開口。

「等我，我會很快回來。」

「嗯？」沒想到高傑居然能夠這樣斬釘截鐵的回答，淮竹有些驚訝。

但在這一刻的高傑，他眼中的堅定，不比淮竹來的少。

「嗯。」

雖然二者只是在天空上談話，甚至也沒做其他的事情，但這一幕到底還是落入到了其他人的眼中。

這裏距離神火世家的所在位置並不算是特別遠，若是高傑在天上盤旋的日子不那麼長的話，或許還不會被人看見。

但既然停留的時間長了，也自然映入了他人眼中。

金人鳳握著的拳頭，要是有什麼東西被他握著的話，只怕現在已經被捏爆了。

在竹林晦暗處，金人鳳抬起頭，死死的看着天上的那兩個人。

心中的怒火只在這一刻，升騰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區區一個道盟散修，無權無勢，他怎麼敢？！」

憤怒導致的扭曲讓他的臉都變得不規則起來：「師妹又怎麼可能會看上這麼一個廢物？！」

「哼，看來留不得你了！」他金人鳳作為神火世家的大弟子，捏死一個道盟的散修雜魚還不是動動手的事情？

只要他吩咐下去，高傑這種人，在道盟里自然就活不下去。

根本不容他活。

「我看你們還能得意多久。」恨恨的給地面來了一拳，金人鳳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心中的怒火燒熾，也讓他覺得，有一些事情，已經沒必要拖延下去了。

計劃，可以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