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在最初等你（5）

「月兒，如果我做不到，你會放棄這段感情嗎？」

月兒怔了一下，放下筷子，愁眉苦臉地說「我已經把我所剩無幾的青春都投入到這段感情里，你說我還能後悔嗎？愛華，為了我，努力改變一下吧。」

我無法拒絕也無法同意，這個話題被剝了一層皮后形象鮮明地展露出來，而這次我選擇決不退縮，做人就想開車，你讓一尺，別人就會更進一寸，於是讓的永遠只有讓得份。

「我可以為你改變，但做不到如此徹底，月兒，我就是我，我喜歡現在的生活。」

「你敢說你喜歡現在的工作。」月兒一陣見血地指了出來。

我無言以對，我不喜歡卻習慣，改變習慣並不像說分手一樣容易。

「羅愛華，你沒有勇氣去做改變。」

我不是他的對手，她非得這麼言辭犀利咄咄逼人嗎？

「夠了，一開始我就是這樣的人，你為什麼要和我交往？」

「我恨嫁，但我沒要求你跟我結婚。」月兒苦笑着。「我只是想給你足夠的時間，慢慢改變，從小師弟到男朋友再到丈夫。」

「哈，可是你知道嗎？比起女朋友，你更像師姐。我想我做不了你的男朋友」我別過頭。

「我想我們都要冷靜一下。」月兒直說了這一句就推開門走了出去。

我撥通了李春明的電話，想跟他發發牢騷，可一直沒人接聽，當我準備再重播的時候，電話卻響了，這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把電話放到耳邊餵了一聲，腦子嗡嗡作響，丟下電話，就往外跑。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我們都是外來人，在感冒病痛時只能相互扶持，我不知道為什麼宋春麗非得熬到暈倒，也給我這個同鄉兼同學打電話，要不是房東去收房租，也不會發現她暈倒在房間里。

我幫她付了掛號費，又給了房東代墊一些雜七雜八的費用，我對這個熱心幫忙的房東還是挺有好感的，雖然他報的打的費高得離譜，代墊的費用名稱有些離奇，但看着他溫和誠懇的笑容，我對他依舊滿懷感激。至少他沒讓宋春麗在房間里腐爛。

宋春麗聽我誇她的房東，不屑地哼出一口氣「你錯了，房東擔心的是會不會因為我影響我房子的出租，對了，你給了他多少錢，我會還你的。不過時間要長點。」

「怎麼，你又買什麼大物件了？」

「我在打工賺錢。」宋春麗嘆了一口氣，按了按太陽穴。

「你最近缺錢嗎？」

「眼看就要交房租了，你說我能不缺錢嗎？」

「你父母不寄錢給你嗎？」我記得宋春麗家庭條件在我們班的優越性是數一數二的。

「我都多大了，不往家拿錢就算了，我可不想當啃老族。」宋春麗自嘲地笑了起來。

從高中到現在，宋春麗也變了不少，只有我還停留在原地。

「宋春麗，你覺得我是不是太不求上進了。」

宋春麗想了下「也不能這麼說，沒有背景的算是不求上進，有背景的應該算是與世無爭。你身上的特點，多少人都羨慕不來呢。」

「說來說去，我還是要靠家裏啊」我嘆了口氣。

宋春麗想了下「我說你奇怪吧，別人巴不得有的靠呢？」

「月兒不喜歡……」我脫口而出後有些後悔。

「你為什麼要改變自己呢？」宋春麗睜著同情的大眼睛問，讓我有種被人體貼的溫暖，我們每個人都想做自己，卻不得不改變。

我聳聳肩「因為她值得。」

宋春麗怔了一下幽幽嘆氣「以前的我總是圍着你轉，現在的你總是圍着她轉，我心裏很不平衡啊。」

「你就別再挖苦我了。肚子餓了沒？」

「餓了。」宋春麗拍了拍肚子「從中午到現在一直沒吃過什麼東西，都已經扁了。」

我摸了摸袋子，想叫外賣，從衣袋到褲袋，沒有摸出長方形的手感。

「丟在沙發上了」我自言自語「算了，我自己給你煮吧」

回到屋子，我直奔廚房，花半個小時煮了些菜粥，手腳利落地裝進保溫瓶，路過沙發時，向右側彎下九十度，把手機塞進褲袋就走。

我一來到病房，宋春麗捧著一碗粥打了個飽嗝說「謝謝你，為什麼不直接我粥送進來？」我看了看手裏的保溫瓶，又看了看她手裏的婉，不知所以地搖頭。

她看了看身邊空着的病床「護士說給這個房間的女病人的，她好像也會女的」我特地湊到空病床的擋板上，看到方某某三個字，於是抬頭好笑地說「是個女的，看來你吃了別人的東西。」

「我吃的是瘦肉粥，你的是上面？」

我把保溫瓶放在他的桌子上笑着說「你佔便宜了，我煮的是青菜粥。」

宋春麗捂著嘴笑起來，病容中透出幾分可愛，我想她如果能時刻保持這樣的心情，病很快就會好。

「生病了，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

「幹什麼？」宋春麗奇怪地問。

「喂，只是小病，吃點葯就沒事了。」

「如果吃藥沒事，我就不會在這裏了。」

「我可不想讓你我覺得我對你還余情未了。」

「放心了，我沒你們女生這麼敏感。」

「你這個木頭。」宋春麗笑着罵道「難怪月英學姐會和你鬧變扭。你不會哄哄她嗎？」

「您別操心了啊，管好自己吧，早點出院早點把錢還我。」

我在醫院裏陪了她一夜，第二天我請了假，回去倒頭就睡，大概睡到中午十二點，我餓醒了，拿出手機叫外賣時發現有個未接電話。

李春明打了個電話過來，讓他知道他還在喘氣。

我毫不猶豫地回了電話「喂，你總算接電話了，還以為你斷氣了呢」

「呵呵，快了」李春明笑得有些疲憊，怎麼感覺他比我還累。

「你昨天幹什麼去了？」

「忙，工作忙」他敷衍地回答，看樣子還在生氣。

「恩……宋春麗生病了……」我覺得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他，其實我也在等他的反應，但是結果讓我意外，也讓我失望，他平靜地說了句「哦，我知道了，以後她的事不用跟我說了，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他打了個哈欠。

我突然想起很多個夜晚，他在電話那頭威逼利誘地讓我別乘虛而入，幫他看緊老婆，覺得他很可愛，也曾一度感動過，但現在我覺得時間和距離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一瞬間我不知道再說些什麼，他又打了好幾個哈欠「我昨天熬夜工作，現在很累，沒什麼事就這樣吧，拜拜」他二話不說就直接掛斷了。

我聽着急促而草率的嘟嘟聲，好一會兒才嘆氣。後來的幾天，我下班后、課後會找時間去看她，知道有一天找她，醫生告訴我她出院了，我有點不甘心，她居然都沒有告訴我一聲。為了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打電話去問罪，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我又不是她的誰，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

我一直想給月兒打電話，卻一直沒有勇氣，改變自己還是改變她，我還沒下定決心，對於難題我給了自己半個月的時間，一有空就想，騎單車的時候想，做飯的時候想，睡覺前也想，一無所獲。後來，某一天，上課不見人影的李哲突然出現，我大跌眼鏡差點沒認出來，不敢相信眼前的潮男就是半個月前沉默寡言的文弱秀才。

他的額前染了一錯發，金色的，笑容依舊乾淨卻不再那麼低沉壓抑，他說「老羅，我們又見面了。」

「哈哈，是啊，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我本來就這樣的，那段時間你就當我腦子短路吧」

腦子短路才把我封為偶像，你在數落自己，還是在糟蹋我。「那段時間，你是在學我？」

他點點頭笑了「月兒姐拒絕我的理由是不能接受姐弟戀，她卻選擇了你，我心裏當然不舒服，為了他我開始關注你，模仿你，算是體驗了一下新生活吧。」

「後來呢？你怎麼又變回來了？」我哭笑不得地問。

「林巧一直在追求我，而我眼裏只有月兒姐，為了把你們分開，我想給你安排一場外遇，而林巧自告奮勇地來幫我。那時侯除了震撼，其實什麼感覺，但當一切按照計劃進行，我順利地把月兒姐帶到你們擁抱的十字路口，我發現自己感覺不對了。」李哲又露出了靦腆的笑容，我給了他祝福，並希望他好好經營這段感情。

李哲離開時，回頭抱怨了一句「老羅，學你好悶，我真不知道月兒姐為什麼喜歡你。」

面對李哲，我覺得自己挺慚愧的，李哲走後，林巧提着水果籃子，長發在身後一甩一甩，歉意地對我笑着，那是個可愛的姑娘，我沒有怪她，說實話如果時間倒退幾年，如果沒有月兒沒有宋春麗，我真的會和李哲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