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天人借劍

第393章 天人借劍

威海衛的戰火持續膠着,從登陸的龍鬚島涵蓋整座威海。

如今唯留東和國一家在此肆虐,其餘西方列強已經沿海岸線往東海而去,這一次列強的侵襲註定要把戰火燒遍大麓的半邊天。

在武林大會結束之後,中原各地門派多有趕赴威海的武林人士,大麓的海岸線延綿涵蓋數省道,中原不乏熱血愛國人士,出於家國大義某些世家門閥也不得不出全力,畢竟是外敵入侵可不比自家人關起門來打生打死。

華夏悠悠歲月幾千載,這片大地上上演過無數次廝殺,爭得頭破血流終究不過一張龍椅,可華夏在歷史上再如何孱弱,從沒有讓外族鬼子在自家地盤上耀武揚威的慣例。

漂洋過海而來的如是,山巒阻隔的近鄰如是。

至於蒙元,北狄戎,乃至東越百族,十萬大山裏那邊的廣袤南疆,廝殺了幾千年,一時臣服,一時做主,更像是一家人里的嫡出庶出爭那一家之主的家裏事。

再說大麓王朝的陳氏本就是當年蒙元帝國統治下的藩屬邊陲小國,非要標榜自己漢族血統純正徒惹笑話,所以在陳氏坐龍椅伊始就開始喊萬族一家的口號。

天下大一統,方顯天朝上國的威嚴,乃至於當年蒙元打下的偌大疆域,收服的各類種族,在中原人士眼裏,都是那後腦勺有反骨的不孝子。

尤其是毗鄰的東和國,彈丸之地,仰慕中原文化受惠極多,不料一夜之間翻身做主要做那忘恩負義數典忘祖的勾當,最是讓中原人士心頭噁心。

前幾百年倭寇肆虐沿海大肆燒殺,中原人士的想法尤其幼稚,覺得就東和那挪不動腚兒的荒脊之地還敢妄想蠶食泱泱中土,本是一個扶不起的庶出不孝子,這偌大的家財,給你搬,當真搬得動?

再到鐵皮船載着炮火連同那群鬼子登岸,就打得讓人覺得特別疼。

東和大名本忠長勝舉全國之力入侵,先用大麓始料不及的大炮長槍開路,如今站穩了腳跟就擺下了冷兵器架勢。

看樣子東和國這一次不僅要打得大麓不再高高在上,甚至還要掰扯掰扯哪家才是劍道正宗,哪家才是刀道王者,誰才是武道登高者。

東和國,不僅不認中原的文化傳承,還要再分高下,證明自己可不是那隻拿不認的鄰居,乃是可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別人家孩子。

齊魯一地的兵力分散,因為嘉峪關那邊形勢更加危險,一旦讓西涼元氏和魔宮中人過了關卡順着西廊走道一路直通京畿道,甭說兼顧齊魯一地的戰局,怕是到時候就得龜縮一團打一場京師保衛戰了。

太師沈望退走龍鬚島之時就已經分析過當下形勢,威海一地不可能指望京師的救援,能阻止東和國的步伐,只能依靠出山海關的北遼兵馬。

而坐鎮南都的陳曜,收拾南疆的爛攤子估計就夠嗆,更有可能的結果,是一路北上,到最後看能不能力保京師不失。

嘉峪關,西廊走道,在大麓稍有一些頭腦之人都知道,已經淪為日後京師保衛戰的戰略縱深地,力挽狂瀾之人,心有二異!

戊邊軍的即將趕赴總算讓孤軍作戰的北鳳騎稍緩一口氣。

北遼五虎少將之一的吉雪,雖為戊邊軍火器營少將,可奈何手底下只有三千北鳳騎可用,面對如狼似虎的東和國軍隊,只能依靠地形穩紮穩打,撐到威震天下的戊邊軍開撥到此,讓這屢教不改的鄰居知曉知曉,誰才是玩火器的老祖宗。

一大批的武林人士到來,對於戰局影響不大,但應付那些滲透進來的東和浪人武士就綽綽有餘。

出任雲川樓川字營首領的五虎少將雷霆,雲川樓雲字營首領的五虎少將山霧,這兩人趕赴威海戰線,總算讓節節後退的北鳳騎在威海邊緣站住了腳跟。

每日裏都有武林人士按照統一的安排出沒于山野之間埋伏東和武人,再順手拔掉斥候。

又是隔三差五的組織好手,夜裏偷襲東和軍帳,從豫章湧來的人手不少,各個手底下硬朗得很,有世子殿下在滕王閣如此為北遼漲臉面,負責統籌全局的少將雷霆指揮起這幫武林人士少了諸多掣肘。

用齊魯之地的駐守之兵穩固戰線,調遣中原各大宗師出其不意,威海一地的戰局稍顯安定,再不似先前列強登岸之時那般摧枯拉朽。

看看被打怕了的北洋水師,也算得朝廷撥出來的精銳之兵,卻在硬仗之下一擊即潰,相比聲明威赫的北遼戊邊軍,南都大戟軍,駐守玉門關的神武軍,定軍山那邊的白鹿軍,據守京畿道的神機軍,這才是大麓王朝橫掃天下的王道六師根本。

當然其中,只以北遼戊邊軍為戰力之尊,南都大戟軍一直不甘願而已罷了。

從豫章趕赴威海的武當小師叔齊潛玉,也在這邊出過幾次劍,那柄鳴梭,每次出劍,劍氣如織綃,殺得東和武士只余嗷嗷叫。

齊潛玉的出劍極具仙氣,瀟灑自若,羚羊掛角,彷彿他的劍道就不是人間的劍道,相識之人暗自咋舌,莫不是真應了武當流傳的傳說,齊潛玉真是那呂祖真武轉世不成?

在世人眼中宛如陸地仙人的武當小師叔,並不如常人所想那般,在威海出劍是在砥礪自身的劍法劍道。

他知道,自己的大道,並不在戰場。

代師收徒的武當掌教潛虛真人在天柱峰的時候從不管束這位小師弟,練劍也好,修道也罷,從來都是順其自然。

齊潛玉曾經甚至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會呆在武當,遊盪在七十二峰的林間,騎青牛讀道經,出劍劈青竹,何其自在。

直到那個北遼世子到了武當山山腳,那幅在武當朝天宮多年未有動靜的盪魔藏鋒開始不受控制的嗡嗡作響。

也在那天,齊潛玉彷彿開了竅一般。

一半因為人,一半因為劍。

那柄躺在盪魔藏鋒里溫養的世間第一柄天品劍,御九天。

鳴梭和御九天的共鳴,彷彿在齊潛玉的眼帘重新開了一層天幕。

白雲之外,天門之內,原來是還有大好光景。

佔一卦,宜下山。

師兄讓自己給世子殿下捧劍,那就下山捧劍,當個捧劍童子。

只是武當小師叔每次出鳴梭的時候都會有一股衝動,想要耍一耍那一柄騷動不已的御九天。

尤其這幾天,御九天更是難掩劍氣橫溢,連盪魔藏鋒都遮掩不住。

捧匣的齊潛玉竟然覺得平日裏溫潤如水的親人劍氣變得刺骨生疼,只需聞得戰事號角聲響起,從來都是心境穩如一潭湖水的武當小師叔就會滿心殺機。

好幾次上戰場,出劍,殺鬼子,純屬來宣洩內心的悶燥。

獨自擇了一處道觀作為落腳處,武當小師叔雖然跟着世子殿下一路晃蕩好生熱鬧,性子還是喜靜,出劍閑暇,獨自一人詠經參道,往往會有道法橫生。

那柄鳴梭更會自生劍意,總在明月高掛之時,亮如皓月,劍光,月光,相輝映,宛如上下有兩輪月,一輪在天上,一輪在人間。

齊潛玉在威海這邊無人約束,出劍只看心情,當世的捧劍人,就是那人吶如今不知身在何方,相隔萬里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御九天愈發躁動,若不是盪魔藏鋒的品秩足夠高,這柄世間唯一的天品劍怕是當真要把天幕撕裂成兩瓣。

齊潛玉只是微笑着伸手來撫平御九天躁動的情緒,要說當世誰和天品御九天最是心意相通,怕是連已被御九天認主的世子殿下都不如他。

只是今日的御九天就跟鬧情緒的小孩,任是齊潛玉如何安撫都靜不下心。

連帶着盪魔藏鋒一直輕輕顫抖,這幅呂祖真武遺留在人間的劍匣,漸漸變得力不從心。

「道長,可有打擾?」

一道低沉嗓音傳來,脖子以下全是腿的耶律明月就只是打了一個招呼就把大長腿邁了進來。

自從兩人合力打跑耶律彌勒之後,從來都是臉若冷月的明月總會時不時來找齊潛玉,應是把心底的謀划說出了口,這位在洗劍山都惜字如金的長腿女子劍仙彷彿在人間就這麼一個能說說事的人。

當然不會有風花雪月,耶律明月來找齊潛玉,更多是探討一些玄之又玄的天道,最多是討論劍道。

見過這位武當小師叔的出劍,仙人手筆飄逸至極,比那西貝貨世子殿下來得貨真價實多了。

出身洗劍山,以一座劍山煉化而成的天品御九天,自然會有讓耶律明月有親近之感。

可今日,那一股子暴躁的劍氣竟讓耶律明月有些不敢近身。

見着齊潛玉皺在一起的眉頭,感覺到這位天生劍胚子的再世仙人也拿御九天么得法子。

同時背上的望仙人也在微微顫抖,許是被劍氣感應,大有一飛衝天隨之一同遨遊天際的架勢。

「明月姑娘也感受到這股呼之欲出的劍意嘛?」

御九天的躁動,世間習劍之人只要登堂入室便會心生感應,畢竟是世間第一柄也是尚存唯一一柄天品品秩的神劍,如此躁動都無心境漣漪,那就乾脆這輩子別練劍,浪費時間。

耶律明月凝重點頭。

出身洗劍山,劍意不陌生,而那一份玄妙的天道氣息,自然不如武當小師叔感受深切,所以耶律明月急匆匆來道觀,直接拋下了戰場那邊的戰事。

自從打定主意要在北遼紮根,明月姑娘就耐著性子想要融入北遼,在威海戰線出力不少。

「怕是那位殿下想耍劍了!」

「齊魯到漠北,相隔千萬里,這也能生出感應?」

耶律明月在洗劍山是看過御九天出世之時的神異,直接帶着姜商御劍而行。

天品品秩的劍,有任何神通奇異之舉都是有可能的,可距離如此之遠,咱這位世子殿下這會兒想耍劍了,擱在齊魯又有盪魔藏鋒遮掩劍意,還能鬧出這般動靜,當真是仙人手筆?

擱誰也不信吶!

齊潛玉苦笑起身。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也整不明白。

唯有確定的是,御九天的躁動是自發的,決然不是世子殿下心生感應之下才有的感應。

除非是世子殿下如今已是和魔師天保,帝武甲同一個層面的人物,不然萬水千山想要御劍而去,當是看異志傳聞嘛?

「我去出劍,希望能打消御九天遁走的氣象,只是牽引之力非同尋常,怕是你我二人難以理解的存在。」

齊潛玉急匆匆往戰線趕去,手捧的盪魔藏鋒愈發躁動,宛如蒼天之上有人掐了劍指,御劍而起。

站在一處小丘陵處,一身被劍意澆築的齊潛玉反而止步不前。

百丈外便是戰場,炮火轟鳴,哀嚎不斷。

東和武士在強大的火力壓制下正在層層突進,欲要把北鳳騎佈置下來的戰線給摧毀。

一身赤紅眮丸鎧甲,本忠長勝麾下第一猛將上泉本藏揮動着手中長劍如入無人之境。

這位在東和號稱劍聖,在登岸龍鬚島之後就曾大放厥詞。

「中原有何臉面稱呼那麼多劍仙,他這個東和劍聖要把中原的劍仙都給斬下頭顱。」

上泉本藏的話也代表了為何西方列強都沿海而去之後為何獨自一家在威海鏖戰。

這位心胸狹窄的鄰居,貪戀得不止止是中原的富饒,更是打心底想要把中原的一切給摧毀。

那麼第一戰,等得就是你們中原人口中天下無敵的北遼戊邊軍。

既然已出山海關,那麼就在你自家地盤擺開架勢。

槍炮,刀劍,武道,打得你華夏中原,大麓北遼從今往後聽聞東和之名,只會兩腿顫抖,再也提不起劍,再也握不穩刀。

相距百丈,一身劍氣充沛濃郁的齊潛玉依然十分扎眼,在轟鳴聲中格外刺目,此時戰事正酣打得熱火朝天,依然還有不少人忍不住往這邊投來關注目光。

同為習劍之人,上泉本藏更加敏銳,揮舞着手裏的長劍砍得火花四濺難有一敵之將。

殺得興起,扯開了喉嚨用極不地道的中原雅言大吼,「那小牛鼻子,裝神弄鬼個啥子,遞劍!」

深深望了一眼耶律明月,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貪慾。

「喲西,花姑娘,大大滴好!」

齊潛玉繼續呆立,耶律明月則是撇了撇嘴。

她和上泉本藏交過手,劍術不錯。

可也僅僅是一個術字!

就東和那彈丸之地,何談劍道?

所謂地東和劍聖,在中原寬大地劍道面前,不過是走了一條羊腸小道罷了。

術之極致,不聞道,終歸是下乘。

仗着皮糙肉厚在戰場上橫衝直撞,其實在中原宗師眼裏,東和國之所以難纏可絕不是浪人的刀武士的劍,真真是那齊放的長柄火銃和火炮要人命。

可真要打層層遞進的城池爭奪戰,東和國不夠看的。

中原乃是玩火器的老祖宗,這些外族仗得是鐵皮船載火炮,把尚未成長起來的大麓水師給打懵了,上了岸面對層不出去的中原騷擾手段,就東和那點人馬,遲早玩死。

西方列強的聰明之處就在此,打爛大麓的沿海,把完整的海岸線切割成碎片繼而慢慢蠶食,大麓疆域之大,哪裏是誰一口就能吃得下?

獨獨東和島國,心比天大,真以為獨自一家就能從齊魯開始一路打穿大麓。

「道長!?」

耶律明月有些擔憂齊潛玉,因為劍意越來越濃,以她洗劍山嫡傳的劍胚身子也有些難以招架,劍氣之外夾雜諸多令人心慌的氣息。

出鞘的鳴梭遊走在劍匣之外,劍氣如織綃,對劍氣抽絲剝繭乃是武當小師叔的拿手好戲,可面對御九天一點輒都沒有。

並且鳴梭也逐漸開始有了不受控制的趨勢,劍氣越來越濃,劍意森羅萬象。

「有人要取劍!!!」

想通關竅的齊潛玉失聲驚呼。

可絕不會是世子姜商。

仙人手筆!!!

抬頭之際,直覺被戰火熏黑的天幕緩緩裂開條條隙縫,透出點點天道氣息,下一刻便會有天人從天幕之外伸出手,取劍。

到底是誰?

莫非真是擅自開天門的天仙?

無匹的劍氣在戰場上滿溢,讓對峙地雙方愈發殺紅了眼。

身穿赤紅眮丸鎧甲的上泉本藏更是目中無人,劍光凜冽,欲要蓋過這邊的衝天劍意。

「桀桀,中原有啥子的劍仙?」

「可有接下東和劍聖一劍的?」

「大言不慚,可笑至極!」

身形晃動,楞是貼近了一位游騎在側的北鳳騎將士丈內。

左一劍,右一劍,上一劍,下一劍,劍劍不離後腦勺。

論出劍之精妙,角度之刁鑽,確實不負劍術之巔峰。

最後許是玩弄已夠,手起刀落,劍當刀使。

從上而下一劍就把那負責擾亂的北鳳騎將士給對半分。

炸起一團血霧,滿天赤霞。

「不堪一擊的玩意,這才叫劍法!」

更是直奔齊潛玉所在之地而來,不管炮火如何肆虐,打定了主意要一舉衝垮北鳳騎的防守戰線,砍下那兩個劍道小兒的頭顱祭旗。

區區三千北鳳騎就攔下了數萬東和將士的步伐,這對於東和武士來說就是莫大的恥辱。

今日屠盡三千騎,一路往北殺,和天下戰力第一的北遼戊邊軍對峙山海關,方才彰顯東和皇氣。

隨着上泉本藏的橫衝直撞,原本進退有據的戰場出現一片混亂。

因為北鳳騎只有三千騎在此拖延,鏖戰多日戰事十分吃緊,靠得是齊魯一地的駐守府兵才楞是把東和國拖在威海不至於擴散蔓延。

只是面對舉國之力入侵的東和國,單憑齊魯府兵和四處趕來的武林人士完全不夠看,再者東和國的鐵皮船每日都有遠渡而來不斷增加兵力,威海的戰事早已吃緊,如同繃緊的弦,將斷一時。

隨着北遼戊邊軍已出山海關的消息傳來,駐紮在龍鬚島的東和大名,本忠長勝和立花水月早已心焦不已。

所以這一次,由上泉本藏陷陣,怎麼也得把這條防線吃掉,舉國之力都打不通大麓區區齊魯省道的威海之地,憑什麼有胃口吞下萬里山河?

面對發了瘋一般的上泉本藏,由五虎少將雷霆接手的戰略指揮在這一次的戰事當中並沒有做出過多的對應之策。

單從戰事場面來看,感覺是要放棄威海防線一般。

任由上泉本藏在那耀武揚威,要說此時聚在威海的武林宗師不少,單是一品境界的就不乏少數,論捉對廝殺,抗下東和劍聖的人選多得幾雙手都數不過來。

可事實上直到此時都沒有任何一個高手入陣攔下上泉本藏的肆虐。

北遼治兵極嚴,管你是一品武道宗師還是萬軍從中取敵首級如探囊取物的猛將,不聽調度上了戰場面對的可不止東和的武士刀,還得吃北遼的制式軍刀。

所以在上泉本藏不斷逼近防線如入無人之境,一向出手甚少的耶律明月皺了皺眉頭。

「由得這東和白痴在這口出狂言,那就由我教他何為劍道!」

緊了緊手中的望仙人,境界不夠,神兵來湊,刺穿那件赤紅眮丸,這點信心耶律明月還是有的。

不料齊潛玉伸手攔住了耶律明月,眯起了眼笑道:「不急,中原的劍會教這東和鬼子不敢再進一步?」

聽得耶律明月滿頭俱是疑問?

啥玩意?

戰機瞬息萬變,赤紅眮丸宛如一頭猛獸,幾個呼吸之間就獨自一人逼近府兵架起的柵欄。

背後洶湧的炮火隨之而來,盡情地轟炸,偶有落在赤紅眮丸之上也僅是讓上泉本藏搖晃一下,那人力不可摧的長銃炮火在這件東和國之重器之下彷彿撓痒痒一般。

劍光閃爍,一下子就被上泉本藏撕開了一個缺口。

「東和武士,隨我殺盡中原狗!」

押陣在後的東和大名,有着鬼之平八稱謂的本忠長勝只是冷冷得看着局勢逐漸明朗。

本以為北鳳騎會死守這條防線,本忠長勝已經做出了付出沉重代價硬要吃掉的打算,想不到戰力天下第一的北遼如此不經打,一發狠就發怵,早該這麼打了,何苦在威海滯留多日,戰事一拖再拖。

本忠長勝輕呼一口氣,轉頭對身邊的立花水月笑道:「合兵山海關,決戰天下第一雄關,立花大名,到時候可莫要看戲。」

立花水月報以冷笑。

東和雖是島國,可大名數量不少,說是舉全國之力入侵大麓,可每一番隊都是各大名麾下的家兵,本忠長勝為拿下首功,出力不少,等著其他大名載兵到此,合兵一處把大麓的驕傲北遼戊邊軍打垮,這大好山河任意踐踏不在話下。

「北遼五虎少將,終歸是初出茅驢的小兒,面對東和武士,這會兒怕是雙腳顫抖,連軍令都頒不下來吧。」

立花水月這番話用中原雅言說出,相比上泉本藏的蹩腳顯得異常流利。

東和覬覦中原日久,凡是有點實力的大名誰不會說幾句中原雅言,其中唯獨立花水月說得最是地道,還有股子齊魯的海味在。

「中原人都是軟骨頭,二腳羊罷了,北遼戊邊軍不過如此。」

本忠長勝也用中原雅言回了一句。

那些頭疼萬分的中原武林人士連個人影兒都不見,他的蜻蜓切,今日寂寞,難飲血!

瞅那長腿女娃和負劍道士,只會發獃充楞,生擒下來終要讓細皮嫩肉的人兒嘗盡何為凌辱之恥。

他本忠長勝可是葷腥不忌,男女通吃的狠角色!

「道長!?」

耶律明月有些心急。

戰線已告破,形勢很危急。

自從打定了主意實現心中謀划,不自覺就把自個兒當成未來的北遼王妃。

能打的仗不打,北遼談何一統天下?

齊潛玉卻是擺出深思狀,喃喃自語道:「北遼年輕一輩不得了啊,尤其督戰的雷霆少將,莫非北遼人人都如那世子殿下,各個窺得天機?」

一番話說得耶律明月更是摸不著頭腦。

什麼神神道道,掰扯些什麼玩意兒?

現在是在打仗,掉人頭的天大事,關天機鎚兒事。

「道長不出劍,那就讓明月接下這廝。」

上泉本藏直奔兩人而來,雙眼赤紅,噴出無盡慾火,嘴裏嗚丫丫得叫喚,不用猜也是東和難聽至極的鳥語。

什麼內容?瞅這老不羞盯着自己的一雙大長腿,想得什麼腌臢念頭用腚兒都想得明白。

齊潛玉先行一步踏前,把嗡鳴不已的劍匣盪魔藏鋒往前一擺。

劍氣如不遠處的海水,盪起層層滔天巨浪。

「明月姑娘,不妨見識下何為天人手筆!」

一聲悶雷在天幕響起,滾滾傳來,聲之大,炸裂耳膜。

陰沉烏雲被憑空撕裂,灑下潔白之光。

哄鬧的戰場彷彿被天上傳來的氣壓壓得雅雀無聲。

突而捲起劍光彩霞,天地之間佈滿雪白線條,橫豎千萬條,如同天網灑落。

盪魔藏鋒突兀地打開匣子,劍條御九天被一層濃郁劍氣包裹着,讓人無法直視。

猶如從九天之外傳來天人笑語。

「俯瞰人間,渺小若斯,借劍!」

天品御九天憑空從盪魔藏鋒里彈出,在天際畫下一道白光。

先前佈下的千萬條銀色絲線瞬間變成凌厲無匹的劍氣,盡數炸開。

人間炮火,在白芒之下黯然失色。

那一具水火不侵的赤紅眮丸鎧甲在白光之下,猛得褪色,隨之分裂成無數碎片。

東和國之重器,在天品劍氣之下,分崩解析,碎得不能再碎。

東和劍聖上泉本藏前沖的步伐,這時好比踏上了天梯,不由自主凌空而行。

手裏的長劍被白光一閃,碎成齏粉。

生平百戰未有一傷的上泉本藏遍體流血,受盡萬劍切膚,劃下無數道劍痕。

要不是這老頭兒體魄強健打磨不俗,這會兒該是被先天劍氣切割成一片片肉沫飛散在風沙中。

所有人都不知道戰場發生了何事,鏖戰雙方俱是生死難料。

千萬條白色劍氣不分敵我俱被一掃倒地。

御九天衝天而起,人間倒下數千具血肉模糊地屍首。

數千陰魂一瞬喪命,只因天上仙人借劍一舉,人力難敵。

上泉本藏的身體重重地砸在地上,至此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中原妖法?仙術?

這仗還狗日的還怎麼打?

白光閃耀,劃開烏雲,把天都給切成了黑白兩邊,直奔西北而去。

帶走了數千生命,甚至還有天地。

威海戰線似乎沒了生氣,俱都被一掃而空。

東和劍聖抖動嘴唇,碎語不斷。

翻來覆去只是一句。

「納尼?」

如果用中原雅言更加貼切。

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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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調平凡世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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