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亂局

孟明將青銅劍遙遙地往前一指。

「咔咔咔……」

弩機機簧彈動的聲音不絕於耳，緊隨其後的就是弩矢的漫天咆哮。

雖然水性本人是事先看清楚了對方的路數，並且提前也是知道了一些訊息，但是這一邊的一些將士們還是感覺到了莫大的驚訝——

秦軍所用的，很明顯是和這邊一樣的連弩！

秦國連弩的出現，在這之前葉茂便得到了訊息，不過據說當初雖然秦國獲得了不少的技術，並且努力去製作，但是那個時候對方的連弩工藝粗糙，完全跟不上周的步伐。

事實證明，葉茂的技術封鎖是正確的，特別是武器這一方面。

但是而今，最起碼錶面上看來，秦國的連弩技術在這段時間裏面推進了許多，初次攻擊，聲勢浩大，很有了那種氣吞萬里如虎的氣概。

「不用多管，」水性的聲音傳出，「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不得不說，藉助武器的技術優勢，周的部隊這幾年以來是揚眉吐氣了很多，降維打擊帶來的自信心和士氣提升是巨大的，但是而今忽然之間看到對方居然也擁有了和自己一般的武器，心中總是會有些不舒服。

但是這並不代表什麼。

秦國的連弩攻擊持續了一段時間。

弩矢橫空，將四面八方插得到處都是。

在這期間，秦軍的其他部隊還在繼續推進。

周卻並沒有猛烈攻擊。

雙方也都知道，這只是前奏曲而已，序幕才剛剛拉開。

之前，在秦國連弩的壓制之下，周顯得並不怎麼強勢，反而是那樣猥瑣，孟明在心中有了更多的定論，很快作出種種新的指令。

他的重甲部隊挺進到了足夠的位置。

正在這個時候，遠方的高處，傳來一大片的弩機啟動的聲音。

似乎並沒有之前他們那樣的壯觀，但是卻隱約隱藏了幾許駭人的力量。

人和人是不同的，連弩和連弩也是不同的。

這個道理，孟明在以後才明白。

……

……

楚天千里清秋。

不，現在已經是冬天了。

寒冷的風從背後而來，一直往南而去。

大軍所過之處，楚軍都望風而逃。

陳鐵漢當然知道得勝的失敗不至於讓楚國如此，對方這是在誘敵深入。

他估計楚國各個方向的軍隊都在動作，可能還會有企圖繞到後方的。

但是他知道這一場戰爭的精髓就是速度，如果他因此而被拖延了時間的話，或許會取得局部的穩妥甚至是勝利，但是最終還是會造成大局的失敗。

他只能夠孤軍深入，然後創造奇迹。

他距離楚國的國都越來越近了，他知道那些引誘的部隊和暗中作出動作的部隊忍耐不住多久，到時候自然會露面，而他也作好了完備的打算。

在他的一側，坐在戰馬上的，是從這片土地上出生的人——龍小。

對於自己的責任，他是盡情地執行的，但情感上，總是會有些複雜。

他現在對於楚國，並沒有太大的感情，就像齊國出生的孫武會在吳國大放光彩，在柏舉之戰三萬打二十多萬，差點讓楚國亡國，而不是留在齊國一樣。

「是不是有些感慨？」陳鐵漢忽然出聲問道。

他們的大軍一邊在行進，便一邊說說話。

龍小張了張口，一直到現在，他依舊顯得有些靦腆。

「多說說話吧，今天是你留在我身邊的最後一天了，你已經從我這裏得到了所能得到的所有東西，接下來，你就要去接受更大的、真正的考驗了。」

龍小的眼中逐漸氤氳起光芒來，神色也變得自信了不少，而後笑了笑，說道：「感慨自然是有些感慨的，我、我的家人、夥伴，都在這裏出生，而後我又看着他們之中的一些人死在這片土地上，還有的一些，至今杳無音信，我總是會回想起貧苦人的過往、那種朝不保夕的生活。」

「所以我們的大王，就是要讓這樣生活的人少一些，但是而今總是有極少數的人，只顧著自己的利益，卻不管別人的死活，並且還會操縱那些貧苦的沒有主見的人的思想，覺得他們反而是正義的。」陳鐵漢淡淡道。

龍小搖了搖頭。

「大王的思想，我還是不太明白，雖然我知道了一些，但我只是清楚自己所要做的事情、自己的宿命。」

在這一段時間以來，他對於自己的才能和喜好，也已經確定，他是真正的軍事天才，並且是屬於那種可以身先士卒的悍將，他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最起碼比起以往而言，是這樣的。

「不過，總的來說，你確實是不適合在這片土地上作戰，因為你有的只是漠然，卻並沒有仇恨，反而還會有一些感懷來擾亂着你。」

陳鐵漢說得對（當然他不會知道伍子胥），伍子胥的動力就是仇恨，龍小雖然對楚國的態度是漠然，但是在這片土地上還是有着他的情感寄託，他並不適合在這楚地作戰，儘管他對於楚地的了解，應該比起陳鐵漢更多。

在下午的時候，帶着一腔熱血，龍小離開了這支軍隊，往北方的周而去，他將會去見葉茂，並且獲得那一支新部隊的指揮權，而後踏上征程。

……

……

衛成公這一個多月以來，夜不能寐。

不斷有戰敗的消息傳遞迴來，他這才意識到反周同盟就在自己這裏進行、自己成為周堅定的反對者、做了出頭鳥，自然是得承受代價的。

在周的強大攻勢之下，比如秦晉齊楚等大國，還能夠拖延時間，而他衛國，當對方的矛頭轉過來的時候，便只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便迎來滅頂之災，就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矛頭便是鐵軍。

「現在他們的軍隊打到了哪裏？」衛成公一臉的憔悴，在半夜的時候，依舊和一名同樣無法入睡的大夫說話，這名大夫大概是得到了新的軍事情報，在剛才才匆匆趕到。

大夫看起來非常的慌張，衛成公以為他是因為鐵軍的軍隊的原因。