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眼中的光熄滅了
中午林藍做好飯菜的時候,林秀芳的情緒早已平復了下來,還吩咐何令修去小東屋叫何勝傑出來吃飯。
可不知道何勝傑是不是覺得難以面對林家人,死活不肯出來,讓何令修轉達說他不餓,讓大傢伙兒先吃,不用等他。
最後還是林秀芳親自去小東屋叫人。
不知道林秀芳跟何勝傑說了什麼,大約十五分鐘以後,何勝傑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憔悴的跟在林秀芳身後進了堂屋。
本來林家人對他一肚子不滿。
可現在看到他短短一上午就把自己折騰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就算滿腹怨憤也不好再斥責什麼了。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林震海和林震業都沒有跟何勝傑打招呼,而何勝傑腦子渾渾噩噩的也沒有說話的意思。
大約僵持了十幾秒之後,林名堂乾咳一聲道:「都坐吧!吃飯!」
這頓飯吃得很沉默。
何勝傑更像是在完成一項工作一般,全程神遊,只是機械的端著碗拿着筷子喝粥。
也幸好今天中午的海鮮粥被林藍特意熬得十分糯軟,如果是米飯的話,按照何勝傑這個吃法,肯定又要犯胃病。
吃完飯,何勝傑放下碗獃獃坐了一會兒,然後像是陡然驚醒般的站了起來,乾巴巴的說道:「那、那我就先回去了!家裏還有事呢!」
一聽這話就是託詞。
往年初二過來,都是待上一整天甚至住兩天才走,怎麼可能偏偏今年就有事了呢?
但林家人也知道何勝傑現在心裏難受,留下來也是折磨,還不如讓他回去。
畢竟夫妻一場,林秀芳不放心丈夫獨自回去,便站起來說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何勝傑頗為吃驚,黯淡的眸子陡然間亮了亮:「秀芳……」
「剛好回家收拾收拾。等年後民政局上班,咱倆就去把手續辦了!」林秀芳淡淡說道。
何勝傑眼中的光熄滅了,死寂一片。
他們倆要走,何令修自然也要跟着回去。
林藍有些不放心,偷偷對何令修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送走大姑一家人,林家的氣氛依然很沉重。
劉英想不開,靠在炕頭喃喃自語:「咋就離了呢?當初秀芳多喜歡勝傑啊,說什麼都要跟他在一起。我還記得我和她爸同意他倆結婚的時候,秀芳高興地喲,唱了兩天的歌,臉上的笑就沒停過。我當時就想,雖然何家條件不咋好,勝傑身體也不太好,但只要秀芳喜歡,以後她過得幸福,那就夠了!可誰成想……誰成想會變成這樣!早知道、早知道當初我就不該同意的……」
說着說着,劉英泣不成聲。
林名堂在一旁抽著悶煙,低垂着眼道:「現在還說這個有啥用?都已經到這份兒上了,她想離就離了吧!」
與此同時,林震海和梅文玲也在東屋說林秀芳兩口子的事。
不過他們所說的是林秀芳自己一個人不容易,以後在哈市要多照應一些。
西屋。
林震業拄著拐一回去,就對上了王彩英偷偷打量過來的眼神。
他忍不住眉頭一皺:「幹嘛?」
「大姐他們走了?」王彩英明知故問道。
林震業用鼻子哼了一聲。
王彩英有心想打聽林秀芳兩口子的事,可又怕丈夫生氣,於是躊躇半天,最終憋出一句:「你不想也想跟我離婚吧?」
林震業:???
被丈夫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盯着,王彩英不免有點尷尬,還有一絲惱羞成怒。
於是她索性梗著脖子,心一橫就問了出來:「我問問不行啊?你這陣子也不樂意搭理我,誰知道你是咋想的?你說!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繼續過了?」
「你瞎說啥?」林震業皺着眉呵斥了一句,看了一眼坐在炕上的大寶,壓低聲音道,「別在孩子面前瞎咧咧!」
王彩英現在只關心丈夫會不會跟自己離婚,壓根顧不上別的。
她拉住林震業的胳膊,不依不饒的問:「那你先說你是不是想跟我離婚?」
林震業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錯了,用力甩了一下胳膊:「我啥時候想了?不是你嫌棄我腿斷了,不想跟我過了嗎?」
「我那是為了嚇唬爸媽,想讓你大哥大姐幫忙把咱們一家三口弄到城裏去!」王彩英連忙解釋道。
林震業愣了一下,旋即面色冷了下來:「我大哥大姐又不欠咱們的,憑啥要把咱們弄到城裏去?」
「你是不是傻?」王彩英抬起手想要戳一下丈夫的腦門,可看到他冰冷的眼神后動作不由一頓,悻悻將手放了下去,「如今你大哥他們條件多好?藍藍是個有出息的,開了那麼多公司啥的。你看你大姐和小妹,不就是因為和藍藍關係好,才進城了嗎?我也想跟你大哥一家搞好關係,可他們又不回來,我也沒機會提啊!所以我就心思讓爸媽開口……」
「所以你就大鬧一場,攪合的全家不得安寧,只為了進城去?」林震業冷冰冰的問道。
王彩英察覺到丈夫的語氣有些不對,但她當時確實就是這麼想的,於是遲疑着點了點頭,解釋道:「我也是為了咱們一家三口……」
「呵!是為了你自己的虛榮心吧?」林震業冷笑一聲,坐在炕沿上,將雙拐放在一邊,「王彩英,我告訴你!我林震業是沒什麼本事,就是地里刨食的命!你要是嫌棄,不願意在農村待着,那我成全你!你以後願意去哪兒就去哪兒!」
王彩英一聽這話不由慌了,撲過去抓住他的胳膊喊道:「林震業,你這話是啥意思?啥叫成全我?」
「你自己清楚!」林震業將胳膊抽了回來,面色陰沉,「你想去市裏,那咱們就離婚!」
最終,他還是將離婚這兩個字說了出來。
其實他回農村之後就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在哈市的時候,王彩英對他的態度深深傷了他的男性自尊。
雖然最終王彩英同意回農村照顧他,但這件事卻在林震業心中留下了一個結,至今未解開。
今天,大姐說要離婚,林震業覺得自己彷彿被點醒了。
既然過不到一起去,那不如就離了!免得王彩英總覺得自己拖累了她,不能讓她過好日子!
話從林震業口中說出來,猶如一道驚雷劈在了王彩英頭上。
她大腦一片空白,呆愣了三秒之後突然嗷的叫了一聲,瘋了般朝林震業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