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吸血鬼

唐寧小時候最喜歡的一部魔幻劇便是《倩女幽魂3：道道道》，而劇裏面姥姥踞坐在眾多光頭小鬼身上吸取他們精元的場景，一度成為他小時候夢魘的主要素材之一。

現在，這個場景幾乎重現了，只不過姥姥換成了一個皮膚白得象雪，嘴唇紅得象血，眼瞳只剩一點腥紅的大胖子。

他的身體臃腫如同泡了水的牛皮破鼓，看不見腰，看不見腿，只有兩隻短短胖胖如同豬蹄一般的手，現在，他的手裏正抓着一隻老鼠往他的血盆大口裏送，他口中的牙比那些蝙蝠還細密，還尖利。

在他身體周圍匍匐著無數的老鼠和蝙蝠，這些小怪物層層疊疊地爬成一堆，密集得讓人頭皮發麻，它們就象獻身侍神的信眾一樣，為自己所拱衛著的這位白白胖胖的吸血鬼貢獻著靈魂與肉體，即使被這位「神」放入嘴裏大嚼，也絲毫沒有反抗或離開的意思。

唐寧殺到了白胖子的面前，他的布雷澤之焰在黑暗中閃著淡淡的紅光，就象熾焰一般擴散著灼熱的殺氣。

他並不打算立即將布雷澤之焰送入這個白胖子的咽喉（或者刺穿他的心臟），因為在他的感應中，這個白胖子的威脅度充其量不過十隻老鼠而已。

這樣一個弱者，為何會讓這些老鼠和蝙蝠臣服於他呢？

強者臣服於弱者，這在邏輯上是講不通的，既然講不通，那其中必然有蹊蹺！而這座城堡是屬於威廉·達萊的，那先弄清楚這個死胖子是不是本尊吧。

唐寧一邊砍殺着從地面上跳起來攻擊他的碩鼠以及盤旋在頭頂的蝙蝠，一邊盯着白胖子問道：「你是威廉·達萊？」

唐寧出劍從容不迫，密不透風，眼看鼠屍與蝙蝠屍很快就堆成小山了，白胖子卻並沒有想要逃走的意思。

他依然在那嘬鼠血，良久，他終於抬起了頭，他的嘴唇血淋淋的，扔掉了手裏的鼠屍后，他用一種戲謔的眼神看着唐寧，然後用艾拉西亞王都——諾蘭迪斯地區的標準腔調道：「你是威廉的新獵物？」

「威廉？這麼說，你不是威廉·達萊？」唐寧淡淡地道。

白胖子呵呵笑道：「我不是。我只是他囚禁的獵物之一。」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被囚禁？」

白胖子眼瞳中的紅光閃了閃，胖臉上突然現出一個荒誕，無奈且痛苦的表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名叫艾克比薩拉門托·德尼斯古伊薩，封號是鮮花騎士，曾經是一位英俊、英勇，英氣勃發的少年，被萬千少女所愛慕，但現在的我，只不過是一隻喜歡啃食老鼠的可憐人罷了。」

唐寧看着白胖子那腰身與尊容：「……」

（艹，英俊？英勇？英氣勃發？被萬千少女所愛慕？你TMD的在想屁吃呢！）

「好了，好了，孩子們，不要再攻擊這位劍士了，你們不是他的對手！」白胖子突然舉起雙手，大聲喊道。

聲音在大堂內回蕩著。話音剛落，圍攻蝙蝠與老鼠便紛紛偃旗息鼓了，蝙蝠重新攀附在牆壁上，碩鼠重新躥回到牆角下。

大堂一下子安靜下來，血腥氣在靜謐中顯得愈加地刺鼻。

「鮮花騎士，艾克比薩拉門托先生，你為什麼會被囚禁？」唐寧見白胖子好象又想去吸老鼠血了，趕緊見縫插針地重新問了這個問題，否則等他吃起來，恐怕又要等一陣。

鮮花騎士哀傷地道：「因為貪慾。」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五官擠在了一塊，眼睛緊閉着，就好象在回憶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在等待這位鮮花騎士醞釀情緒的空當里，唐寧轉頭望向大堂與偏廳聯接處的走廊與角落，在那裏，不乏與鮮花騎士一樣的吸血鬼，而且數量不少。

唐寧雖然與亡靈族戰鬥過許多次，但今天卻是他第一次見到血族。

第一印象，感覺怪怪的，跟電影里的好象不同呢，電影里的血族，不是應該一看見人就瘋狂上來撕咬的嗎？這座城堡里的血族是怎麼啦？躲得遠遠的！害羞？還是吃得太飽？

「我在諾蘭迪斯的日子過得並不如意，於是打算換個環境，在行商公會裏，我聽信了一個據說是達萊家族的人的勸說，花重金買下了他手中的家族徽章，族譜與身份證明，不遠萬里來到這座城堡，謊稱自己是達萊家族的人，然後宣佈自己繼承了這座城堡。」

鮮花騎士的嗓音沙啞而哀沉，述事的語調悠長且深邃，就象在吟唱一出悲劇似的。（雖然整件事聽上去其實就是一樁詐騙未遂案而已。）

「那真的是象夢一樣啊，我記得當時，哈蒙代爾的王還是阿斯坦六世，黑土荒原還是一片蒙昧且未開化的處女地，而這座城堡矗立在這裏，就如同一顆明珠放置在了煤碳筐里，就如同暗夜裏的螢火蟲，始終在亮亮發光。祂是那樣的鮮明，那樣的出眾，祂那恢宏典雅的建築風格，匠心獨具的藝術設計，神乎其神的噴泉花園，以及主人卧室里滿滿的陽光，都深深地迷住了我……」鮮花騎士手撫胸膛，雙眼微閉，深深沉醉在剛到威廉城堡的那段時光內。

「閉嘴！」唐寧厲聲道。

鮮花騎士打了個哆嗦，立即噤聲。

媽的，這麼啰嗦的吸血鬼，唐寧還是第一次見。

這時，大堂的另一端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把城堡外面清理乾淨之後的珊莎，漢默，與山姆三人，迅速進入到大堂內，走了沒多遠，便與黑暗中的一群生物交上了火，那群生物目測基本都是吸血鬼，加上少量的蝙蝠與老鼠。

甫一交手，那一群戰五渣的吸血鬼便幾乎都被砍翻了，光明教會的符篆之劍，雖然比不上唐寧的布雷澤之焰，但對付這些普通亡靈，就如同用青龍偃月刀切豆腐一樣。

那些被梟首或是被腰斬的吸血鬼就象電影中一樣，軀體如同碳爐般燃燒起來，然後迅速地化成一堆灰燼，黑暗寒冷的大堂內，竟因為這此起彼伏的紅光變得溫暖起來。

有趣的是，那邊打得熱火朝天，這邊鮮花騎士的蝙蝠與老鼠根本不動，也不知是懾於唐寧的威勢，還是別的原因。

「你的同伴被殺了這麼多？你不上去幫忙嗎？」唐寧問道。

鮮花騎士木然道：「他們不是我的同伴。」

很快地，珊莎三人將敢於上前的吸血鬼都清理得乾乾淨淨。

看着四處躲避的吸血鬼，蝙蝠與老鼠，唐寧可以說是暫時控制了大局，而他想弄清楚的問題很簡單——是什麼玩意讓一大群人變成了吸血鬼？

「點燈！」唐寧朝珊莎等人扔過去幾隻火把。火把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一直放在儲物戒指里。城堡大堂的牆壁上有許多壁燈，油盞里都留存了不少油，只要點燃便可以了。

珊莎他們用火絨點着火把，再用火把將油燈，蠟燭逐次點燃。

原本黑燈瞎火的大堂漸漸變得明亮堂煌起來。

因為光芒的作用，原本就精美的壁畫就象鮮活的影像一樣，動了起來，這種栩栩如生的動感，給整個大廳增添了一種「神」臨其境的氛圍。

在火光照耀下，地上的血污非常刺目，而一群群吸血鬼們驚悚的面容則是給這種氛圍增添了許多迷離的因素。

「這麼容易的嗎？」唐寧心中升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就是號稱詛咒之地的威廉城堡？」

「是我們太強？還是敵人太弱？」

唐寧覺得有些不安，不過這裏僅僅是城堡的第一層而已，還有許多沒有查探過的地方呢，接下來不知道會怎樣。他打算先問問情況再說，萬一情況不對，第一層也最容易逃跑嘛。

燈光下，吸血鬼站一邊，老鼠站一邊，蝙蝠在牆壁上掛着，就好象閱兵似的。

雖然畏於唐寧等人的煞氣，吸血鬼並不敢妄動，但唐寧可以很清晰地感應到他們垂涎欲滴的眼神。

吸血鬼隊伍里，唐寧看到了身穿風系法師公會法師袍的一位仁兄，這位大概就是海格所說的，受陶樂城邦委託，進入威廉城堡進行調查的那位風系法師了。

站在吸血鬼的隊伍中，這位曾經的風系法師並無任何出眾之處。

唐寧招手讓他走出來。

他照辦了，毫無法師大人們所應該有的倨傲。

變異成吸血鬼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雄心。

「是威廉把你變成血族的嗎？」唐寧直接問道。

「威廉？我沒見過威廉！應該說，我什麼人都沒見過……進入城堡后，便感覺很昏，不知不覺間便睡著了，醒來后，便變成了這個樣子，然後，就只能永遠呆在這裏了。」

「你的魔力呢？」

風系法師眼神里流露出一絲痛苦的神情，「沒了，都沒了！」

也對！

如果這位風系吸血鬼還有魔力的話，恐怕剛才的戰鬥早就是另一番景況了。

唐寧望向鮮花騎士，「你見過威廉嗎？」

「見過。是他咬了我！」鮮花騎士坦城地說道。

「如果如你所說，威廉也和你一樣，是吸血鬼咯？」

「是的。」

「他在哪？」

「我不知道，自從我變成吸血鬼之後，便再也沒見過他了。不過……城堡的頂層是從來不允許我們進入的，我想，他應該是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