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在最初等你（3）
我和李哲被人丟得老遠，一聲不吭地蹲在地上摘菜，我時不時地往後觀察，他卻鎮定地低頭，我花了大半天終於摘滿一籃菜，伸出頭去看他的成果。
「你的菜……？」我現在才看到他身邊空蕩蕩籃子的。
「你把菜當頭髮拔。菜葉都被你拔光了。」
李哲悶聲不響地走了。
「學長」我剛走到廚房，一頭長發就甩了過來，我懵了一下，在洗髮水的香味里有點迷糊。
林巧回過頭看到過笑着打招呼，接過我的菜籃子，她走到水槽邊的時候，獃獃的我三兩步上去幫忙洗菜。
「你很會做飯」我稱讚她。
「小意思。」
我看着她被水泡得紅彤彤的手，想起月兒洗碗的樣子，她不會做飯，只會洗碗，她要學卻總是沒時間，於是我只能無奈地說「我們出去吧。」她不可能知道一盤從自己的廚房出鍋的菜意味着什麼，這個城市裏的很多人，很多年輕人都已經習慣了打包外賣。
「現在會做飯的女生越來越少了。」
「那也沒辦法，工作需要。」聽她說話，我知道她現在在一間餐館兼職廚師。
「我有個朋友，他對菜也很有研究。」
「是嗎？那我等下還要向他討教。」
開飯的時候，我特地叫李哲過來幫忙，讓他順利地坐到林巧旁邊，而林巧卻讓我坐到了她的另一邊。
林巧是個很大方得體的女生，我們吃得正開心，有人卻大叫一聲，菜里吃出了泥，不知道哪個沒洗手的竟然把泥混了進去，這一頓飯就這麼不歡而散了，林巧和幾個女生離開時，問我要了號碼，我把李哲的給了她。
有好幾個女生都主動過來跟李哲打招呼，他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回去的車上，他告訴我，他一直喜歡一個女生，我鼓勵他告白，他又不說話了。我看得出來李哲喜歡林巧，但林巧似乎對我很有好感，不是我在自戀，林巧看我的眼神讓我想起第一次見面時的宋春麗。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抱着只想賞心悅目的想法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月兒。
「我喜歡你，絕不多看別的女人一眼」這種甜言蜜語我沒跟月兒說過，也不會說，做不到的事我不會輕易承諾。
我想月兒應該明白，如果真心喜歡一個人，別說看一眼，就算對上眼，也不會改變什麼，而如果一眼就擊垮的感情有什麼保留的價值，丟得越快越好，省的害人害己。
「月兒，你明白嗎？」吃着我親手下廚做的飯菜，我突發奇想地問了一句，事後又想解釋，卻發現她根本就沒在聽我說話。
「啊？你說什麼」她驚訝地睜大眼睛問。
「我說，這個菜好吃，多吃點。」我把番茄夾道她碗裏。
她指著那盤番茄炒蛋說「我喜歡吃雞蛋。」
我嘟著嘴笑「這個是我喜歡吃的，師姐留給我唄。」
她又氣又笑得看了我一眼「把雞蛋都挑出來夾道我碗裏，多補充點蛋白質。」
我又笑嘻嘻地從廚房裏端出另一盤番茄炒蛋「我知道你喜歡吃雞蛋，可番茄和雞蛋是有比例的，雞蛋放多了不好吃，所以我特地給你留了一盤，吃吧。」月兒真是個容易滿足的人，一盤在大排檔花二十塊錢就能吃個飽的菜居然能把她感動得快哭了。
「明天我做飯，我試試。」
「二十一世紀后，做飯似乎成了男人的必修課。」我忽然感慨。
她頗有心得地分析「再過幾年，不管男人女人都不會做飯了。」
「為什麼？」
「因為有廚師。」
我慎重地點頭「對，社會發展就是這個趨勢，分工會越來越明確。」
「哎，那你說如果我們結婚了，是不是也要分工一下。」
「要的」我點頭，可無法具體地說出一二三，從上次毫無結果的討論后，結婚這個問題就被我們冰封了，可是這個問題的確存在，降低溫度只能延遲它的爆發，卻不能徹底解決他。
「月兒，你說結婚是為了什麼？」我不聽地想這個問題，可每次答案都不一樣。
月兒想了一下「六年前我會說是因為愛情，而現在是為了生活。你呢？」
「我不知道。」
月兒放下筷子，有些失望「我早知道你會這麼回答。羅愛華，你是一個不會想太多的人，有時候我不知道該說你單純還是不思進取。」
「月兒。你想要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期待着問。
她笑着點了一下我的腦門，長長嘆氣「你呀，還真是單純，好吧，就讓我來訓練你這支潛力股。」
我笑着什麼都沒說。因為我無法給她承諾，每個女人都希望男人能為她改變，變成她們想要的另一半，可很多時候，連她們自己都不知道她們要的是什麼，我常常在想，世界上是否有這樣一對人，他們不用磨合，就能夠互補契合，答案是有，但微乎其微的人能夠遇到。
愛情是自私的，但我們卻要學習它的無私，它和生活中的任何事一樣充滿了矛盾。
我愛你，所以成全你，靠，放屁。這無非是為自己的放棄找借口，給了自己一個台階，順利成章地光榮無比離開這個落敗的戰場，所以愛情就成一場遊戲一場博弈，那些遊走在愛情之中的人自認為瀟灑無比，前衛透頂，看透人生百態，到最後不過是霧中花，看到了紅色就以為是玫瑰。其實在我看來，愛情就是一種感覺，我很欣賞月兒的愛情觀，她說這世界上除了戀愛，什麼事情都應該是結果大於過程。
月兒洗碗的時候，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窗外飄起了雨，於是隨便提了一句」晚上別走了。」我不知道這句話的威力居然強大到把一個盤震碎了。
月兒手忙腳亂地收拾碎片，我走過去蹲下去幫她，提醒「慢點，別扎到手。」
「你別誤會」我尷尬地解釋。
「是你想多了」月兒笑着說，神情有些落寞。
「你工作不順。」
「競爭好激烈，我除了學歷什麼都比不上別人。」
我第一次見到她這麼沒自信，咧嘴露出兩排白牙齒「很正常的，你以為你是天下第一，東方不敗呀。」
她終於笑了「羅愛華，遇到你，是我撿到寶了。」
我只不過是安慰她一句，她就感動成這樣，遇到這樣的女生是我撿到寶，也許這就是我們和其他情侶的不同，別的情侶總是相處越久，抱怨越對，而我們卻相互感激，感激彼此陪在對方的身邊。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脫離了我預想的軌道。
學校里，李哲氣勢洶洶地把手機扔到我桌上「你為什麼把我的號碼給林巧？」
裝什麼裝，心裏指不定樂成什麼樣呢？「她問我，我不好意思不給。」我一點兒都不心虛地撒了謊。
李哲的氣勢明顯弱了「你胡說，他問的是你。」
「我笑着說，女生總愛說反話嘛」
「強詞奪理」他冷笑。
「我承認，但是你也得理解」我突然換了一種一本正經的表情「我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所以你就拿我當擋箭牌。」
「你難道不樂意？」
「我」他的臉蹭的一下紅了，他表現得太明顯，誰都看得出來他的心思，最後他的語氣軟了下來「我們約了明天見面，你陪我一起去吧。」
這讓我想起陪師姐相親的時光，那段離譜的經歷讓我每每想起，胃部就會抽痛。但是明天我和月兒有約，於是果斷地拒絕了。
李哲欲言又止，心情忐忑地回了自己的寢室，我突然想起問了一句「哎，這不會是你的初戀吧？」再沒有比我更八卦的老師了。
李哲的背僵硬了片刻，他微微側臉，丟下兩個字「不是。」
月兒這段時間又要忙工作又要忙功課，過得很辛苦，我決定明天帶她去騎車放鬆，正當我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她卻打電話跟我說「明天有課去不了。」這種時候，課業排在第一位，我知道自己的分量，於是頓了三秒鐘，毫不含糊地回答「去吧。」
下午從學校回來后，宋春麗送提着水果和零食來看我，我走在樓道里，連忙伸手去接，領着她上樓「今天怎麼有空來。」
宋春麗笑着說「老朋友、老同學，所以來看看你。」
她看到我有所顧忌的樣子說「我有男朋友了，你別多想」說着爽快地拍了我的肩膀「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比我還扭捏。」
在父母的有意無意的撮合下，我見到她總會覺得尷尬，純潔的友誼不是我想有就有的，而是靠環境決定的，而她的男友恰巧就創造出了最適合培養友誼的環境。我們以後可以像朋友一樣打招呼，向朋友一樣吵架，像朋友一樣幫忙，卻不會再干涉對方的生活。
朋友和女朋友的差別就是點到即止的關心，和恰當合適的漠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